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边这边勾过来吧。”

    新月正在和田苗苗翻花绳玩,吴森低着头慢吞吞蹭过来。

    “新月,我们去上厕所吧。”

    吴森轻轻拽拽新月的衣服,压低了声音说,她憋得很难受,三节课之前她就想上厕所了,但一直憋着不去,吴森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要跑过大半个长满野草的操场,进到许多苍蝇飞来飞去的女厕所就头疼,女厕所一排坑,排得很紧密,她蹲下左脚就会碰到别人的右脚,右脚就会碰到别人的左脚,最关键的是,只要一抬头,就会和排队等坑的女生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她本来是想憋到放学回家后再上的,可现在,实在憋不住了,纠结良久,只好又来找新月。

    新月点点头,一边翻花绳一边站起身,花绳到了田苗苗的手上时,她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嘱咐道,“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新月拉着吴森的手撒足往厕所狂奔,吴森的脸皱成一团,用力往后拽新月,“等一下啊,跑慢一点,要要”

    新月连忙刹住车,愣了一会儿,挠挠头,红着脸小心问表情痛苦的小伙伴,“对不起啊,我忘了,怎么样,还还能坚持住吗?”

    吴森夹紧双腿跺跺脚,哭丧着脸点头,“我们走快点走过去吧。”

    操场上有许多高年级的小朋友在丢沙包,踢毽子,吵吵闹闹地很欢乐,严老师说过一年级的学生还不许去操场上玩,等升上二年级才可以。

    于是新月只能羡慕地远远看着,好在女厕所人不是很多,新月帮吴森挡在前面,盯着四处飞舞的苍蝇发呆。

    苍蝇们每天都在想什么?它们每天飞来飞去不无聊吗?

    身后传来动静,新月发现自己的小伙伴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在了她身边,终于解脱般浑身放松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吴森疑惑地问兀自歪着脑袋盯着前方,表情严肃的新月。

    “你说,”新月皱皱鼻子,仿佛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飞天小女警和苍蝇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中吗?谁飞得高?”

    回教室的路上,操场上的小朋友少了些,新月估计着一会儿上课铃就该响了,不过她倒也不着急,反正下节课是曹丽丽的美术课,晚一会儿就晚一会儿呗,只是她惦念着自己和田苗苗没玩完的花绳。

    第七街道小学的老师并不多,很多时候一个主科老师会同时教好几门副科,比如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曹丽丽就同时兼任着美术课和自然课。

    新月很喜欢严老师,却不喜欢曹丽丽,曹丽丽30多岁,人瘦瘦巴巴的,小鼻子小眼,脸色苍白,背总是驼着,仿佛永远挺不起来。

    “我们跑回去吧,晚了曹老师会骂人。”吴森有些担忧地望着身边不急不缓的小伙伴,很是为她们即将迟到的事实着急。

    新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快到冬天了,树上的叶子一片片地落,旋转飞舞般落了她们周身,校园里一个小朋友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声闹声遥远得好像一场梦,只剩下清凌的蔚蓝天空和吹来泛着凉意的秋风,还有地上不知是被抛弃还是忘记带走的小小“沙包”。

    新月渐渐觉得学校的生活有些无聊,一点儿都没有家里好玩,除了严老师的语文课和每周一节的体育课能让她提起兴趣外,其他老师的课堂总让她昏昏欲睡,觉得好无生趣。

    飞天小女警也要上学吗?她们上学的时候都学些什么呢?魔法?战斗?总该不会是小红的爸爸给了她一个苹果,小红的妈妈给了她两个苹果,问小红一共有几个苹果吧?

    新月沉浸在自己漫无边际的小女警世界里,都没有看到身边的小伙伴急得白了一张脸,吴森拿边走路边昏昏欲睡的小伙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焦急地在旁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万一迟到可怎么办呀咱们赶紧走吧不然曹老师该发火了对方愣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半睁着眼皮好像要倒地昏睡了。

    绝处逢生,吴森从来安安分分乖乖听话的小脑袋终于在快迟到的巨大压力之下迸发了无穷的智慧,虽然短暂地只有两秒钟,可她抓住了这两秒钟。

    能抓住,智慧依旧无边。

    “新月,咱俩比比谁先跑到教室门口吧?我觉得是我赢。”

    果然看到了小伙伴的眼皮慢慢睁开,恢复到往常满载活力的活泼样子,落叶片片,小丫头新月的眼睛亮的像夜晚的月亮。

    “吴忧都跑不过我。”

    吴森对着小伙伴满是怀疑和惊惑的目光,将毕生智慧超长发挥,她撇撇嘴,很不屑,“那是我哥哥让着你。”

    “”

