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亲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夏棋被剑光晃了眼,转头就看见许镜清拔剑刺向落深秋,吓得神魂俱灭,拔腿就往这边冲:“由爱生恨吗?也太快了点,爱我看你们都还没生出来呢!”

    云初霁也看见了,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深秋!”

    被剑穿破胸膛的滋味不好受,落深秋眼前都变成了一片黑色,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剑,衣服被刺破了,有血从里面渗透出来,但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所以也只是颜色比原来的颜色深些,看着并不是很吓人。

    还好!落深秋闭了闭眼,向焦急过来的几人伸出手,让他们不要过来。

    “公子,”落深秋说:“小清她好像中了幻咒。”

    夏时安转身,那两个字随着风声落在耳朵里时,他感到身边的人往后缩了一下,那是个不经意的,本能的,害怕的动作。

    “小初?”

    夏时安袖袍在渐暗的夕阳里微微上扬,云初霁却突然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接,清冷又内敛,像是破开阴霾的寒光,片刻间将方才那个瑟缩的云初霁收回壳子里去。

    “你和夏棋待在原地,不要靠近他们。”

    一排衣冠冢还静静的立在原地,但已经被他们翻的七零八落不成样了,夏时安垂眼,低着头,眼角闷闷的瞥着脚下,他想,他有点不开心。

    因为幻咒两个字带出来他无从知晓的云初霁的七年。

    心心念念找了七年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他不记得那日去无垢间议事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服他爹让他前去,又是怎样的心情踏进那件小屋的,看见云初霁安安稳稳的坐在木椅上喝茶时,夏时安的心尖几乎颤抖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看看自己的小初,云初霁便抬眼,漠然的对上了他。

    云初霁毫无预兆的出现,又猝不及防的远离他,冷淡的眼神,疏离又克制的言语,夏时安有时看着云初霁隽秀的侧脸,难受之余心头的疼惜又密密麻麻的涌上来,有的情绪一旦涌上来就是大雨决堤,再也忍不住了。

    现下便到了忍不住的状况,夏时安拂袖而立,眉宇间聚起的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凝重,他得抓着小初,任他怎么扑腾,都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夏时安一抬头:“?”

    哪里还有云初霁的影子,原来云初霁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剩下一捧枯草在风里颤颤巍巍的摇摆,像极了将灭不灭的烛火。

    夏时安疑惑的一偏头,就看着一脸严肃让他们不要妄动的孽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溜到许镜清身后了。

    夏时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幻咒他没见过,可在书中读过,中咒者神志不清,只听下咒的人的命令,小初这样不管不顾的靠近,要是受伤了又该如何。

    摸不准云初霁想干什么,夏时安呼吸声都轻的近乎于无,无声看着局势。

    这厢夏时安提心吊胆,生怕云初霁有个什么差池,云初霁倒淡定的很。

    他站在许镜清身后,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随即许镜清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落深秋顾不得胸口的剑,许镜清脱力松手后便一把将他扯出来扔到一边,长臂一伸,把昏迷的许镜清一把揽进怀里,低眉看着。

    他们说不许动,夏棋便巴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颇有些不解的挠了挠他的脑袋:“少主,云小少爷解咒的方式是不是太随意了。”

    夏时安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少主的眼神好可怕!夏棋心头一凛,突然想起他家少主是色令智昏的一把好手,云小少爷说盐是甜的,那盐就是甜的,云小少爷说糖是咸的,那糖就是咸的,云小少爷说鸡是大鹅,那咯咯咯叫着刚刚下完蛋的老母鸡在自家少主眼里,就是一只脑袋上顶着红冠子,通体雪白的一条大鹅。

    在夏时安心里,云初霁才是正理,其他的通通靠边。

    自己说这话不是找死吗!潇潇寒风里,夏棋无比悔恨自己的心直口快。

    “咳咳,”夏棋想要挽救一下:“云小少爷还是挺聪明的哈,还知道打晕那个小姑娘!”

    “夏棋,”夏时安漠然的看着他,总算开了尊口。

    “嗯嗯,少主您说!”夏棋做洗耳恭听状。

    只见他家少主转过雪玉的脸,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把嘴给我闭上。”

    夏时安会承认他也觉得小初这做法有些……草率吗,当然不可能!

    夏棋委屈的闭上了嘴。

    说话间云初霁和落深秋带着昏迷的许镜清回到了他们身边。

    “兄弟,你没事吧!”

    落深秋胸口衣服被刺开,露出里面的伤口,鲜红的血迹十分扎眼。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抱着许镜清,落深秋朝夏棋摇摇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云初霁垂着眸子,立在凉凉的夜风中想着什么。

    夏时安抬眼,心下一沉,被刺了一剑的是落深秋,云初霁的脸色比落深秋的还要难看。

    颊上一凉,云初霁抬眸。

    夏时安曲着指节在云初霁脸上轻轻一碰,又收了回来:“小初,我一直想问你,从你来到这里,听见幻咒两个字开始,你就不对劲,你在怕什么?”

    这里除了漫无边际的衣冠冢,什么也没有,安静的像是一座巨大的孤坟,一片寂静里,云初霁的眼皮猛然的跳了一下。

    他无端的有些慌:“我……”

    可一个字出口,云初霁又堪堪停住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说他自云家灭门后的七年时间里,就是因为幻咒,整日身不如死,能咬牙活到现在都是侥幸,现在小清竟然中了幻咒,那个人想必就在清溪州,亦或是,清溪州和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七年间那些恐怖的梦魇让云初霁掩在外袍下的身躯细细的发着抖,只要是想起那段时间的一些细枝末节,云初霁忍不住战栗,父母双亡,门徒死伤,他被人掳走时也不过才十六,能有多大,十六岁的孩子能撑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都是万幸,还要他如何。

    可又有什么用呢?云初霁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是四面八方都漏风的苍凉,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夏时安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他若是真的在乎自己,那七年他为什么没来救他!

    似乎又起风了,云初霁因为被吹到脸上的头发而闭起了眼。

    不知道爹娘现在可好?云初霁突然有点想门主和夫人了。

    “小初!”夏时安定定的看着云初霁从一脸彷徨变为一脸风轻云淡,突然就有股气郁结在胸口消不下去,这时的声音也没有平时那般和缓悦耳了。

    “我没事!”云初霁沉下了脸,看着比夏时安还要不耐烦。

    “少,少主,”夏棋夹在两人中间,谨慎的看看左边,又戒备的看看右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建议:“现在这情况,咱们,不适合内讧哈!”

    昏了一个,伤了一个,还要面对一州都不是活人的可能性,怎么看,也不像是吵架的时候。

    “这天色也不早了,许姑娘和落兄弟又是这个样子,要不咱们先回去?”

    不出夏棋意料的,两位祖宗都没说话,但也拒绝,夏棋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

    “你们想回哪去?”

    “自然是……,什么人!”夏棋想也不想的张口就答急转直下,长剑出鞘,横眉冷竖,正经严肃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少主。

    夏时安把云初霁挡在身后,挑起眼皮,冷漠的看向来人。

    那人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全身上下的气息都充满了来者不善的意味,那人似乎是冷笑的睨着他们:“你们五位可知定风坡是我州的禁地,不允许外人踏进的吗?云家刚刚回来的,小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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