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门口,停下的一队将近五十多辆马车已经堵在街上许久了,正对院门口的马车里,裴彬不耐地微微蹙起了眉头,安知珺亦心中忐忑。

    距离禀告安府的门房自己回府的事,都过好一会儿了,为何没人出来迎她进门?安知珺想起了府上的明惠郡主跟妹妹们,眸子一暗,不由得便垂下头去。

    果然,母亲是不允自己进门了么?否则刘总管不会去请示这么久的。当初离京,便没有回来的打算,万没料到还有就在家门不得进的一日。

    裴彬坐在靠门帘子的那一头,修长的双腿翘着,安知珺则坐在里头,靠着车壁,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瞥了她一眼,看她脸色不对,俯身过去,伸手将她的下颌托了起来。

    “三爷?”安知珺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

    裴彬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脸。这些天他已经验证过了,她的皮肤又白又细,稍稍用力,便会在上面留下印子,可触起来的感觉实在很好,不时地便喜欢抚上两把。

    裴彬这么想着,也这般做了。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精致的眉眼,滑落琼鼻上,落到了那张唇上,在上面描摹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咬了起来。

    “三爷!”安知珺呼吸渐渐乱起来,不安地推了推他。这还在外头,他也敢乱来么?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才想慢慢品尝,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而后,李信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爷!安二姑娘!”

    裴彬停下了动作,安知珺也去听着李信的禀告。

    “尚书府的总管让咱的车队跟他出城,说在城外给安二姑娘安置了处所。咱要去么?”

    这是,不愿意让她回府么?安知珺眼神一暗。

    裴彬眉头蹙了起来,问:“他们,对你不好?”哪有谁家的娘子回府,会被管事拦在外头说要禀告主母才能做主迎入府的?如今竟还想把人送到别院去?

    安知珺不敢去看他。原本下船后,她便没想让他送过来的,在码头时便想拒了他,就是不想让他知晓,她在尚书府地位尴尬。

    谁料他撇下了那带回来的所有官兵,非要送自己回安府。这个时候还这般问她,简直便是让她这位毫无身份可言尚书府二娘子原形毕露。

    见安知珺不答,裴彬心里猜到几分,脸冷了一瞬,而后又敛了起来,“既然如此,你直接跟我回护国公府?”

    安知珺一愣,而后摇头。

    想起坐船这几日,这人如何一点点将自己蚕食,若当真住去护国公府,指不定她没过门,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再说,哪有定亲的姑娘,在婚期前住到夫君家的?为了届时能有娘家出嫁,也必须不能去护国公府。

    裴彬蹙着眉,不满:“不愿意?”

    “等见过我父亲再说。”安知珺低声道,心里快速地拿定了主意。

    明惠郡主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跟护国公府的郎君已经定亲了,父亲虽然不知道自己回京的决定,但重新定亲的事,祖母后来是有托人送信回来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父亲知道了这桩比嫁去周家还能给他助力的婚事,不可能不接她回府的,所以,只要见着父亲,自己入府的事,大概就能解决了。

    “难道就这么在你自家门口一直等下去?”裴彬眉间隐隐涌出了不快,“不想去护国公府,那我在城里寻间府邸给你?”

    “不。”安知珺咬着唇,摇了摇头。真要住别处,她不如自己买个院子。

    裴彬松开了她的腰,坐直了身子,而后又一转身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他想做什么?

    “爷?”李信看着裴彬从车上跳了下来,叫了一声。他身旁的刘总管却是看直了眼。

    方才,这位爷,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可马车上不是载着他家二姑娘吗?这二姑娘,怎么跟这位爷孤男寡女地坐同一辆马车的?莫非,这是跟二姑娘定亲的那一位?可二姑娘,不是被退亲了么?

    “安府的总管,是你?”裴斌下了马车后,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偌大的“安府”牌匾,拂了拂衣裾,这才看向站李信身边的中年男人。

    “这位爷,奴婢正是尚书府上的刘总管,不知道您是?”刘总管看裴彬气度矜贵,知是来头不小,赔笑。

    “你家二姑娘的未婚夫婿裴家三爷。”裴彬淡淡道,“我送二娘回府,把大门给我打开。”

    刘总管愣了。

    他知道安二姑娘在彭城的未婚夫婿姓周,家中行四,人人都称其为周四公子,但前不久收到安府来信,说是周家已经跟二姑娘退亲了,所以如今二姑娘不可能有未婚夫婿,那这个裴家三爷,从哪里冒出来的?

    裴彬见刘总管没有反应,冷嗤一声,唤李信,“去,把门给我拆了!”

    “哎!”李信兴奋,他跟爷送安二姑娘回府一番好意,这安府却迟迟不见人来迎,早不耐烦了,一听主子使唤,马上叫护卫,“去拆了那府门!”

    “哎,等等,你们怎么能这样?”刘总管看着那唰唰过去当真马上动手拆门的一队护卫,傻眼了:“住手,快住手!”

