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警校,早起的人终于多了一些。松田和萩原因为昨天的尴尬事件,没有再去找安部聊天,只是在食堂里遇到了降谷和诸伏。
几位已经比较熟悉了的青年相互打过招呼,自然地坐到了一起去,一面吃着早餐一面随意地聊着天。
安部祐——也就是松田世理背对着他们坐下,也没打算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食堂里依然有人在议论着降谷的金发。世理抬眼看了一眼那几个背地里嚼舌根的家伙,挑了挑眉。
反正她最近很闲。警校的理论课不难,实战课她没有办法达到男性的水准,考试都是下课后单独找女教官进行测试。
世理调整了一下坐姿,挡住他人视线后拿出了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
【伏特加,今天有任务吗?——cas】
很快那边给了回复。
【有空,什么事?——vod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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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萩原正拽着几个同伴一起往校门外走去——今天有一场联谊,他正好也就叫上了四个同伴。虽然同伴里一个有女朋友了、一个把联谊当外出吃饭、剩下的两个一个性格让人不敢靠近,另一个倒是温和,但是完全没有要和女孩子们更进一步交流的意思。
该说还好警校的女孩子们性格都比较大气、说几句“小心我逮捕你哦”也就算了吗?萩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看见安部祐抱着一个大箱子迎面走来。
“下午好呀安部君,”萩原迟疑片刻,主动出声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很重,需要帮忙吗?”
安部祐从箱子后探出头来,摇了摇头:“不重,谢谢。”
于是萩原也摊了摊手,没再说什么。一直到黑发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中,萩原才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松田,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安部君好像……很开心?”
松田疑惑地望着萩原:“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小到大都因为人际交往能力很强而善于察觉他人心情的萩原只好笑了笑,带过这个话题。
不过他真的感觉,安部祐的心情很好,这样的青年让他有一瞬间回想起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世理偷偷拆了松田阵平的玩具汽车、还把零件藏起来时的样子。
一样的不动声色、但眼神会左右扫、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
啊,萩原不负责任地想着,如果真的和他推测的一样,那么明天,是哪个家伙要遭殃呢?
第二天早点名的时候,萩原知道了。
隔壁班的教官的怒吼声几乎响彻整个操场。而他面前的两个青年,一个顶着荧光绿色的头发、一个顶着艳粉色的头发,神情又惊恐又疑惑。
向着声音来源看过去的同期们,不少都没忍住自己的笑声。
“你们两个!头发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警校当成什么了!!”
“不知道?你是想说你睡了一觉起来,头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觉得我相信吗?你是觉得我没有脑子吗!?”
鬼塚班的萩原因为憋笑而整个人都在抖。
站在他身旁的伊达航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萩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萩原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大概有了个猜测?”
他回过头去看——站在最后一排的卷发青年脸上的神情比平时鲜活不少,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青年冲他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和疑惑。
萩原回过身,忍笑忍得好辛苦。
接下来的几天里,连二连三地有人一夜之间变了发色。教官这才相信了是有人恶作剧,但其中无法解释的问题太多,比如为什么这些人被染了头发却都不记得有人晚上来过自己的宿舍、又比如说染头发需要洗头,可是夜里巡逻的教官没有抓到什么人。
几天下来,已经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家伙在起哄说这是灵异事件了,甚至还有人说要把这件事情写下来,告诉下一届警校学员。
除了那几个被染成了各种各样夸张发色的学员,大家都挺开心。
目前为止,最后一个“受害者”顶着一头反光的白色头发走进了食堂,他周围的同学都在笑着起哄,问他是不是被心爱的姑娘拒绝才一夜白头。
萩原研二端着餐盘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偏僻的长桌上找到了要找的人——安部祐大概刚刚坐下,餐盘里的事物还没怎么动,青年只是坐在桌前,双手支在桌子上,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舒服吗,安部君?”萩原一面轻声询问着,一面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松田世理松开手摇了摇头:“头痛,还好。”
她这几天恶作剧确实很快乐,但因为她的性别问题,教官会在熄灯后再带她去澡堂洗澡,以避免尴尬,再加上这几天查清楚都是谁在背后嚼舌根、然后夜里潜入对方宿舍放麻醉气体、给人染头发还是挺费时间的,世理严重睡眠不足。
但说真的,那些家伙脸上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世理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希望这些人能记住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对他的发色指指点点的体会,然后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吧。如果学不会,她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方法。
世理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只是因为降谷零一直以来在课程上遇到她时也没有丢掉的尊重、和前几天那封认真郑重的道歉信,她单方面回报一下他的善意而已。
站在道德观念正常的人的角度,她做得太过火会给降谷零带来困扰。所以世理只是拜托伏特加去找了染发剂、麻醉气体和防毒面具而已。
萩原看她这副困得受不了的样子,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祐君的想法真的非常有创意,很厉害啊。”
世理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去计较称呼的问题,摊了摊手回答道:“恶作剧,而已。”
萩原挑了挑眉,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有些惊讶:“说实话,我有些好奇,祐君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给那些家伙染了头发的?”
