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那是赌气

    林时安回了一个“好”,手机还未放下,就听见里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跟左家的千金合作?合作什么?”

    林时安被这声音猛然一吓,但倒是很快平静下来,冷淡道:“你倒有魄力,不声不响在里面待这么久,也待得住?”

    祝良轻轻笑了笑,从里面出来,一身厚实的黑色大衣非但没显得敦实,还透出高挑来。

    林时安微微敛眸,懒懒道:“前不久好像才有人说过,随便进女孩子房间不礼貌啊。而且你在里面待了得有段时间了吧。”

    祝良把门关上,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边上,挨着林时安坐下。

    “那是多久前了,记性不错。”

    “说来,我的记性还是你培养出来的。”林时安给祝良倒了杯水,白开水的凉冽撞击到玻璃,发出清脆的水声。

    祝良温厚地扬起嘴角,面上是笑,眼里却看不出情绪:“你哪样不是我培养出来的?”

    林时安飞快地接了他的话:“的确哪样都是你培养出来的。连做事的冷漠和果断,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可你现在讲话的语气和情态,好像不是我教出来的。”

    “怎么会呢,也算你教的。”林时安就差直接再把当初祝深绯闻的事说破一遍。

    祝良何等通透,立马明白她话里在指什么。

    他巧妙地转了话题:“听说你搬出去了,我来看看。”

    看什么?哪有人一看在里面看这么久,把别人的谈话都听完的。从林时安回到办公室,到左幼过来,中间隔了一大段时间。祝良不声不响地待在里面,和偷窥有什么两样?林时安想着便没有好情绪。

    从前只是面上没撕破脸皮,现在看着倒也撕得差不多了。祝良是把她从白纸教出来,但可不知是什么心态教的。林时安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祝深到底哪里惹着祝良了,宋岑又哪里惹着祝良了。

    还是

    是自己惹着他了?林时安双目合开,始终没参透祝良这么做的目的。

    “嗯,如你所见,搬出去了。”

    “明河未央环境很不错,安保也好,你住那里我也放心。照照知道了吗?”

    “告诉过她了。”

    “现在找到家了,有家里安排,什么都没问题,你也可以过得比以前舒心了。”

    这话讲的没头没尾的,林时安正要开口,眼前却有些模糊的起来。

    不对啊,不对!

    她是窦祺宁的事情,连左幼都还不知道,祝良是怎么知道的?

    林时安咬了咬舌尖,感受到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脑子也像被凉风吹过一样清醒了些。

    “你是窦因的人,还是窦旦和邵季茗的人?”

    祝良只是扬着嘴角,一脸温和地盯着她。

    嘴里的疼痛有些麻木,头又昏沉起来。林时安撑着快要合上的眼皮:“绝对不可能是窦因,你是窦旦和邵季茗的人?”

    窦旦当初在医院换了两个孩子,未免被发现,在孩子身边安插了人,这才说得通。

    “时安,我是祝良啊,是愿意把什么都教给你的祝良啊。我们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生疏了?”

    “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清楚吗?”林时安撑着最后的力气,手紧紧攥着沙发垫子,“你是要利用我掌控宵永、掌控林家?还是别有目的?为了盯着我,让我成为对付窦因的筹码?”

    祝良盯着那杯还没喝过的水,拿起杯子,再将杯里的水都倒回去。

    “你知道的,我把你教成这样,怎么会让你成为别人的筹码?”祝良眼中乌沉一片,目光却隐隐聚焦在林时安的脸上,“你现在会的,不都是我培养的?那你,又怎么能成为别人的呢?”

    他伸出手把林时安的左手抓过来,蛮横地拽下中指上的戒指。

    “你”

    “时安,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每天一起研究策划,写方案,待在宵永?还是你想当演员,我做你的经纪人,陪着你四处走?”

    林时安扑去抢那枚戒指,可惜实在无力,整个人摔到地毯上。

    “你说,还能不能?”

    “不能,永远都不可能!”

    茶几上的水杯和玻璃壶都被林时安一手推到了地上,摔在软软的地毯上,毫发未损,水却流了一地。

    祝良自嘲地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针管,捂住林时安的嘴。林时安拼命掐着祝良的手,然而对于祝良而言却像只无力的小猫。透明的针管扎进了她后颈的血管里,不知名的液体缓缓注入。林时安的手渐渐松软开,闭上了眼睛。

    左言开门正要下车,却一眼见到家门口拎着包的左幼,似乎是刚回来。

    左幼同样注意到了左言,同时更注意到的,是送左言回来的人。

    好啊,林时安一直摆出一脸的胜券在握,怎么未婚夫还偷偷送别的女人回家?左幼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时安的电话。可得让林时安好好看看,以后多花点心思对付左言。

    通话的声音响了好久,最终还是被提示无人接听。

    “怎么了?”宋岑见左言一直不下车,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左幼。

    姐妹俩还真是长得很相似,只不过左幼眼下一颗泪痣,看起来更妩媚些,个子也好像比左言高一点点。

    “没事,宋岑,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用客气。”宋岑看了一眼时间,接过左言怀里的猫包。小猫嗷嗷叫了两声,好像很不满意待在猫包里。

