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戴涉跟如意看了个清楚通透, 乘风之后的老富贵跟苍鹭也把这幕看了个正着。
除了戴监军外,其他几位可谓是“见怪不怪”了,只有戴涉戳在门口, 没法儿形容心中的震撼。
赵襄敏那边儿虽早看见了戴监军的身影, 但却并未在乎, 被言双凤紧紧地搂着,他忙垂首道:“我身上都是雪, 留神冰着。”
言双凤罕见地没有回答,只是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那些雪在脸颊上融化, 湿漉漉冰凉凉的。
赵襄敏察觉不对, 低头细看了会儿, 心里便知道了,当下不再说别的,只道:“我抱你进去?”
言双凤只觉着双眼湿润, 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什么别的,听了赵襄敏这句透着温柔的话,才蓦地醒悟过来。
当下忙在他身上推了一把,人跟着站直了些, 她重又凶蛮起来:“用你?少说这些……这件事儿还没完!”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言双凤清清嗓子,扭头招呼:“富贵爷爷, 好歹赶着点儿回来了,不然这一宿真不知道叫人怎么样了。”
老富贵从马上翻身跳下来,笑着说:“这个是老天爷保佑,幸好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言双凤摸了摸他骑的那匹马,见那马头上也是顶着一层雪, 心疼地给它抚了去:“快到里头去,周大娘熬了汤水呢。赶紧暖暖身子。”
老富贵答应着,那边如意跟小平安等也赶着过来帮忙。
那边戴涉也走了过来,先看了言双凤老富贵等一眼,人却站在赵襄敏身旁:“殿……您……”
赵襄敏向着他使了个冰彬冷冷的眼色,戴监军只好讪讪地噤声。
那边言双凤自顾自招呼一并去找寻的庄客们进内休息,回头看戴涉站在赵襄敏跟前,便又一笑走了过来:“他叫吉祥,也是庄子上的。毛头小子,很不知天高地厚。”最后这句,虽似公然训斥,但那笑语里却又带点莫名的溺宠之意。
简直就像是孟同甫曾说过的,对着外人说起“吉祥”,她总有点儿夸儿子般的自傲。
赵襄敏听了出来:言双凤是把他当自己人,才会对着外人如此口吻。
可这几句话听在戴涉的耳中,只觉着眼前电闪雷鸣,他悬心吊胆地看向赵襄敏,想看清楚这位小王爷是怎样盛怒的。
然而让他越发魂不附体的是,赵襄敏只是垂眸听着,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唇边反而仿佛挑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言双凤却直接挑破了他这点笑,又呵斥:“你还有脸笑,为了你,富贵爷爷又带人跑出去,如今有惊无险地回来了,你且偷着乐吧,若是有个万一……”
她说了这句自己也觉着不中听,于是又啐了两口:“呸呸,大过年的,还是说点好儿的,总之,回头跟你细细的算账!”
看赵襄敏没动,她喝道:“你还不进去呢?敢情在风雪里奔忙了整天,还没浪够?”
听她越说越是不像话了,戴涉只恨自己多生了两只耳朵,总听了这些能诛九族的话。
赵襄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无限体恤,而又有些期望地:“你呢?”
言双凤被他带着雪冰的双眸瞅了眼,心嗖地就软了,几乎立刻跟他一起走了。
她赶忙看向乘风,答非所问地:“乘风也累了吧?”抬手轻轻地把乘风摸了一把,乘风却将头一歪,仿佛不领情。
言双凤越发宠溺的嗔怪:“生分糊涂小子,跟你主子一个样儿!”
赵襄敏在风雪里奔波了整天,从头到脚地冷,如今给她骂了几句,心里却莫名生出了暖意:“骂也骂过了,总该消消气,回去吧?”
言双凤哼了声,偏扭头对戴涉道:“戴掌柜,请。”
戴涉只好借着低头的功夫,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边庄客们把马儿拉进内,送水添食草,安置妥当,言双凤先去老太爷那边儿知会了声,叮嘱老人家吃了饭安稳早睡。
等她出来,外头已经差不多消停,周大娘先同老富贵回了房,赵襄敏也自回了屋子。
言双凤便叫人把苍鹭叫来,问他出去的经过,苍鹭脸色冷冷淡淡地,是一种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不快。
言双凤虽看了出来,却以为他是为了庄子外的事,并不知道苍鹭如此,不过是因为方才她在大门外那样对待赵襄敏,苍鹭以为那些话是她“冷言冷语,不留情面”,只是折辱小魏王而已。
言双凤问道:“阿苍,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你跟着吉祥,找到万马山庄的马儿了?”
苍鹭道:“嗯,找到了。”
言双凤见他惜字如金,便又问:“是你们找到的?怎么找到的?”
