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小少爷,快扶好你娘子,要进洞房了……”
“恭喜恭喜啊……”
喧哗热闹的人声中,麻木的凤惜华,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仿佛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坐在黄花梨木的大红喜床上了。
接着,又听见喜婆说了几句什么“祝新人早生贵子,团团圆圆”的话语,众人就嘻嘻哈哈退出去了。她刚想让子衿和陈妈妈留下来陪自己,可她二人也早已被喜婆连拉带攘推着走了,那婆子还说,“人家两夫妻在洞房花烛,你们这婆子丫头跟着在旁边成什么样子”……
如今这屋里,就只剩下她和楚渔儿两个人!
凤惜华,不觉将手中剪刀攥得死紧。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很清楚,楚渔儿就坐在旁边,而且,似乎正在用一种淫邪的眼神看着自己。
见着眼前一身红妆的美人儿,楚渔儿的心中自然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激动。
尽管他也知这是别人的老婆,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新郎”。可照实了说,他根本就不承认那个病央子是他大哥,代替那病央子迎娶凤惜华,也不过迫于祖父的命令。如今新娘娶进门了,他这个“新郎”就坐在旁边,这简直就是要挑战他男人的底线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亲眼见过凤惜华的美貌,便是常人也难自持,若楚渔儿还能不起坏心,他也不叫“京中第一色魔”了。
“大娘子……”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将嘴贴进凤惜华的耳朵,声若幽魂般的唤出这“梦中呓语”。
“啊!”
凤惜华大惊,连忙站起了,慌慌张张往后退,“你做什么,别过来!”
因她蒙着盖头不识方向,一不小心,还打翻了身后架子上放着的一个四喜果盘。只听“哗啦”一声响,满地尽是花生桂圆、红枣莲子。
“哎呦,娘子,为夫不过叫了你一声,你倒慌什么?瞧瞧,盘子都打了。”楚渔儿说着,本着一张比那花生壳还奇怪的脸,一步步向美人靠近。
凤惜华从盖头底下看见一双短腿朝自己走来,心下大惊,忙将剪刀举起,怒道:“站住,你不许过来!”
楚渔儿骤然见她手里拿了一把剪子,先是一惊,以为她要怎么样,忙不敢再动。谁知过了半晌,见她也只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又不觉笑道,“出嫁还带把剪刀,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嗯,这感觉,本少爷喜欢。你说你要是能嫁给我,那该多好啊……”
说到这儿,他突然很想揭开盖头,看看这红绸底下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楚楚动人模样。
尽管,他不是新郎,按理,是不可以揭开新娘盖头的。
“你要干嘛!”凤惜华见他又走一步,不由大喊。
“娘子,你看你我都已是夫妻了,我难道还会把你怎么样不成?倒不如先让为夫好好看看你的如花美貌,然后咱们再好生恩爱一番如何。你放心,我很温柔的。”
说完,他抬起自己那双脏手,朝凤惜华伸了过去。
“滚!”
凤惜华挥手就是一剪刀!
然她的右手本来就受了伤,如今伤口还未愈合,又哪里来的力气?
楚渔儿灵活如猴,轻轻侧身一闪而过,让剪刀落了个空,“哎呦,娘子是不是没吃饭哪。”
他嬉皮笑脸,一眼花痴,两手飞扬,十指交错,像只好久没吃过肉的野狼一般,扑向凤惜华。
“要不要,让本少爷好好喂一喂你呀?”
“你别过来,别过来!”
凤惜华大惊,走又走不了,躲又躲不开,惊恐无奈之下,她只好抬起剪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就狠狠扎下去。
她才不会让这无耻之徒得逞,便是死,也不会让这种人玷污了她!
凤惜华的这一举动,着实是让楚渔儿惊着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的性子居然这么烈,万一她要是死了,祖父非扒了自己一层皮不可。
于是慌忙改变了动作,一把握住凤惜华的手腕,“我的姑奶奶,这可使不得!”
“啊……”
凤惜华突然痛呼一声,剧烈的疼痛从她的手腕上猛地传来。只觉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只听“当”一声,剪刀落地。
与此同时,凤惜华的身体也不由一软,靠着架子便滑了下去。
“喂!”
楚渔儿大惊,刚要伸手去扶,突然听见“砰”一声巨响,房间门从面被人踢开。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响起,“混账,你给我住手!”
楚渔儿慌忙转身,就见齐国公杵着金玉龙头拐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丫环和下人。
“小姐!”
