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华,她就要嫁人了,而且要嫁给京中第一小色魔——楚渔儿!

    可悲,可笑,可恨,命运为何总要这样戏弄她,为何……

    如今的她,开始慢慢明白过来,她只不过是祖母和父亲手中的棋子。祖母突然对她的好,对她的种种改变,根本就不是出于真心。现在想来,似乎祖母的每一个拥抱,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这便是官家小姐的命运,祖母说得对,她身为凤府长女,长这么大她从未为凤家做过什么,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嫁人。

    “小姐,大晚上的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多冷啊。”

    子衿拿了一件斗篷,轻轻替凤惜华披在肩上。而凤惜华,却不知已在这梧桐树下坐了多久了。

    “不如奴婢扶您进屋休息吧,天这么晚,又这么冷,万一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子衿,”凤惜华突然转头看向这个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丫头,“你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

    子衿不由一愣,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

    “如果我现在放你出去嫁人,你愿意吗?”凤惜华字字清晰,目光平静。

    子衿脸色微白,面上惊异,“小姐在说什么?子衿为什么要出去?我不去!”

    “你若不去,跟着我就得嫁给那个姓楚的无耻淫贼,你也愿意?他那般调戏你,你也甘心?”

    子衿委屈道:“奴婢不愿意,也不甘心!可奴婢是小姐的陪嫁,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见她如此,凤惜华心中不由生起一抹感动。在这忠武侯府里,肯一直对她死心踏地的,果然只有这么一个傻丫头。

    她不禁苦笑,“我妄自长了这么大,却一事无成。你看,身边有那么多亲人,可却没有一个真心待我,他们不过,都把我当作棋子罢了。玲珑虽坏,但有一句她说得对,在这府里,没有一个是好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自身,该牺牲别人的时候,一定不会手软。”

    说到这儿,她不由深深看向子衿,眼中生起点点泪光,“子衿,我不想再连累你和陈妈妈。我不想你们,成为我被家族牺牲的附属品。所以,刚才我已将你和陈妈妈的卖身契都烧掉了,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凤家的丫头,也不必再跟着我,你和陈妈妈自回家过日子去吧。”

    “不!”

    子衿大惊,连忙“扑通”一声跪下,急道:“小姐不想要子衿了吗?小姐为什么要赶子衿走?”

    凤惜华摇头道:“我不是不要你,是不想你再跟着我受罪。傻丫头,你出去了,不正好可以自由吗?”

    “不,不。子衿不出去、不嫁人,也不要什么自由。就算没有卖身契,子衿也要和小姐在一起。小姐去哪儿,子衿就跟着去哪儿,就算小姐嫁给了阎罗王,子衿也跟小姐一起下地狱!”

    凤惜华急道:“我的话你为什么就听不懂呢,你这个笨蛋!”

    “我就是笨蛋,我愿意当笨蛋,你管得着吗!”子衿满脸愤怒,这还是她头一回跟小姐赌气。

    夜风清凉,枯木沙沙。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梧桐树上响了起来,“你二人,何曾不是笨蛋?”

    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将凤惜华主仆惊得瞬间跳了起来,如临大敌。抬头间,只见若隐若现的梧桐树上,似乎坐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子衿已快速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抓在手上,比划着要跟人家拼命,“何方小贼,胆敢欺负我们小姐,我跟你拼了!”

    “子衿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并非坏人。”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长身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出现在她们面前。眉目如峰,笑容亲切,不是五皇子又是谁?

    “五殿下?”

    凤惜华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大晚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满面疑惑,萧决微微一笑,“玉南深夜造访,未曾通告,想是惊着姑娘了。”

    凤惜华忙垂眸摇头,“民女不敢。”

    “说过多少次了,你与本王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必如此生分。”说着,又看了看她披在身上的斗篷,不觉喜道:“这是本王让苏全送来的,姑娘可喜欢?”

    凤惜华微一扶身,“多谢殿下厚爱,民女愧不敢当。承蒙殿下相救,又送我衣物,本还想着日后只怕不便再见殿下,那大氅还不知如何还与殿下。如今,正好殿下来了。子衿,快去我屋里将殿下的大氅取来。”

    子衿应了一声转身进屋,不一会儿用锦匣恭恭敬敬捧了一件玄青大氅来,奉给萧决。

    萧决接过,随手便放下在身后的石桌上。笑向凤惜华道:“敢情姑娘以为,本王今夜是来取大氅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萧决说着,略微带笑,“本王听说,你要嫁人了?”

