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最近很郁闷。
第一件事就是皇上最近好像在故意避着他。
无论他用什么样的理由,皇上都有借口不见他。
有一次,他听说皇上去了杨皇后那里,就带着皇上喜欢的一幅字画过去,说想请杨皇后的慧眼识一识这画是真是假。
皇上竟对通报的人说,杨皇后今天身体不适,让史公择日再来。
皇上走后,杨皇后立即召见了他,问他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让皇上恼火他了。
史弥远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思绪落在了赵汝述身上。
第二个让史弥远心烦的人就是那赵汝述了。
六王爷去福建到底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他早就看六王爷不顺眼了,所以想要利用六王爷出京城这个机会好好地修理他一番。
他甚至在六王爷经过的地方设下一个非常完美的圈套。
原以为那无懈可击的计划,可以把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谁知道赵汝述那个窝囊废,竟然因为有可能会殃及百姓,竟然延误了时机,硬生生地将到嘴的肥羊给放走了。
不仅如此,这次没有成功的行动,还让赵恬对赵汝述产生了戒备,连带着也对他在福建的那些暗藏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眼看着赵恬就要回到临安。
据探子说,赵恬要回来的消息,皇上已经知道。
所以,史弥远是没有办法再在路上动手。
最可气的是那个赵汝述,不仅没有反思自己,再找机会去将功赎罪。
反而早早地就跑了回来,哭诉着说什么福建他是呆不下去了,非得让史弥远把他想方设法调到临安来。
史弥远气得直咬牙,可是他是真的心疼赵汝述,对赵汝述也的确比对其他六人更好,更有感情。
他竟是无法忍心去怪罪赵汝述,只得暂时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府邸里。
“史公。”薛极轻声唤道,“史公,这一步,该你走了。”
史弥远噢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盘上。
他的黑子已经被薛极的白子给团团包围住,现在只有一口气可喘。
但是如果他再下那么一子,有可能就会把自己完全封死。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的一颗白子上,用手轻轻地拈起:“你看,若是我能将这颗白子给拔掉,局面就会变得很不一样,我的这片天地就会有许多条路可以让我去闯上一闯。”
薛极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史弥远的意思。
“史公,薛极愿意为你拔去这一颗白子。”
“你……”史弥远看着薛极,将他的手一下子抓住,然后翻开,沿着他手掌的纹路划了下去:“你还不行。”
薛极眼里一寒,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诺诺应道:“是的,一切都听从史公的安排。”
史弥远已是无心再下棋,手指使劲,手中那粒白子竟被他捏得粉碎。
薛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赵汝述回福建没能完成任务。
所以,现在史公烦闷的大抵应该和六王爷有关。
对于六王爷,薛极其实也没放多大的注意力上去。
所以,当他听到赵汝述说有一群黑衣人在为六王爷做事,而且每一个人都有着高超的武艺时,薛极也是极为惊讶。
从赵汝述的描述中,薛极竟是联想到宋慈说的那北掌。
当然,这个联想,薛极是不敢告诉史弥远的。
如果说,史弥远最恨的人是谁?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韩侂胄外,大概就是这北掌了。
那一年,史弥远的小女儿和西山先生的女儿是好朋友,蓝玉失踪后,他那唯一的小女儿,竟然忧伤成疾,没多少日子就离开了他。
从此后,只要有北掌的消息,史弥远就会穷追不舍。
可是,经常就是史弥远追到了杭州,那北掌已经去了苏州。
如若史弥远知道北掌和六王爷有关系,那他一定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让六王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凭良心说,薛极并不觉得六王爷的存在会有有什么大的影响,这些年,六王爷不也是对你史弥远恭恭敬敬的吗?
而且六王爷的皇城司的确是护卫皇城安全的最有力的力量。
最主要的是皇城司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唯六王爷命是从。
尤其是那个飞羽,六王爷就算去死,他可能都会眼睛眨也不眨地自刎。
皇城司的力量,史弥员可能真的没有意识到,所以,他更不会明白,一旦六王爷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皇城司众人必将奏请皇上严惩凶手。
这样一想,史公看不上自己,竟然是好事一桩。
薛极正在为自己可能逃过了一劫感到万分侥幸,却听得站在窗前的史弥远冷笑了几声。
薛极不敢再坐在那里,连忙站起来,站到了史弥远的身后,微微佝偻着身子——谁让自己比史弥远要高呢。
“你去一下临安府衙,就说,我要请秦大人望乡楼去吃个晚饭,商议一下如何去十里亭接六王爷。”
薛极不敢问为什么,应了一声是,便往府衙奔去。
史弥远重新走到棋盘那,将手中的玉石灰往那棋盘上一掸:“先让你在乌烟瘴气里待一会,待到你头晕目眩,我自有办法来收拾你。”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