惊见凤惜华这般倒在地上,子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进来紧紧抱住她家小姐。楚府的丫头婆子也连忙紧跟而入,一齐将凤惜华小心翼翼扶到了床上。
“混账,混账!”
看到这一幕,楚邺气得手里的龙头拐杖都在地上“达达”直响,可见他已愤怒成了什么样子。
一旁的老仆徐忠连忙道:“老太爷息怒,当心身体。”
楚渔儿心下也慌了,他忐忑不安走到跟前,支支吾吾,“祖父,其实我……”
“啪!”
齐国公直接一巴掌给他打了过去,楚渔儿不妨一个踉跄,又怕又不敢逃走,只得红着半边脸站了回来。
“吃了熊心豹胆的混账东西,那是你大嫂,疯了不成!”
“老太爷息怒,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您可千万别动气。”徐忠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劝阻。
这里楚渔儿只好“扑通”一声跪下,委屈道:“祖父,孙儿没有欺负她,那是她自己……”
“还敢胡说!”
楚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人家一个大家闺秀,好好的嫁过来,转眼就晕倒在新房里,你还敢说没有欺负她?怎么,你还有脸不服气?齐国公世孙、京城第一小色魔,你在外头的名声,还需要老夫找个说书先生一段一段讲给你听吗?你以为,你跟了大皇子几天,从此洛京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连自己的嫂子都不放过,我楚家岂能容你!下作的孽障,简直丢尽了我齐国公府的脸!咳咳,咳咳……”
楚邺一急之下,不由咳嗽了起来。
“老太爷,切莫动气啊。”
徐忠连忙替他抚背顺气,又向楚渔儿道,“渔少爷,老太爷一直把你当成楚家骨血,才让您代替大少爷迎娶少夫人。可您便是再风流,也不该打上自家大嫂的主意,这要是传出去,你让外人怎么想,你让老太爷怎么想。您别忘了,虽然您迎了新娘过来,但她是大少爷的妻子,朋友之妻尚不能欺,更何况是兄弟。”
原来,楚渔儿本非是楚家大房一脉,他父亲楚为安是二房唯一的独子,因二老太爷死后没了人管,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才住进了齐国公府来。
如今,大房的正经孙少爷回来了,便连个下人都敢教训他了?
想到这,楚渔儿咬牙怒道:“我本来就是楚家的骨血,而且,是你们自己让我迎亲让我拜堂的,现在怎么又怪我?别以为那个病央子回来了,你们一个个就要欺负到我头上……”
“孽障,你还敢胡说!你给我,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好容易缓过气来的楚邺,一时又气得抬起拐杖,朝着楚渔儿说打就打。
楚渔儿何等机灵,赶紧一跃躲开,被打得上窜下跳,逃也似的抱着脑袋往外跑。
徐忠连忙上前拦着要打出去的齐国公,“老太爷息怒,渔少爷不懂事,说话没分寸,就是有错也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请个大夫来,为大少夫人看一看吧!”
说着,他也不觉感叹,楚家子孙这般模样,老国公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楚邺气得浑身直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怜他都快八十的人了,还这般恼怒操心,也实在叫人无奈。
……
夕阳,已西下。
城外的荒山脚下,一个紫衣男子负手站在马路中间。冷风阵阵,抚起他几缕鬓发。
看着西面的山峰,看着那夕阳慢慢落下去,他心里很明了,他等的人,不会来了。
“殿下,咱们回去吧,看样子,她是不会来了。”苏全牵着两匹马,走到萧决身后。
萧决转过身,一脸平静,“本王知道她不会来。”
“那殿下还在这儿等了她一天,又冷又冻的。其实,属下以为,既然凤姑娘已经嫁人了,殿下又何苦再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凤家又不止她一个小姐。之前进府,属下好像还听说凤家的三小姐凤芷容很是喜欢殿下,她那么漂亮,又得公主喜爱,又有着第一美人的头衔。殿下何不……”
他自顾自说着,不曾留意萧决已变了脸色,待回过头来时,正见萧决两眼如刀,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
苏全不由心下一慌,赶紧低头认错,“属下多嘴,属下该死……”
“知道就好!”
萧决语气冰冷,淡而生威,“苏全,你记住,本王做事有本王的理由,你最好不要再自作主张,明白吗!”
苏全忙抹了一把冷汗,“是,是,属下记住了,属下……也只是心疼殿下,属下知错了。”
“回去!”
萧决说着,一跃上马,将手中鞭子一挥,“驾”一声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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