    左言下了车,副驾驶空出来,宋岑就自然地把装着大红的猫包放到了副驾驶上。

    “乖,不叫了,接到妈妈我们就回新家。”

    三通电话都没打通。左幼迎面对上神气的左言,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晚上的让人家的未婚夫送你回家?姐姐你真是好手段。”

    “左幼,你累了,去休息吧。姐姐今天不跟你计较这些小事。”

    左幼不甘示弱,正欲回怼,手机里却又传出通话无人接听的提示。

    难道左言已经明目张胆到直接对林时安下手了?心里的预感总是不太好,左幼顾不得想许多,若是林时安这颗棋子被左言毁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左幼绝不能看着左言攀上宋岑这棵大树,万事都顺着心走下去。

    “宋岑!”

    对着打了个方向,正要加速的车子,左幼大喊一声,不顾高跟鞋的疼痛往车子跑去。

    宋岑奇怪,摇下车窗看着追到他面前的左幼。

    “快去宵永看看林时安!快!”

    左幼怎么会知道林时安现在在宵永?宋岑错愕地盯着她,右手却飞快地拨通了林时安的电话。

    “没人接的,你快去啊!”

    车子加了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左幼,你故意膈应我是吗?”

    左幼转过身,喘了口气,脸上带着得意地笑,笑得肆意张扬:“姐姐,让人家送你回来一趟没什么可得意的。能让人家这样着急,才是真本事。”

    左言目光冷算,勉强从表情里挤出一丝笑来,似是为了特意挂给左幼看:“她林时安只是林家的一个私生女,我可是左家的继承人。宋岑再喜欢她,敢往家里带吗?谁到最后,可不一定。”

    左幼淡定,嘴角流露出讽刺和笃定:“宋岑和林时安已经订婚了,好姐姐,你知道吗?好像再过几个月就要举行订婚宴了呢。有空你不妨去见见林时安,看看她手上那枚戒指合不合你的眼。”

    “订婚?怎么可能!”左言没忍住心里的惊讶,不住失了态,“你少胡说八道激我。”

    “姐姐明天还要去宋氏集团上班吧,不如去找躺宋董问一问。听说今天宋岑求婚,还是宋董亲自带着上门的。”

    左言变了脸色,一向端庄大气的脸上阴晴不定。

    “姐姐,你刚才的话呢,说得对,也不对。”见左言被气得说不出话,左幼自然乘胜追击,“左家的继承人,怎么就是你了?谁到最后,可真不一定。”

    “呵,你这话要不要我传达给爸爸听听?”

    “那你就说给咱们的,哦不,你的好爸爸听听吧。”左幼说完,径直越过左言,往里面走去。左言冷了冷神色,整好身上的衣服,也进门去。

    今天时间还不算很晚,又是工作日,宵永两层竟然都黑着灯。按理说,即便是遇上什么日子普通职员回家休息,负责传媒的经纪人和助理总是在的。

    经纪人和明星助理非大假不休,这是惯例。宋岑心里的预感不太好,电梯门一开便急急朝林时安的办公室冲去。

    熟练地摁开办公室的密码,大门打开,玻璃外灯火通明的黑夜照的办公室有些光亮,正巧对着沙发,照着沙发上静静躺着的人。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有些热。宋岑几步跑过去,轻摇林时安的肩膀:“时安,醒醒!时安!”

    林时安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手却冰凉,宋岑把人扶起来,让林时安半靠在他身上,顺势坐下:“时安——”

    林时安有了些反应,睫毛微微颤了颤,眼睛还没睁开,手便无助地伸向四周。

    “时安——”宋岑揽着她的肩膀,更是加力地晃了几下。

    林时安猛地睁开眼,重重地喘了两口气。

    “怎么了时安?”宋岑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摸了一手的汗。

    林时安半转过身,双手环上宋岑的脖颈,紧紧抱上他,又重喘了两口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时安没说话,抱着宋岑的手有些发颤,脸埋靠在宋岑的颈窝处,整个人都发着慌。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宋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又顺下摸了摸她的乌发,把滑下的毯子拉上来包裹在她身上。

    裹在周身的毯子毛茸茸,给人添了好多安全感。林时安缓和了几分气息,渐渐把埋着的脸松了些,人却还整个靠在宋岑身上。

    “怎么了?”宋岑柔声开口。

    林时安把脸转向里间的门口处,凝视了许久。

    难道有人?宋岑道:“怎么了?我去看看?”

