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子译驾驶着一辆黑色本田在高架桥上飞速行驶,他恨不得此时把油门踩进油箱里。嗖嗖的风声从开着一条小缝的窗户不断传来。
他一边开着车另一边还用余光瞟几眼西木洁的伤势,只见西木洁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可以想象她现在有多么难受。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都受伤了要不你先走吧。”淮子译说。
西木洁没有搭话,她将自己脱臼的手臂放在自己的大腿之间用力夹住,接着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不断在这条手臂的关节处摸索着,大概是摸索到脱臼的位置了,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将整个身体猛地向前撞去,以身体带动这条手臂运动起来。
淮子译听见“嘎吱”的一声,那声音大到盖过了自己耳边的风声。他循声看去,西木洁用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接好了自己的手臂。
“你还真是女中豪杰。”淮子译小声说。
“行了,快开好你的车吧。”
没过多久,金云如的车队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原本八辆车的车队在西木洁的突破下转眼只剩下了四辆车。淮子译刚想靠近看看,突然他发现装甲车顶的机枪手突然把枪口整齐的对向了自己。
淮子译当机立断,他轻点刹车,车子在道上画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轻盈的钻进了同行的车流之中。
可能是被西木洁打怕了的原因,四把加特林机枪没有过多思考同时向这边吐出了火舌,淮子译见状连忙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一阵咆哮,随后直挺挺的绕到了一辆装甲车的侧面,还正好用装甲车抵住了其他三辆车的火力。
司机见淮子译就在自己旁边,他向着淮子译的方向猛打方向盘,试图让装甲车从本田车的车上碾过去。
剧烈的撞击快要把副驾驶的门给碾碎了下来,淮子译一直在努力控制方向盘,不让车子发生侧翻。
淮子译拼命的控制方向盘,因为两车巨大的体型差距使他无法摆脱装甲车的挤压,加上车身的原因,如果自己现在停车那么装甲车的后轮就会从自己所在的车上碾压过去。
就在淮子译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装甲车的车身忽然轻微的摇晃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是西木洁敏锐的感受到这是从装甲车内部传来的。
果然,司机被什么东西分了神,原本快要被挤到桥下的淮子译瞬间有了喘息之力。他猛踩油门,把车子开到了装甲车的前面。
西木洁一直在观察刚才那辆装甲车,看着它摇摆不定的路线,西木洁的瞬间清楚,竹下龙一一定就在这辆车里。
装甲车里,竹下龙一猛挥一拳,打倒了最后一名雇佣兵。不得不说,不论是什么人拥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很重要。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了竹下龙一的所有动作,他知道自己硬碰硬肯定不是对手。
他轻轻的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手控制着车辆,另一手举着□□瞄准竹下龙一。
“砰砰砰!”
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被子弹击碎,西木洁顺势直接跳了进来,直接一枪杀死了司机。
看着竹下龙一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西木洁悬着的心算是终于放了下来。
“我找到老板了。”西木洁用耳机说。
“怎么样,他没让人打残了吧?”一听到有竹下龙一的消息了,陈轩然生怕自己落在后面。
“哼哼。”西木洁摘下耳机扔给竹下龙一,“你的轩然在关心你呢!”
“嗯?我的……轩然?”
“总不能是我的轩然吧?”
