翌日。
楚杓启程前往帝都,在即将出城路过一个胡同时,隐隐听见传出打骂的声音。
周围摆摊,路过的行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各忙各的。
或者,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驻足了片刻后,楚杓向着胡同中走去。
是一个较为阴暗的胡同,阳光并未照射进来,风吹过,不免觉得有一丝凉意。
“小杂种,还不长记性,抓到你多少次了,居然还敢来偷老子的馒头,找死啊你!”
身穿粗布衫的男子,嘴里叫骂着,对着角落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拳打脚踢。
被打的少年身体瘦弱,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面还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少年反抗不了,只得蜷缩着身子,护着头,以此来避免被眼前的男子伤到要害。
男子似是打累了,‘呸!’一声后,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胡同。
楚杓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现,与眼前一幕重叠……
那年冬天,漫天大雪,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了给她找吃的,被打的遍体鳞伤。
之后……
便没有了……
……
许久,角落中的少年,才缓了过来,慢慢的爬了起来,倚在墙上,微微喘息。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眼前一暗,掀了掀眼皮,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衣,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神色。
有风吹起,露出了女子干净白嫩的下颌。
“有……有事吗?”少年咽了下口水,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想作何。
楚杓伸手向少年递去一物。
少年定眼一看,是一个牛皮纸包。
他没接,因为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楚杓见少年并没有任何动作,将牛皮纸包放进了少年的怀里,转身而去。
随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少年不确定的拆开了牛皮纸。
看清里面是何物后,少年一怔,是两个馒头……
太阳位移,阳光也随之照射进了阴暗的胡同中。
映照过女子纤细清丽的背影。
映照在少年手中的牛皮纸上。
楚杓行出巷口时,在街道杂乱的叫卖中,似是隐隐听见一声喃喃的“谢谢。”
楚杓申时抵达帝都,此时,在一处名为‘妙手回春’的药庄的二楼。
一间宽阔的屋内,地上跪了四五个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楚杓坐在中间,眼眸微垂,淡然如水的眼眸偶尔扫视,令房间中的人不由的身躯颤抖,那是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忌惮。
春莹站在旁边,手中捧了一个厚厚的本子,脸上尽是严肃。
这些人,趁着主子常年不在京都,以为主子不知,尽做些背主之事。
“齐杨。”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却令屋内跪着的人,心更紧了一分。
“属下在。”最右边的跪着的一男子,战战兢兢的回应。
“成元二十年,杏月到槐月这几月的账目明细呢?”
“这……属下不知。”齐杨陡然升起一阵冷汗,却不敢抬手擦拭,只能任由额间的汗珠流至下颌。
齐杨管着整个药庄的账目,现如今,少了三个月的明细,他却明言不知。
目光再次扫向中间一人。
“孙瑜,成元二十年,巧月初,昭城鼠疫乍现,春莹曾传我令,大量药材免费支援昭城,为何这些药材却进了鑫王府的囊中。”
“当时,当时……鑫王府表明要重金收购,起初……起初,属下是不同意的,可是,鑫王府又再次将金额翻倍,所以……所以……”
孙瑜未敢再继续说下去,他自认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原来,这些早已被主子知晓。
楚杓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药庄中的账目最后总结是没有问题,只因孙瑜收了鑫王府几倍的钱来填补了那三月的缺失。
那三月的账目明细,只填了寥寥无几的账目,与之前比起来可算的上是微不足道。
至于进了谁的肚子,她大概也可以猜想出来。
‘妙手回春’药庄坐落在京都最繁盛的地段,现几年也是成了最有名望的药庄之一,引得不少人慕名而来。
其中,自然不泛有皇室、官家都想来趁此拉拢。
但她不愿与皇室有纠结,起初成立药庄,交给容胥时,便以此告诫不可与皇室、官家有任何合作的牵连。
容胥允诺了,自然也通传警告过药庄众人,不论老人,亦或者新人。
但是,不免有些人见情势大好,想攀附权贵,从而暗自与皇室官家勾结。
当然,诸如此类的事,也不止刚刚此言两件而已,楚杓也懒得与他们细数问罪。
“锋。”话音刚落,空气稍稍波动了一下,屋内便横空多出一人。
空气中清晰可见的杀气从男子的身上散发而出。
令在场之人除了楚杓,都不由一滞。
天机阁阁主暗有两大杀器,一锋一利,却鲜少有人知晓。
只听于阁主的召唤,凡出手,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药庄五人,虽不知来者是谁,但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春莹看着屋内站着笔直的黑衣男子,心中暗叹,主子生气了。
主子是最恨背叛者的,这几人触及主子的逆鳞了。
“处理了。”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落下,便带着春莹推开房门离去。
屋内跪地的几人,连求饶都还未来得及脱口,就被斩断了喉咙,悄无声息。
锋的杀气消失在房间后,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带走了一地尘灰。
“主子,那现如今?”春莹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杓的身后,恭敬的开口。
“将容胥召回来,告诉她,若是不愿回来,便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是,主子。”
春莹跟在楚杓身边多年,自是知晓主子的脾性。
主子虽平时看着淡漠冷清,但却鲜少动怒,就连面对敌人都是风轻云淡状态。
这是,唯一一次,主子发这么大火。
容胥精通药理,但却过于沉迷,主子将药庄交给她打理的半年后,就跑的无影无踪,问起,便是在外采药,炼药。
之前是未出现这般的事端,主子自是都由着她。
现如今,容胥……还是自求多福吧。
戌时。
昏暗的大殿中,并未点燃烛火,物件摆放有序,一丝不苟,就连茶具都没有丝毫打乱,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安静的空气内似是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呼吸声,若是有旁人,定是会怀疑是否是出现了幻听
顺着打进殿内的月色,隐隐可见,大殿的中央席地而坐一个身影。
身影似是一动不动了好长时间,一头如瀑般的黑发随意散落在地上,形成如山野树冠般的景象。
直至,一枚蛊虫从角落中爬行至身影脚边的瓷罐中。
久坐未动的身影才缓缓的抬了抬头,月光打下,通过轮廓可断定是一位男子,而且当是一位极美的男子。
男子银蓝色的眼眸微抬,深邃无波中划过一丝喜意,眉宇间放松下来自成一股清隽雅致,棱角分明无一丝杂质的脸上,此时薄唇微微勾起。
“终于来了呢。”
空旷的大殿中,男子的声音久久未平,像是远古的呢喃一般,令人不由寒意突生。
【作者题外话】:杏月:二月
槐月:四月
巧月:七月
戌(xu)时:晚上19点至21点
文中当时提到的月份、时间,都会出现在题外话中翻译给到你们的。
第二次提到,就不会重复了哈。
没有提到的,后面还会给你们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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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男主出没!!!
大声告诉我,爱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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