苍鹭耷拉着眼皮,半死不活地:“吉祥跟乘风找到的,我只是跟着。”
言双凤觉着这回答很不对味:“有遇到凶险么?万马山庄的人怎么说?”
苍鹭完全没有要好言好语的样子,甚至变本加厉地怼了回去:“姑奶奶问吉祥就知道了,我是个粗莽的人,不知道怎么回话。”
按照言双凤的脾气,这会儿恐怕要有东西扔过去。
不过她知道“阿苍”是个能干而少语的,而且又不要工钱,今儿又让他多做了一件艰难之事,就算他有些心情不好,那也是应当的。大过年的,倒是不用跟这粗人计较。
于是她反而笑了:“好吧,那我回头问他就是了。你回去吧,让如意给你送些吃的,好好休息休息。”
苍鹭连答应都没答应一声,更别说谢了,转头往外就走,言双凤吃惊地看着他,觉着这人简直要造反。
不料苍鹭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吉祥所做的都是为了……姑奶奶,您对他是不是能好点?”
言双凤还没反应过来,大眼瞪小眼,苍鹭却没有给她再发问的机会,转头飒然去了。
等到眼前没了人,言双凤才总算回过味来:“这混账东西,是仗着我不会赶他走吗?竟敢当面给我甩脸子?”
匪夷所思地想了会,却又喃喃自语:“连这个粗人都说我对吉祥不好,难道……我真的对他不好?”
不多时如意来了,言双凤问她吉祥的情形,如意道:“先前喝了热热的姜汤水,吃了点东西,又叫准备洗澡水呢。”
言双凤点头:“你去厨下弄些东西给那阿苍送去。”吩咐了这句又自我夸赞地叹气:“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简直是菩萨心肠。”
如意听见她念叨,便吐舌。
言双凤眼尖看见了:“你那是什么脸色?”突然想起苍鹭临去的话,心头微微一刺。
赵襄敏前脚回了南院,后脚戴涉便到了,他不等别人动手,自己上前伺候小魏王更衣。
“殿下,”戴涉手中握着那被风雪浸透的棉袍,忍不住低低地:“何苦如此。”
赵襄敏外间的一件棉袍禁不住那冷硬的风,幸而里间套了件毛儿的夹袄,头发间都是冰雪珠子,烛光下闪闪发光,看的戴涉竟是一阵鼻酸。
赵襄敏听出他声音不对,回头看了眼,略觉诧异:“这算什么,当初在军中多得是这样的时候,早已习惯。”
小魏王幼年在军中,有时候随着队伍挺近或者追击,经常雪夜行军,一走便是没日没夜,餐风露宿,铁甲寒衣,犹如家常便饭。
戴涉低了眉:“殿下心胸宽广,但是下官……怎能坐视不理?别的都罢了,可那言……”
先前在门外,那言双凤口没遮拦,胡言乱语,每一句都足够人头落地的了,戴监军也算是个好涵养的,却也有不堪忍受之感。
他承认言双凤是个美人,但也没有到倾国倾城令人发狂的地步,简直不明白小魏王为什么就能对她甘之若饴,也许,真的只能用苍鹭的那句话来形容:那妇人有些媚惑人的手段。
赵襄敏奇怪而不悦地扫了扫他:“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殿下!”戴涉再也无法按捺,后撤一步跪了下去:“下官再度恳请殿下,即刻转回王府。”
赵襄敏不理他,只转到屏风后去,戴涉并不起身,拧眉道:“殿下就算真的舍不得那言双凤,自然有一万种法子把她带走……何必只屈尊在此处……”
这倒不是他临时起意,而是想过多次的。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到赵襄敏的声音隔着屏风,寒意侵人:“你若敢自作主张,本王先砍了你。”
戴涉震惊地望着屏风后那个朦胧的身影:“下官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王爷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个区区妇人,就算是皇上知道了恐怕也……”
还未说完,便听赵襄敏喝道:“不用你说,你在此地的事情已了,尽快离开,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听见这些话!”
“忠言逆耳利于行,不管如何,”戴涉咬了咬牙:“还请殿下三思。”
回答他的是三个字——“滚出去。”
戴监军从房中退了出来,三根手指摁着额头,头疼如裂。
风雪从漆黑的夜空坠落,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他慢慢地沿着廊下而行,却见苍鹭自院外而来。
两个人的目光对了对,戴涉止步,苍鹭走到他跟前。
同在军中的,不用多言,彼此便都知道对方的心意,苍鹭说道:“监军可劝过王爷了?”
戴涉摇头:“他还是不肯答应。”
苍鹭道:“为了那女人?”