    她们像两条疯狗一样冲到教室门口时,居然是吴森的手率先扒到门框,吴森小朋友的武力值和智慧值在深秋的某个下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笑的像只吃到胡萝卜的小白兔,甜美无辜,扔下目瞪口呆满脸不相信的小伙伴回座了。

    新月郁闷地走回座位翻开美术书,她抬头看到黑板上顾修正刚写上去的——老师开会,自己画画。

    画字不会写,用了拼音代替,即使这样,清秀有骨节的粉笔字还是比其他小朋友歪歪扭扭的螃蟹字要好看到不知哪里去。

    田苗苗开心地转回头来,她手里保持着新月走时叮嘱过的“等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变过,连红色棉线都被扯得紧绷绷,一点儿都不懈怠。

    “继续玩啊。”

    新月刚抬起两只手,严老师的身影在教室门口出现,教室里的小朋友脸色大变,停止说笑,垂下脑袋紧张兮兮。

    新月偷偷伸出手将田苗苗逃窜时不小心落下的罪证——红花绳往手心里勾,鲍一鸣看见她的动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新月不理。

    “顾修正、言新月、鲍一鸣、刘彩彩、吴建国,你们几个人出来一下。”

    新月在听到严老师叫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因为心虚差点儿就站起来打算招供认错了,她轻轻拍拍受惊过度的小心脏,眼角瞥到同桌鲍一鸣嘴边的一抹似笑非笑。

    新月红了红脸,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生气。

    他们五个人乖乖跟在严老师屁股后面走到了办公室,除了顾修正外,新月和其他几个人都歪头打探着彼此的神色,心里疑惑,想不出班主任找他们什么事,然后看看身边一起走的人,心里便有了安全放心的底,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

    物以类聚,人们总是靠着身边的人来认清自己的位置。

    严老师的办公桌简洁干净,左边放着很多个蓝皮文件夹,侧边贴了严老师自己做的备注标签,右边摞放着备课资料以及他们的作业,而桌子前面只有简单的一瓶红墨水和一个白色的瓷茶杯。

    “学校评少先队员,这次推荐了你们五个,一会儿团委老师领你们去开会,不用紧张,看高年级的学生怎么做你们照葫芦画瓢就可以了。”

    一年级要评少先队员,两个班级给了十个名字,每个班五个,新月有点儿开心,当上少先队员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上早读,名正言顺地站在校门口抓人了?

    戴着红袖章,威风凛凛,像五年级的大哥哥和二哥哥一样?

    新月想到这里,顿时喜忧参半,小脸上晴转多云,她当然很喜欢站在门口做值日生,每天早上她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时候,总会悄悄打量着站在校门口表情严肃、认真检查的值日生,戴上红袖章的威严和权利诱惑着新月小小的虚荣心,然而她却很担忧另一件事——大魔王二哥哥。

    二奶奶有两个很疼爱的孙子,据说刚生出来的时候二奶奶一看是双胞胎,乐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时髦的大伯母年轻时很喜欢看台湾的言情小说,给两个孩子起名叫言子良和言子辰,二奶奶皱着眉咂摸了好几天,居然越咂摸越觉得好听,于是两个大胖小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逢年过节回来的陈赛赛总是按着小婶婶的意思乖乖地喊良哥哥,辰哥哥,不过新月从不那样叫,她觉得他们的名字太肉麻了,一点儿都不好听,那段时间新月正在看《葫芦娃》,灵机一动,干脆直接喊大哥二哥,后来被二爷爷拍着脑袋骂小女孩儿家家的太粗鲁了,她才不情不愿地在后面又加了个字,只是这样以来,又变肉麻了,还是一点儿都不酷。

    言子良和言子辰比新月大四岁,从新月刚学会走路时,两个哥哥就带着她一起玩,新月从大哥哥身上学会了见人要有礼貌,主动问好,吃饭细嚼慢咽,而从二哥哥身上学会了爬墙、捉鱼、逮老鼠、栽赃嫁祸

    年幼的新月总被言子辰耍得团团转,直到近几年她大一点儿了在屡次惨痛的经验中学精了才会瞅准机会报一次仇,比如不久前的夏天她掀翻了二哥哥晒了一上午的洗澡水。

    满满一大盆,温度适宜,水波荡漾,是炎热的晌午出了一身汗的人最舒服的所在。

    当言子辰看到满地汪洋时,气得脸色铁青,追着新月满屋打,新月慌张地撒丫子跑,口中却不依不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叫你上次掀我的洗澡水!

    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她却忘了另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于是新月和其他班干部在团委老师办公室开完会,走出教学楼来到操场,在升旗台下看到二哥哥的那一刻时,小脸变色,心咯哒一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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