西木洁解开司机身上的安全带,顺道把他从破碎的前车窗推了下去,尸体正好落在装甲车的车轮前方,装甲车从他的身上重重的压了过去。“噗呲!”的一声闷响,司机的身体瞬间被压成了两头扁,中间鼓的形状,喷射出的鲜血把装甲车的底盘改了一个颜色,车轮在道路上留下了两道血红色的轨迹。
“你……”在电话那头的陈轩然有些迟疑,始终没有先开口。
竹下龙一听着陈轩然说了半天的那个“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还好吗?”陈轩然小声的说。
听到陈轩然的声音,竹下龙一那张冰山一样的脸庞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清了清嗓子,说:“最少还活着。”
西木洁这个时候坐在了驾驶位上,她踩下离合换挡,轻点刹车,装甲车一个原地漂移直接改变了方向。
“回去。”竹下龙一说。
西木洁最开始愣了一下,她通过后视镜看向竹下龙一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我们俩之间必须有个了断。”竹下龙一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西木洁再次猛打方向盘,装甲车的再次转向让一直通过电脑屏幕观察这边的金云如有些意外,对于刚才发生的这些事,她有些意外,同样对于西木洁也有了一丝惧怕。
如果不是西木洁自己的计划现在已经基本成功,而且竹下财团的所有产业也会顺利的自己进入自己手中。如今竹下龙一被西木洁救走,自己计划的最关键的一环已经破碎。
“他们追过来了,小姐。”
“我不是瞎子,不用你来教我。”金云如恶狠狠的看向身旁的司机。
司机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闷头开车。
“我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随时可以接您转移。”
这个时候金云如的耳机里传来标准的美式英语,再抬头一艘大型运输机赫然出现在他们的上方。
“这小丫头还真有本事。”西木洁看着和自己平行的运输机喃喃自语说。
运输机一个加速,直接飞到了车队的前方,同时降下了后方的入口挡板。
眼看着金云如的车队迅速进入运输机里,随后运输机一个喷射加速直接消失在视线中。
东京某酒吧
酒吧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觉。昏暗灯光,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无方寸。
一个不起眼的卡座里,淮子译一身慵懒的摊在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上满是名贵的好酒,混合着躁动的音乐,他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自己心里最后的宁静。
一个中年人模样的大叔跟着酒吧的服务生来到了淮子译的桌前,看着在睡梦中的淮子译,大叔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回头向服务生轻轻鞠躬表示感谢,看到服务生离开后,他环顾四周随后坐在了淮子译的对面。
出于身体本能,淮子译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面前。他立刻起身,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摸向了自己身后的□□。
“小子,你搞出来的动静可是真不小啊。”大叔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报纸扔给了淮子译。
“王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淮子译接过报纸,上面的头条就是自己昨天营救竹下龙一的全过程。
“怎么,连我都害怕,你还怎么跟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相处啊?”
“要不是我昨天冒着自己生命的危险去救竹下龙一,我现在想出来都得有人跟着。再者说了,这又不是自己国家,他们城市被破坏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机会我还想把这破地方打下来做自己家的花园呢!”
“你看你小子,驴脾气又上来了。这些关于政治上的话,我们身为特殊工作人员是不能进行妄加评判的,这个话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
淮子译一脸的不以为然,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王叔说了。
“你看看你,你这才卧底几天,这一身的匪气。你得不论什么时候都得记住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王叔说,“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这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最后把自己的老婆给杀了。所以现在就会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当你面对黑暗的时候是选择被黑暗所同化,还是继续选择光明。当你选择光明的时候你一定会有一些怀疑,你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光明,黑暗仿佛就是整个世界的常态。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心中坚定的信仰,人在接触黑暗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更加渴望光明,另一种就是被黑暗所同化。”
“我的王叔,如果我不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警察,我恐怕都活不到现在了。那竹下龙一是什么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差点交代了。要不是我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下,恐怕现在你就得去大海里给我收尸了。”淮子译顺手起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你总是有各种借口,算了,我也懒得管你,在这里你收敛一点。我问你,黑龙会即将要投入市场的这批□□你有没有线索?”