    凤惜华一愣,她这个新娘,也是今天听旁人说起才知道自己要嫁人,怎么五殿下这么快就听说了?

    “王爷如何得知?”

    萧决面色微变,“难道你真的要嫁给楚渔儿?你是自愿的吗?”

    凤惜华不禁苦笑,“不自愿,但也不能不嫁。”

    一句话,让萧决不由想起了,她脖子上那一条伤痕。他的目光慢慢变得严肃,“是不是,有人逼你。”

    凤惜华的眼眶,不由湿润了。

    萧决忽然怒道,“果然如此,用一女子做交益,凤家人也真是想得出来!你又不是可以任人随意交换的物件,怎能说嫁谁就嫁谁。”

    凤惜华不料他会如此生气,竟一时微有些感动。

    又听萧决道:“姑娘,你需真实的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小色狼。”

    子衿在旁怒道:“那个恶人,谁会喜欢他?”

    “若是如此,姑娘何不去求一求老太君,那日我瞧,她似乎挺在乎你的。”

    “殿下不知,我们小姐今日就去求过老太太了,可老太太说,一切都已是定局,就算小姐不想嫁也得嫁!”

    “老太君一向以家族利益为先,本王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萧决说着,见凤惜华面带哀伤,便道:“玉南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姑娘可愿一听?”

    凤惜华连忙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渴望。

    只听萧决道:“我想带姑娘,逃离此地,不知姑娘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什么!”

    凤惜华和子衿不由齐齐呆在了原地。

    萧决忽而笑了,笑容苦涩,“玉南知道,这句话我说得很唐突。其实自那日与姑娘一见之后,玉南便对姑娘时常牵念,到今日不过两三日光景,却好似已有两三年岁月,如熬如煎。忽又听到姑娘明日要嫁人,一时间玉南心中坐立难安,万般不是滋味,故才失礼,冒昧造访。”

    子衿惊得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没听错吧,这可是五皇子,是凤芷容到处为之争风吃醋的、风度翩翩的五皇子?他现在是在跟小姐表白吗?

    想着,子衿不由期待地看向了她家小姐。若是当真郎有情妾有意,小姐不如嫁五皇子来得更好。

    哪知凤惜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殿下厚爱,凤惜华万不敢当。若可以有选择,惜华也愿嫁一真心之人,从此相守白头。可是,若我今日走了,不但父亲祖母无法与楚家交待,说不定还会连累青怜妹妹。所以,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对不起。”

    萧决眼里尽显忧伤,面上却苦笑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自那日山下初遇姑娘,余晖斜阳、玉臂微伤……如今看来,此恨将绵绵无绝期了。”

    “对不起……”

    “姑娘不必道歉,本王知道,你并非是一个甘心接受命运的人?否则,又岂能从马车上险峻逃生?本王也相信,你会有自己的选择。本王已经决定带你离开凤府,若你愿意,本王会在那日相遇的地方,以侯佳人。”

    凤惜华急道,“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本王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说来奇怪,本王不过才与你见了一面,连姑娘的名姓年龄都没弄清楚就莫名其妙爱上了你,本王也觉不可思议。”萧决说着,情不自禁伸手紧了紧凤惜华的斗篷,“天色已晚,本王不打扰姑娘休息。明日,本王会在城外等你。”

    “殿下……”

    凤惜华一语未完,萧决已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夜里。

    “小……小姐……”

    呆若木鸡的子衿茫茫然如似做梦,“刚才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要带您私奔,他是不是要,娶你做他的王妃啊?”

    凤惜华沉默了。

    子衿慌忙穿上鞋子,激动得走来走去,“他是五皇子,不比楚渔儿好一千倍一万倍,小姐在犹豫什么!”

    凤惜华苦笑道,“五殿下是很好,可是……我心中,已另有所属。”

    “什么!”子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奴婢却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是刚刚才发现。”

    子衿大急,“那他是谁?如果小姐真的喜欢他,就叫他到这里来,让他像五皇子一样带小姐走啊!”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明日之后,他在我心中,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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