“好、奇?”世理歪了歪头,“好奇,太多,不是,好、事情。”
于是萩原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眨了眨眼睛。
世理语气平静道:“直接,打晕。”
当然是谎话——萩原也明白,如果是直接打晕,那些人可不会对于自己被染了头发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只不过他没有拆穿,只是用上了稍微夸张一点的语气,惊叹道:“不愧是安部君。”
一边正在满食堂乱转、找自己幼驯染跑到哪里去了的松田终于看到了萩原,同时他也看到了萩原对面坐着的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松田僵着脸走到萩原身边坐下。世理看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会儿,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食物上。
“啊、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问一下安部君,”萩原拍了拍身旁松田的肩膀后,转头望着面前的青年,眼里满是真诚的疑惑,“上周日联谊,我听说女孩子们都在打听一位名叫‘安部结月’的同学是哪个班的,安部君知道她吗?”
安部结月?这不是她的养父母给她起的名字吗。教官登记她的成绩原来是用的本名、还放到了女性的成绩榜上啊——毕竟她明确表达了自己要留在警校成为警察,看来教官还是挺喜欢她的。
想清楚其中关系后松田世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姐姐。”
“姐姐?”萩原一愣。
世理继续点头:“我,姐姐,双胞胎。”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愣在原地。
“……哪个班的?”松田下意识问道,“你姐姐,她是哪个班的?”
世理努力地不让自己的笑意表现出来,保持着没有表情回答道:“姐姐,忙,不常来。”
啊?两个人都是一愣,不参加训练,直接考试?还可以这样的吗?
“不过我记得,周日放的榜单上好像没有安部君的名字……”萩原欲言又止。
世理耸了耸肩:“我,弱,凑数。正常。”
萩原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一样,笑道:“首先,安部君可不弱。其次,如果安部君真的想提升实力,可以去找姐姐帮忙训练呀!安部结月小姐很厉害哦,如果不是安部小姐的成绩不那么均衡,小降谷可能就不是总榜的第一名了。不用不好意思哟,我和小阵平都有接受过我姐姐的指导呢。”
千速姐?她训练你俩真的不会被你俩气死吗。松田世理歪了歪头:“姐姐,忙。我,对、当警察,没有、兴趣。”
真好——松田世理看着面前两个被她噎住的男性,心情变好了不少,就连头痛都舒服了不少。
世理快乐地收拾起了餐盘,起身离开了长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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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伤训练还是太过勉强了。世理本来就跟不上男性的训练量,更何况上周六受了伤,右侧身体上到处都是紫得发黑的淤青。伤势一直没好,又遇上今天的重装备训练,世理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该死的警校,该死的任务。世理咬牙切齿。
训练结束后的同期们三三两两散着步以放松肌肉,世理撑着手上拿着的警用防暴盾牌,站在原地平复已经完全乱了的呼吸。
不直接坐到地上去是她基于常识的坚持和出于尊严的最后的倔强。
“安部君。”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世理侧头,努力地试图聚焦视线。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还穿着训练时的服装,两人的额发都被汗水浸湿、有些凌乱地贴在了额头上,神情却还算轻松。
警校第一名温和地笑了笑,等到她不用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训练时手持的盾牌上后才不容拒绝地把防暴盾牌拿了过去。
“我来帮班长收训练装备。”青年解释道,紫灰色的眼睛满是认真。
一旁的诸伏景光也点点头,顺手也把自己手里的防暴盾牌交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的表情似乎裂开了一瞬间。
景光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目送降谷零抱着三个防暴盾牌往伊达航的方向走过去。随后拥有一双蓝色的上挑眼的青年侧过身对世理笑了笑:“走吧,先去把身上的训练服换下来。午饭过后、安部君有时间吗?”
青年笑着眨了眨眼睛。
“关于零的事情,”景光低声说道,“真的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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