淮子译摇摇头,一脸无奈:“我现在还只是一个保镖而已,连贴身都算不上,更别提能了解到这些深层的秘密了。不过,我想我马上在帮会中的地位会有所提高,毕竟我这次拼命救竹下龙一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
“上级对这批□□十分重视,如果让它流入我国市场,那将对我国经济造成巨大影响。孩子,你现在是时间紧任务重啊!”王叔的意味深长的说。
“其实如果只有我自己,我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有陈轩然的帮助了的话,我想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淮子译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叔,双眼之间传达的语言远比声音传达的要多。
“她的情况我也了解到了,我个人还是不建议的。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让她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我也不知道让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淮子译看着头顶闪烁的霓虹灯陷入了沉思。
东京,银座,水谷寿司
水谷寿司是一家位于日本东京银座的高级寿司店,2004年时由现年六十一岁的水谷八郎创立。这家餐厅只有寿司吧前的8个座位,而水谷先生每天就是站在吧台内为客人做寿司的。据传说,这位水谷先生还是寿司之神小野二郎的嫡传徒弟。
平时会有很多人关顾的寿司店今天一改常态,整个店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两人几乎没有交流,都只是沉默的偶尔抬起头看看对方,随后又埋下了头,沉默地品尝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这两人正是陈轩然和竹下龙一。
已经有些入秋,东京的傍晚难免有些微凉。由于走的有些着急,陈轩然忘记带一些保暖衣物。竹下龙一的西服醒目的搭在陈轩然的肩上,这一次陈轩然没有抗拒。大概是熟悉了竹下龙一会给自己的那些关心,现在看来接受他的好也没有那么难受。只要他不是为了自己杀人,陈轩然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竹下龙一给自己的关心。
“你的飞机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吃完饭你随时可以离开。”这是竹下龙一整个晚上说的第一句话。
陈轩然抬起头看着他,双眼之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别离时的伤感。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不该有的情感,一个月之前自己想象中离开这里时的喜悦也似乎提不起来了。她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在困扰着自己,不让自己开心。可当她想要找到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根本找不到了。
竹下龙一眼神里再也没了初见陈轩然时的光亮,彷佛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意外闯进来的一丝光亮。光本来没有罪,可对于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它就是罪无可恕。
他机械的咀嚼着寿司,一块接一块。
“美好的事物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是我不配拥有你。我们分开的实在太仓促,来不及把你记住,这最后一眼我要把你镌刻在心里,以后山高路远,梦里相见吧。”
他自己也明白,陈轩然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注定不会生活在一起。如果能,那么一定是某个人改变了自己。他知道,让他改变成陈轩然那样的人,他是不可能的;而让陈轩然改变成自己这样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以后照顾好自己,三五年以后还能想到我,想要见我的话就过来找我吧,可能会找到,也可能会找不到。不过只要你有求我必应,就当你让我再次品尝爱河水的报偿吧。我以为你是来填满我人生的遗憾的,没想到你却变成了我最大的遗憾。”竹下龙一说。
竹下龙一认真的观察陈轩然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好像要把这一切都深深的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一幕像极了他陪着杏子走完最后一程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都想把对方永远的刻进自己的脑海中。
“我……”
陈轩然之前从没有听过谁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马上就走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陈轩然说。
“说吧,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你甚至可以问我一些黑龙会的秘密,太深的我不会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一些皮毛,这样你回去立个功是没有问题的。”
“不,我想问你,如果让你重来一次,你还愿意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竹下龙一没有任何迟疑,回答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本能。
竹下龙一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陈轩然愣住了,两人隔着空气无声的对视了起来。陈轩然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从脑仁一直到后脑勺整个都麻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对我做过的事情后悔过,我们马上就要再也见不到了,我也没有必要隐藏我自己。我承认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我也知道,我们根本不会有结果。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也希望,以后你能提高一点你的择偶标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配得上你。”
听到这里,陈轩然眼角已经酝酿起了泪珠,整个在眼角处打转。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走了,你的飞机能取消吗?”
当听到陈轩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竹下龙一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觉了。他确实幻想过陈轩然会对自己说,她会留在这里不回去了,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走了。”
“你……”
“要是实在不喜欢我,我也可以离开。”
“没有!”竹下龙一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这是他现在最想听到的话。
“不过你可别以为我也喜欢你,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呆几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你要是有本事一直吸引我,那我就一直呆在这里。”陈轩然说到这撅起了她那樱桃小嘴,一翘一翘的十分可爱。
“我想,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时,餐厅的大门口跑来一名黑龙会的保镖,他向门口站岗的两名保镖亮明身份以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一进来就趴在竹下龙一的耳边说着什么,可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就连坐在竹下龙一对面的陈轩然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去告诉西木洁,这件事交给她负责。”竹下龙一想了想接着说,“把那个叫做赤本多木的也带上,让他给西木洁当副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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