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才结束,楚简就过来探望方老,一老一少在屋里谈了许久,时不时还从窗子里传出一些欢声笑语。

    飞羽一边煮茶一边笑,这些日子,外祖父的心情都好许多,口中总说一个聪明好学的学生可不易得。

    她如今旁的事儿都没什么心思,主要就是陪外祖父。

    不过今天,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有些该要回来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

    平昌候府,上院。

    楚侯爷扔下手里的鞭子,气喘吁吁地坐下,看到妻子抱着楚帆哭嚷,不由更是烦躁。

    这件事可大可小,正是他在皇帝面前露脸请封世子的时候,之前过错可以推到飞羽那,如今这事可真是丢尽了脸面,逃学出去厮混,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入官场?

    楚侯爷越想越气,当即就是一巴掌甩出去,楚帆被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没用的东西,让你去读书,你逃学睡女人……”

    不顾瑟瑟发抖的楚帆,又朝楚老夫人怒声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说了不要送去书院,你就是不听,如今闯下这等祸事,简直不知所谓……”

    楚老夫人还没缓过神,抱着儿子起身,怒视丈夫,“不就是纳妾么?纳回来就是了,我早就想抱孙子了,侯爷作何要这样打人?”

    楚侯爷真是被这母子俩气昏头了,“妇人之见,当今圣上厌恶耽于美色之人,你看看如今百官家中的后生,谁家这么大张旗鼓的纳妾,即便是生下孩子,那也是庶长子,往常你不喜飞羽,我只当你耍耍婆婆威风,今天看你,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楚老夫人闻言也有些讪讪,可一想到孙子,她又平静下来,“那她生不了有什么法子,五年了,都不能给帆儿留个血脉……”

    楚侯爷往常哪里会管这种事,闻言指着妻子气急败坏道:“你打量我不知道,你生怕这孽畜和儿媳妇恩爱,心里没了你这个娘,三五不时的就拉着飞羽侍疾,西跨院里,你哪桩事不插手?”

    楚帆从小就怕楚侯爷,见他这般生气,直往楚老夫人身后躲。

    楚侯爷看他这样,满眼恨铁不成钢,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事到如今,只能纳妾,另外再给帆儿相看吧。”

    不管如何,飞羽声名已坏,楚家断不能容她,只是这几日府中乱七八糟的,他真是看着就生气。

    没一会儿就听到小厮来报,说飞羽来了。

    楚帆眼里瞬间就亮了起来,顶着红肿的左脸往外跑,他习惯了飞羽伺候安排,如今西跨院里伺候的丫头,他一个都不满意。

    明明也就那些事情,可他就是能瞧出不同。

    飞羽如今不是女主人,只能在会客厅等,丫头奉茶上来,好几个都围着,问她这些日子是否安好,千万要挺过去,她们都相信飞羽是清白无辜的。

    她心头感动,往日的好心并不是全无收获,只是有些人心冷,把她的所作所为当做理所应当,一遇到事儿,恨不得弃之敝履。

    楚帆来时又被琴韵给拦住了,他可怜巴巴地瞧着飞羽,“阿羽,我这几日总是睡不着,你回来吧。”

    飞羽淡淡抬眉,见他脸颊红肿,心里已经知道是为何,不起一丝波澜,只冷冷道:“今日我来拿休书。”

    这种事其实本不该她来,休弃的女人再登前夫君的门,无异于自取其辱,可她一是外祖父年纪大了,二是陆家不会出面。

    既然要来,那就要大大方方的,叫这些人看看,离了楚家,她也未必会过的凄惨。

    楚帆此时只想揽着飞羽好好说会儿话,往日他在上院受了骂,飞羽总是会哄着他,劝他孝顺父母,好好读书,他虽厌烦,可内心极为享受妻子的包容,比母亲的啰嗦要叫人容易接受。

    他看着飞羽,只觉她好似变了些,一身杏黄交领襦裙,妆容精致,头上是他不曾见过的红宝石头面,不似往日素淡,却明艳动人。

    “阿羽,别离开行吗?我是相信你的,真的……”

    飞羽略微抿唇,自嘲一笑,眼里满是嘲弄,“你真的信我吗?”

    见楚帆愣神,又看到垂花门后转出两个人,是楚侯爷夫妇。

    飞羽前行几步行礼,“飞羽见过侯爷、夫人,秋闱已经过了,今日我来拿休书。”

    楚帆本想再说,可被楚侯爷怒目一瞪,又缩了回去。

    楚夫人见丈夫又凶儿子,连忙维护,“帆儿,这事还需你来动笔,莫要再多说了,母亲已经跟你说过了缘由,容不得你胡闹。”

    楚帆满心苦涩,他虽然难以忍受外头的流言蜚语,可他也一样离不开飞羽啊,自己是父亲嫡子,妻子声名怎会影响到他,他不想做官,老老实实承袭爵位不好么?