戴涉苦笑:“我竟不知那妇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苍鹭眼中掠过一道寒光:“我看小王爷只是暂时地被迷惑住了,不如……让我去把她……”
他没说出口,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戴涉道:“不可,小王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苍鹭低低道:“只要没了她,一了百了,就算殿下饶不了我,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我死也值了。”
戴涉仰头叹息:“你怎知道没了她殿下就会回心转意?万一,情形更坏呢?”
苍鹭道:“更坏?”
戴涉满目狐疑不解:“我始终觉着,王爷不是那种为色所迷的,他在此地,应该是有所图。”
“图什么?”苍鹭嘲弄般冷笑:“图言双凤的前夫方守恒是兵部侍郎?”
戴涉也跟着一笑。
苍鹭道:“我们都知道殿下的脾气,就算是天大的事,他也不至于做到对一个女人这样俯首听命百依百顺似的。简直如同中邪。”
任凭戴涉是七窍玲珑心,却也想不明白,突然他意识到:“殿下今日为何忽然要去帮万马山庄的人找丢失的马匹?”
苍鹭冷笑:“还能怎样,仍是为了言双凤。”
戴涉皱眉看了他片刻:“可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那些马儿的?”
先前言双凤也问过苍鹭,苍鹭因心里恨恼她,只语焉不详地应付而已。如今听了戴涉询问,他张了张嘴,本要说出详细经过。
可突然间意识到……事关小魏王,兴许不该把所有都对戴涉和盘托出,毕竟这位戴监军,是宫内派来的,跟魏王府可并不全是一条心。
万一贸然透露了王爷的底细,反而坏事呢?于是苍鹭道:“是乘风领路的,我只跟着而已。”
戴涉也看出他有所隐瞒,却不再追问,只是一笑:“好吧,你且好生照看殿下。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这边戴涉前脚去了,后脚如意走来,一眼看个正着,便上来拉住道:“我去找你你竟不在,就猜你跑到吉祥这儿来了,跟我回去。”
苍鹭因她是言双凤的丫头,恨屋及乌,便撇开她:“干吗?”
如意看着他冷冰冰的脸色,笑道:“又不是害你,娘子吩咐了叫给你弄些吃的,你赶紧回去洗一洗,吃喝点热乎的岂不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跟着往屋内探了探:“吉祥这里早就安排了热水,他这会儿是不是洗澡呢?你不会是要给他搓澡吧?”
隔着窗户,只听赵襄敏道:“你跟如意去吧。”
如意喜欢,向内叫道:“吉祥,我去叫阿翠来给你搓,她的力气大着呢!”
阿翠是庄子内新请的丫鬟之一,是个大胖丫头,有一把力气,苍鹭瞪着她,正要驳回,就听赵襄敏道:“不用劳烦,你们且自去。”
如意嘻嘻一笑,对苍鹭眨眨眼:“快走,我给你藏了好吃的!”
苍鹭心中甚是不情愿,可是又不能违抗,竟被如意拉着去了。
屋内屋外重又安静下来。
赵襄敏人在浴桶之中,两只手臂搭在边沿上,水滴顺着胳膊往下滴落。
他微微仰头,闭上双眼,想到今日所经历之事。
言双凤跟戴涉都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万马山庄的马儿的,毕竟他对本地的山形地势并不很熟悉,又是大风雪的天气,谁知道那些马儿迷路受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而且在这种风雪天贸然出行,别说找马了,人都未必能够保全。
可赵襄敏仍是去了,而且,跟万马山庄的那个赌约,他是赢了的。
之前跟万马山庄那大管事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赵襄敏的盲目自大,也并不是什么威吓,他说的句句是真。
如果说这世上有个人能够找回万马山庄那五百匹马的话,那恐怕只有他了。
假如不是他,那五百匹马,等明日天晴,便会被人发现死在山谷之中。
老富贵回到房中,周大娘帮手,狠狠地把身上擦了一遍,粗糙黑皮都有些发红,热气腾腾。
喝了一大碗姜汤,老富贵出了汗,才酣畅淋漓地长长地出了口气:“寒气都驱出来了,没事儿了!就是这姜汤不中我的意,你给我拿两碗烧刀子更快。”
周大娘帮着给他穿换洗的衣裳,一遍道:“你这老不死的!还想喝烧刀子,我看你是想吃刀子了!一把年纪了也没有个算计!那吉祥要跟着万马山庄的人走,你不死死拦住了,竟放他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姑奶奶交代!”
老富贵道:“这人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你念叨什么?”
周大娘道:“我是叫你长点心,你这样一个土里长的都不能去,却叫吉祥那么个嫩后生去冒这天险……我告诉你,这番是回来了,万一有个什么……姑奶奶必定是一辈子的心病了,你跟我都没有老脸在这庄子里混了!”
