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她娘了,若是让她知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萧祜,纵她有再多理由,再多借口,也免不了要同萧祜绑在一起。

    抛却她心里还有裴以安不说。

    萧祜这个男人,性子极不端庄,爱哄骗人,又放浪形骸,更没有家国为先的情怀,实非她要嫁的良人。

    相当初,两人头一次见面,便将她掳劫走。第二次见面,又开始动手动脚。便是后来取下了面具,成了萧祜,更是乘他之危

    若说王侯将相不以私德论之,单就大是大非上,他也是不过关的。在清河县那阵法当中,原本发现了出路,却因为儿女私情,决意弃外界于不顾。

    那可是几十万大军啊,怎可如此儿戏?

    苏沐棠自小从军,一日不曾懈怠,稍长大成了将领,巾帼不让须眉,更是被给予了全族的希望,从小的就是一个把责任看得比天大的人,自然无法理解萧祜这样,从小历经过百般折磨,只想为自己而活的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萧祜是不能嫁的。

    是以,她在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话。

    苏沐棠摇头,清浅一笑,心中有些无奈,她厌恶说谎之人,可自己却也开始说谎,可这事她当真没有办法和盘托出。

    然则,谎言也许并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事情的开端。

    柳氏那日夜里,也是气得急了,只顾着生气,却是连那个小倌姓甚名谁出自那个馆哪个院也未曾问及,待得她稍冷静下来,却又抹不开面子去下问,毕竟她可是记得昨儿夜里,她那个巴掌甩得有多趁手,甩得有多响亮。

    那是她的心肝啊,她竟然对她动手了,不仅如此,还将她骂得一文不值。

    可养不教,母之过,她没能将她留在身边教养,以至于她长成如今这个无法无天的模样,生为人母,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实际上,在苏家的这十几年,柳氏渐渐也悟出一个道理,她这样谨守本分事实以女戒为参照的女子,在有她这般家世的情况下,都落得个凄凄惨惨戚戚,说明女戒女德这些东西,全然对女子没有半点用处。

    多少有这层原因在,才会在苏沐棠回到京城后,对她疏于管教。

    但如今这般逛楼子,连野种都踹上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但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她这个当娘的,出了气闷,也只能想办法周全过去。可要如何周全呢?依了她的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亦或是直接一碗落胎药给灌下去,永诀后患?可是不行啊,前者定然叫全天下人笑话,后者一旦实行,她这个女儿哟,势必要恨死她的。

    左向右想,还是想先搞清楚那个小倌是何来历再说。她自己抹不开面子,就叫阿兰去打听,哪知阿兰连后面那一进的院都没进到,在连廊处,就被秋红带着四个女兵拦住了,还说:“从今日起,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免得有人对小将军不利。”

    这个小将军,自然指的是苏沐棠肚子里的那个,苏沐棠已经想过了,这个孩子她是必须要生下来的,将来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必然是要继承她的衣钵的。

    为此,她叫秋红连夜从郊外调了十数个显有技艺的女兵回来,专工膳食、裁衣、安保、园艺各职。这裁衣么,不消说,是为了肚里的孩儿准备的,她苏沐棠不通女红,又指望不上自家母亲,若是叫外面的裁缝来做,总有少了几分心思。至于膳食和安保,则完完全全是为了防着自己那个娘了。

    柳氏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又是一顿好哭,“阿兰,你看看,你看看啊,她这是铁了心要生下这个孽障啊。她知道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要承受怎样的风言风语?光是这番禺城的口水,就能将她淹死啊。

    这个孩子,如何能够生下来的,她若是想生孩子,以后嫁了人,想生几个不行,为何偏偏要找个贱籍的来生?”

    阿兰这一回却没有附和,有些迟疑地道:“可是小姐已有两月身孕了,若是化了胎,再想结胎,却不一定那般容易了。”

    在柳氏眼里,自家闺女身子骨一向挺好,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阿兰这么一说,方也意识到些什么,忙忙安排阿兰,去叫府医过来。

    府医昨日经过一番阵仗,心中也有了计较,久候多时,一见阿兰,便提着诊箱起身,阿兰一见她严阵以待,顿时心里凉了一截:“张医官,你如何知道我会来找你?”

    张医官道:“阿兰姑姑,实不相瞒,老朽不仅知道姑姑会来寻我,还一早叫药童备好了两盅药汤,一盅是安胎的,一盅是落胎的,都还熬在药炉子上,很快便熬足了时辰,不知姑姑要哪一种?”