    他抬头满眼不舍地看向飞羽,往日她在身边自己不觉声名,可如今要分开,他只觉心痛。

    见父亲又在催促,楚帆抖着手写了下去,又按下指印。

    他捧着纸往飞羽那走去,眼中含泪,瓮声道:“休书太难听,还是和离吧,是我不好,护不住你,阿羽,你以后……”

    飞羽心头一酸,这个男人不懂事不成熟,也没有责任感,可他对她确实不算差,即便这些时日她对他失望透顶,却也没有怨恨他。

    她犹豫着打断了他的话,“往后我们见面只作不识就好。”

    飞羽向三人行了一礼,带着琴韵头也不回地走了,黄叔今天也跟来了,她的嫁妆不少,都要花时间拖走。

    两人和离,事儿办的不算慢了,当朝长公主跟驸马和离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闹了足足一年,最后才厘清事务。

    上马车的时候,琴韵还在生气,“小姐,你怎么不把那个孙家小姐的事儿说了啊?狠狠地打他一巴掌才好,让他们也尝尝脸面扫地的滋味,还有,咱们要不要去衙门,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孙家,那咱们……”

    飞羽轻轻巧巧的笑了声,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只觉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场婚姻带给她的,除了疲累,还有压抑。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琴韵,我现在能好好孝顺外祖父,这就很好了。”

    至于什么匪徒,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即便是抓住了,又有什么用呢?真真假假的流言,传到后来,谁在乎真相是什么?

    无非是又要经历一场不分是非黑白的流言蜚语罢了,她受够了羞辱,也不想再经历。

    楚家的阵势,盛京许多人都看见了,又是一场茶余饭后的嚼头,至于流言说的是何,除了本人又有谁在乎,自然是越难听、越匪夷所思传的越广。

    不过,这些都不是飞羽关心的事儿了。

    刚到西郊一下马车就碰到楚简,他像是早就看到飞羽的马车了,满面带笑的走过来迎接。

    琴韵在一边嘀咕:“见到我的时候就跟看到仇人,一见小姐就笑眯眯的,这二少爷是不是会变脸?”

    楚简自然是和飞羽分享好消息,“羽姐姐,老师说我这次定能高中。”

    飞羽知道外祖父喜欢楚简,还特意吩咐过,秋闱结束立刻过来说说情况,想来他确实是好好读书了。

    “好,这是好事,等到时候十月放榜,你给我外祖父说说名次,让他也高兴高兴。”

    读书人,总有些怪异的毛病,方世云也不除外,他如今身体不好,不良于行,可看着年轻人为科考忙碌,总能心里松快。

    楚简话说完却不想走,可又想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他很清楚自己和飞羽之间,隔的不止是鸿沟,是天堑。

    飞羽见他不动,沉着脸立在一边,垂头丧气的,不知想什么。

    她以为他是担心考试的事儿,心头有些温软怜惜,这孩子很小没有母亲,比她还可怜。

    “楚简,不如留下来一起吃月饼?为了给你开小灶,外祖父连中秋都没和我赏月。”

    楚简也知道她今日去了楚家,见她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喜上眉梢,俊朗眉眼温润如玉,一改从前阴鸷模样。

    “好,羽姐姐做的玫瑰饼,很好吃。”

    琴韵看到小姐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跟上去前,纳闷的蹙眉道:“二少爷,你不是讨厌吃甜的么?”

    楚简面上犹如瞬间凝结的冰霜,淡淡瞥了琴韵一眼,“我没说过。”

    琴韵看着楚简的背影仔细回忆,却已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快到放榜的时候,方老身体已经很不好,尤其是那次出门,听到楚家大少爷纳妾的消息,更是气怒不已。

    飞羽只能尽力安慰,“外祖父,您别担心,我从楚家出来后,觉得活的自在多了,您放心,我不会像母亲那样想不通的,楚帆那样的男人,我也不会留恋。”

    方老喘着粗气,抓着飞羽的手,“很好,阿羽,你从小就懂事,我对你比对你母亲严厉多了,你别怨恨我,我真是恨透了负心人,可我又做不来那种坑害人的事儿,不是故意不为你母亲报仇的……”

    飞羽眼泪婆娑,“外祖父,我怎么会怨恨您,若不是您,哪里有我?您是读书人,何况那是我亲爹,您是顾忌我,我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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