老富贵想了想,忽然道:“这事让我去,十有八/九不能成,可是吉祥……”
周大娘觑眯着眼问:“你又在哪里瞎说什么?”
老富贵道:“你这老婆子懂什么?你以为吉祥真的是个嫩瓜蛋子?告诉你,他有算计着呢!”
周大娘把湿衣裳架在炭盆旁边烘烤,口里说:“他有什么算计?你别说他比你一个老把式都认路、能看天、会找马儿!”
老富贵微微冷笑:“可不正是这样吗?我告诉你……”他放低了声音道:“你以为万马山庄丢了的是多少匹马?”
“不是说十几……几十匹吗?”
“四百七十八匹!”老富贵颠了颠手指头。
周大娘听懵了,几乎数不过来:“你莫不是在扯大谎?”
老富贵哼了声:“是万马山庄的人起初不敢透露在扯大谎呢。吉祥……可是了不得,年纪轻轻的,眼睛又毒心思又深,唉,从最开始我就说过这个人不一般。”
他感慨了这句,望着一脸懵的周大娘道:“今日不是他,那四百多匹马指定救不回来了,谁能想到,那些马儿竟能跑到峻峰谷去呢?”
周大娘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能吞人的雪谷?怎么马跑到那去了!”
峻峰谷因地势奇特的缘故,一下大雪,风吹动,一个时辰就会堆满了雪,把所有活物都埋的死死的,本地人都不敢前往。
老富贵道:“这是马儿聪明,前夜没刮大风雪,躲在那雪谷避寒,它们才能活一夜,但这些马儿毕竟不是人,不知道风旋着雪,一夜就会堆满了雪谷,”说到这里老富贵也疑惑起来:“奇怪的是吉祥竟找的那么准,谁能想到那些马本是往东去的,却在西边的峻峰谷里躲着呢……若迟了一步去,就救不回来了。”
水有些凉了,赵襄敏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耳畔响起了似真似幻的马嘶声,他的心弦发颤,同时也有许多似真似幻的场景在心底涌现。
赵襄敏当然知道,马儿跑去了西边的峻峰谷,但这不是他能掐会算。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已经发生过的。
赵襄敏记得很清楚。
就在除夕当日,万马山庄的近五百匹训练有素的健马,被雪埋在了峻峰谷,万马山庄损失惨重,王庄主因而病倒,这一年的骏马赛会都没有参加,马会也黯然失色。
因为万马山庄的这件惨事,养马的人都心有戚戚然,虎啸山庄的这个新年也过的凄凄惨惨,毫无喜色可言。
但是虎啸山庄的新年如此凄惨,却并不只是因为看着万马山庄的“兔死狐悲”,更还因为另一件事。
在赵襄敏的记忆中,北镇这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里,有两件最大的:
一件自是万马山庄的惨案。
另一件,却是虎啸山庄的账房先生李顺之死。
李顺儿被少阳山贼人掳劫,守备司孟同甫带人营救不成反而失陷,张守备并没有及时营救,错过了战机,也并未大获全胜。
等到事情解决,李顺跟几个人质,早已经给贼匪杀了,孟同甫虽被救出,却因此折了一条胳膊。
李顺是山庄长大的,宛如家人,别说是李婶跟小虎子,老太爷等都也痛不欲生,老太爷因此病情加重,言双凤更是内忧外患,苦不堪言。
如今这一切都改变了,李顺没有死,所以山庄才会喜乐融融地准备过除夕,迎新春。
今日,万马山庄的大事也已解决。
无非是因为他窥得先机,扭转乾坤。
可是赵襄敏的心并没有因而轻松。
相反,他的心好像吸饱了湿淋淋的水汽一样沉重,酸涩,而眼角也有些微微地湿润。
小魏王虽是闭着眼的,眼前,却仿佛出现了一片灰色阴霾的天空。
那曾经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幕,尸骸遍野,天地一片死寂。
而他静静地凝视着那飘荡着狼烟的本来湛蓝的天空,视线从清晰,到模糊,不断闪烁。
鲜血从他的嘴角跟胸前涌出,好像眼睛也给血浸染了,天际出现了一抹血红色。
小魏王已经没有办法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马蹄声,如在身旁,又似天边。
模模糊糊中,他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大声地:“王爷,王爷……”
“赵襄敏!”
“吉祥……吉祥!吉祥!”
她声嘶力竭,实在算不得好听。
但足以让他分辨清楚,那是谁。
说实话,直到如今,赵襄敏仍觉着不可思议。
没想到,在那穷途末路马革裹尸的时候,不远千里抛却生死前去寻他的人,竟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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