    阿兰道:“这个以后再说,还是先麻烦张医官同我走一趟。”

    药童正蹲在药炉前扇火熬药,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见自家师父就要出门,忙起身道:“师傅,不用带药了吗?”

    张医官道看了一眼阿兰,阿兰会意便道:“留安胎药继续熬着。”

    阿兰是各惠质兰心的,只张医官一番话,她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试问什么样的情形,才需要准备安胎药?

    自然是胎象不好的情况。

    年纪轻轻的胎象不好,多半也有内因,实际上自家小姐就有宫寒的毛病,会不会小小姐也这般?

    若她猜得没错,那么小姐定然不会让小小姐冒着绝嗣的风险去落胎,那这安胎药还真是用得着。

    不得不说,阿兰还真是没有猜错,等张府医到得苏沐棠母女得菊英院。

    柳氏看座,问茶。

    张府医坐下后,吃了口茶,便道:“自小小姐从京城回来,老朽就在帮小小姐调理身子,有件事情,老朽一直瞒着小姐您,小小姐她得身子”

    这话有些不对味,柳氏忙打断他:“沐棠身子如何?可是有大碍,你为何不提早告知与我?”

    张府医抹了把胡须,“小姐稍安勿躁,老朽因是怕小姐担忧上火,这才瞒下了小小姐的病症。”

    柳氏现在就在上火,“那你倒是说啊,她得了甚病?”

    张府医这才和盘托出:“小小姐她原就不是适孕的体质,老朽未免小姐您担忧,又想着昔日同门师弟于妇科一道颇有建树,便将小姐的脉案与他,他给指点了几味调理药材,老朽给加在小姐一直养身的药汤里。如今小姐果真坐了胎,可见老朽这师弟的医术甚好,可谓是名不虚传。”

    张府医言语之间颇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可停在柳氏这里,却别提多刺耳了,他抽了抽唇角,暗暗讽刺道:“那还真是要多谢你这位师弟了。”

    张府医没听出柳氏的迁怒之意,笑着生受了。

    柳氏更是气不打一出,刚想埋怨几句,谁叫你多管闲事之类的,却听一侧阿兰付耳过来低声道:“小姐,正事要紧。”

    柳氏这才正了正神色道:“依你言,沐棠身子本有不全之处。又依你言,沐棠的身子已得以恢复些许。那么本小姐如今却是问你,沐棠如今身子情况到底如何,落胎药用下去,将来可还有生育的机会?”

    终于问到了这句话。

    张府医迟疑片刻,正想着如何说,才既不违背实情,又不至于将来遭恨,毕竟小小姐想要保住孩子,小姐却想要这孩子的命,而小小姐的身子,又的确可以说是不好,也可以说是好。

    真要是一碗药下去,也可以说是还有机会生育,但繁衍生息本就非有绝对,若是小小姐将来嫁了人无法坐胎,岂非他一个人之过。

    想到此处,张府医这才定了定心,道:“常言道,先天不足,后天来补。老朽的师弟纵然是华佗再世,也没办法叫小小姐短短时日就恢复如常,更何况,常人若是滑胎,尚且可能不孕,更遑论是小姐这般有先天不足的情形。”

    柳氏听之,没了力气,挥了挥手,“我知道了,张府医,你且退下吧,小小姐有孕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传出府去。”

    张府医低头称是,遂告退而去。

    柳氏却是在他几乎是一离门,就开始捏着帕子,抽抽噎噎了起来,“阿兰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有所谓旁观者清,阿兰在这件事上,倒是要看得明白些,“小姐别急,阿兰有一法,或可以一试。”

    柳氏如今只顾得伤心,全然没有主意,一听阿兰说有办法,就抓住阿兰的袖子,“阿兰,你有话就讲,卖什么关子?”

    阿兰道:“小姐,既然这孩子是必定要生下来的,那他就不能没有爹。”

    没有爹的孩子,是野孩子,也不管在哪朝那代,都是要被嘲笑的。

    柳氏双目泣泪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总不能让沐棠嫁给一个出来卖的小倌吧?苏家老爷子指不定要气死。”

    阿兰道:“小姐先别急,听我说完先。”

    见柳氏默认,阿兰这才又道:“小姐之所以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是无法接受这个孩子的爹的身份,那如果小姐将那小倌给接了出来,再予以他一些财帛,先叫他装点好门面,重新安置好户碟,在以良籍身份入赘苏家,待得成婚过后,再悉数教导他经营的门路,也不至于太过于污蔑了侯府的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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