    林时安搂着宋岑的双手不松,反而更紧了些,轻微地摇了摇头。

    “好,我不走。我就去看看。”宋岑把她身上又滑落的小毯子裹好。虽说穿着毛衣,屋内开着空调,但触及她的手却还是冰冰凉凉。

    林时安这才松了手。宋岑迈步到里间处。

    门被打开,里面的家具还是原样,只是祝和云来叫人搬走了大半的东西,比以前空了不少,堆满房间的衣服也空了一半。

    没有人。

    宋岑往里走了两步,又打开再里面的门。

    没人。

    他侧身把浴室的门也打开,还是没人。

    正欲出去,他却敏锐地瞥见木地板上的一个脚印。

    木地板比较光滑,白天祝和云刚让人来打过液蜡。鞋底再干净,也会留下一点印子。

    大概四十三码,是个男人。

    宋岑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便匆匆走回外面。

    “没有人,不怕啊。”宋岑哄小孩似的又抱住林时安,抚顺着她的后背。

    “我我是不是我好像做噩梦了。”缓过劲来,林时安浅浅舒了一口气,双手又攀上宋岑的肩膀。

    “梦到什么了?”宋岑把她散乱的头发捋了捋,夹到耳后。

    “不记得了。”林时安松开一只揽着他的手,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

    林时安的下巴抵在宋岑的肩膀上。宋岑把她的手按下,伸手轻轻揉她头的两边。

    “不记得梦见什么了?”

    “嗯,不记得了。”林时安把眼睛闭上,整个人软软靠在宋岑身上。

    “什么时候睡的,怎么睡一身的汗。”

    “我好像也没印象了。好像在写方案,写着写着困了,就睡了。”

    “怎么不等我来接你,回家睡。”

    “我”林时安伸手抵头,“脑子好乱我好像记的都岔了”

    宋岑再度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倒是没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嗯——不用。”林时安略直了直背,“可能空调间里待久了,有点不舒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好,那我们回家吧。大红还在车上。”

    “嗯”林时安糯糯应了一声,侧脸贴住宋岑的脖子,“你背我嘛。”

    “好。”宋岑捏捏林时安的小脸,把搁在沙发上宽大的毛绒外套拿过来,给她穿好。

    “太热了,不想穿。”

    “出去就冷了,穿好,乖。”宋岑强行把外套的纽扣给她扣上,“手这么冷,还说热。”

    “我”林时安叹了一口气,“可能做了很吓人的噩梦吧,头好痛,心也有点慌。”

    “上来吧。”宋岑蹲下。

    “嗯”林时安趴在他背上,有意无意地玩弄着他西服的衣领,“阿岑。”

    “怎么了?”

    “我不想坐电梯,我们走楼梯好不好?”

    宋岑不用转头都能预料到背上的人正在狡黠地笑。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背着你下楼梯是不是?”

    “是的呀。”

    “好。”宋岑答得宠溺,手却不安分地轻掐了一把她的大腿。

    “阿岑”

    “嗯?”

    “我想喝橙汁。”

    “那家里有没有榨汁机?我回去给你榨。我们一会儿路上买几个橙子。”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林时安把肩膀抵在宋岑肩膀上,“要问我妈。”

    “没事,窦祺恩那里有,反正就在隔壁,没有的话我去把他的拿过来。”

    “你知道他明河未央家里的密码?”

    “知道啊。”

    “那他家说不定有橙子,省的买了。”

    “他不常去住,有也不新鲜,咱们买新鲜的好。”

    “阿岑”

    “嗯?”

    “你好像不止一米八一。”

    “我不确定,好久没量了。”

    “可是你那次晚上跟我说你是一米八一,比祝深高两厘米。”

    “那是赌气,脱口就出了。”

    林时安眨巴两下星星眼:“你跟祝深赌什么气?那时候我们也还没有在一起呀。”

    “可是那时候你十句话里就有两句祝深。”

    “哦那没关系,我们回去量量。”

    “好,都听你的。”

    “哦”林时安小声嘟囔着,“阿岑”

    “还想要干什么呀?”

    “你身上好像有别人的味道还是女人的。”

    宋岑的脚步顿了一下,奇怪起来:“你鼻子这么灵?”

    林时安继续孩子气地嘟囔:“别车里也这个味道。”

    “左言家里的司机临时有事,我想也算顺路,就送她回去了。我只是送她回去,没别的,真的。”

    “哦。”

    宋岑小心翼翼:“那我以后不送了好吗?”

    “随你。”

    “那明天是周六,我们去逛逛街,挑点包包鞋子?”

    “再说吧。去买橙汁。”

    “橙子?”

    “橙汁。不要喝你榨的。”

    宋岑打开车门,把人从背上放到副驾驶里。林时安理了理头发,宋岑已然上了驾驶座,把车里的灯打开。

    “怎么了?”

    “你转过去,头发拨开。”

    细密的一头黑发悉数向右边捋去,宋岑又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打开,细细朝林时安后颈处照去。

    “怎么了阿岑?嘶,疼,你轻点,别捏。”

    宋岑把捏着她脖子的手指松开,轻轻点了几下四周:“哪里疼?”

    后颈处一个红色的小点,不打着光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好像是针孔一样的东西?

    “不是这里疼,就是整个脖子酸酸的,酸痛。”

    见宋岑不说话,林时安又追问:“后面怎么了吗?”

    “有个针孔,我不确定。”

    “针孔?你拍个照给我看看,怎么会有针孔。”

    宋岑怔了一下,试探问道:“晚上有没有人来过你办公室?”

    “没有啊。会不会是被虫子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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