    安府的护院见势不妙,都赶紧出来挡在了门口,想截下那闹事的护卫。

    裴彬带来的护卫原本便是州牧府的卫兵,那尚书府的护院哪里拦得住,三下五除二便被揍趴下了,而后干净利落地将整扇两开的红漆木门给卸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的安知珺掀起帘子,登时便呆了。

    大门轰隆一声倒在门口的时候,不仅惊动了安府里头的人,也将安府门口的不少行人给震住了,这其中,恰有刚好在此时回府的安尚书安岳文。

    他身边的长随急匆匆地奔到了门口想阻拦,却迟了一步。

    见自家大门被人拆了,安岳文远远地看着,身子都气得发抖。

    “哪来的歹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硬闯我安尚书府?”他看着那一群乱来的恶徒,觉得他们未免过于猖獗。

    裴彬原本便倚靠在马车旁,好整以暇地等着,没想到中途忽然冒出个自称安尚书的男子,视线落到他身上,略一打量,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略微站直了身子:“安尚书?”

    “爷,他就是安尚书。”李信也认出来了,跟裴彬确定。

    那刘总管慌张地站到了安岳文身边:“老爷,您可回来了!”

    “废物,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安岳文看着远远围观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恼怒,堂堂尚书府都快被来历不明的人拆宅子了,这刘总管竟然只能袖手旁观干瞪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居然胆敢到朝廷命官府邸前闹事?”

    “老爷,他们,是送二姑娘回府的。”刘总管觉得心里更苦了,“这位爷,自称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婿。奴婢实在难辨真假!”说着便小声说起了前因后果。

    安尚书听得脸色大变,看着裴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是那裴御史裴三郎?”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接连收到来自彭城的三封信,一封告知他二女儿在返乡途中遭遇匪患,一行人悉数被杀,只余女儿幸存,另一封母亲跟他解释周家已经退亲,让他在京中打听女儿的救命恩人裴御史的家世,最后一封刚收到没多久,便告知他女儿又定下了一门婚事,未来夫家便是那巡察御史裴三郎。

    安岳文没想到不过是让二女儿回彭城成个亲,也会闹出那么多事,知道周家退亲原本很失望,再听得裴御史的名儿,一时吃惊,当时以为是那裴御史到彭城办案顺手为之,再后来被告知这位裴御史跟自家二姑娘订婚了,难以置信之余,是喜出望外。

    身为朝中重臣,他自是知道裴御史是何等身份,护国公府的名声如雷贯耳,平日里寻常官吏想攀附一二还找不到渠道,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这护国公府的嫡子却成为了自己的未来亲家。

    一张大饼砸下来,安岳文晕乎乎的,这些天都没有回过神,便怕这事是彭城的母亲弄错了,才去信询问确认没多久,如今这人却就站在自己跟前,还把女儿亲自送回了京,当即懵了。

    裴彬看着安尚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双深幽的眸子默默盯着他,倒是李信笑吟吟道:“没错,我家爷便是京中裴家的三爷。”

    马车上,听得父亲怒斥的安知珺掀开了帘子,远远地叫了一声:“父亲!”而后由白汀搀扶着下了马车:“父亲,女儿回来了!您可有收到祖母托人寄回京的信?”

    安岳文眼皮跳了跳,忽而便笑了:“蓁蓁,真是你!”而后便冲刘总管瞪了一眼:“二姑娘回府,怎么不好好将人迎回府里?”

    刘总管怔住了。

    明惠郡主可是说要将二姑娘送去庄子的,如今老爷说要将人迎进府去,他听郡主的还是老爷的?

    刘总管才稍迟疑,看安岳文投掷过来如冷刀般的眼神,头皮发麻,也赶紧换上了笑容:“是奴婢办事不力,耽搁了二姑娘!”而后冲那拦在门口的护院吼:“还不赶紧将门口清出来?二姑娘的马车要进府了。”

    那原本严阵以待的护院马上散开了,安岳文走到了安知珺跟前,视线却落到了裴彬身上:“怎地回京没提前说一声?”

    “我跟三爷是坐水路回京的,祖母的信大概慢了。”

    “平安回来便好。”安岳文笑了笑,看着那马车陆续驶进了安府,面色不改,“裴御史一路护送我家姑娘回来辛苦了,不若跟我一起进府坐一坐,歇息一会儿?”

    “我还要进京面圣,如今耽误了不少时辰,改日吧!”裴彬亲睹安岳文的态度,面色稍微缓和,看了一眼安知珺,“安二娘,我可是毫发无伤交与你安尚书了!”

    “谢过裴御史。”安岳文明白裴彬的意思,点头,“我定会好好护她周全!”

    安知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彬,裴彬伸手,握了握她的腰,又很快收了回去:“若有什么事,叫人给护国公府传个话!”他自会让整个国公府给她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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