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惜儿你怎么了!”

    无雪惊慌将凤惜华抱在怀里,无论怎么呼唤,她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忙又将她抱到了床上。再一看,只见她面色发青、嘴唇发白,竟似是中毒的迹象。

    好好的,惜儿怎么会中毒!

    来不及多想,无雪赶紧替她把脉,不过瞬间便惊了——脉象若有若无、虚行无力,恐有性命之忧!

    “来人,快来人!”

    听见动静的纯儿连忙推开门,惊见凤惜华晕倒,也慌了,“大小姐怎么了!”

    无雪已紧张得全身发抖,“她……她中毒了!快去请太医!”

    “什么,中毒?”

    纯儿大惊失色,自己并不曾动手,小姐怎会中毒。

    正自吃惊,便听无雪道,“我问你,她刚才醒来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天哪,她家小姐刚才吃了什么,不就是吃了她亲手熬的药吗?想到这里,纯儿顿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道:“也……也没吃什么……”

    无雪大急,忽一眼瞥见了桌上的食物点心,又见纯儿发间戴着一只银簪,忙道,“快,把你头上的簪子给我!”

    纯儿刚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无雪就一把夺了过来,拿着大步就朝桌子走去!

    纯儿已惊白了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慌道:“有人在粥和点心里动了手脚吗?”

    无雪却道:“你赶紧去请太医来,快去!”

    “是,是!”

    纯儿不知那食物是否有毒,可她知道眼下救人要紧,若自己再多追问,说不定会引起无雪的怀疑,反为不妥。所以再不敢停留,转身夺门而去!

    寒风呼呼的刮着,吹在脸上有如刀子一般生疼。可她却丝毫不觉,唯想着如何能快些把太医请来,救得凤惜华一命。若此时小姐出了什么事,先生必定会怀疑是她下了毒说了谎。只怕到时候,未必肯放过她!

    但愿,但愿她能赶得上!

    可是,还没走到大门口,突然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怒喝——“你等何人,还不快放开本侯!”

    这,竟是凤敬良的声音。

    灯火熠熠之中,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排成一排,将忠武侯府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当先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目光凶狠、杀气腾腾,正是今日擅闯宴席的大将军凤戢羽!而在凤戢羽的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此人满面黝黑、眼似铜铃,正命令几个官兵上前“抓捕”凤敬良!

    凤敬良是何等身份,岂能让他被这些小喽啰欺辱?只见他稍一用力,就甩开了几个官兵,与此同时,凤府的护院和家奴都纷纷冲上前来保护自家主子,一个个尽都怒目相视,严阵对峙!

    “大胆凤敬良,你敢拒捕!”那满面黝黑的将军见他反抗,不由大怒。

    “什么狗鼠之辈,本侯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凤敬良也毫不客气。

    这李猛不过是个看门的走狗,如此小喽啰往日里便是递了帖子他也不屑一看,此时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他刚才本想与这些人谈判,至少弄清事情之始末,不料还没说得几句他们就要动手抓人,心下也是大怒!

    当即冷眼看着凤戢羽,“你等在此胡说八道,无端诅咒大殿下身死,还谎称是本侯谋害了大殿下,到底是何居心?大殿下离开我府之时,还好端端的,便是突然薨逝,又怎能就指证说是本侯?你们这样无凭无据,带人擅闯侯府,本侯明日必定亲自上殿参你一本,向皇上讨个说法!”

    “瞧大哥说的,兄弟也是领了王爷的命令才来,你要讨个说法,到了大理寺,见了二殿下,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凤戢羽今日在文武堂上耍了好一通的威风,打伤了人不说,还把凤母也气了个半死。此时又得萧恕之令带兵包围忠武侯府,心里自是十分解气。他虽也是凤家的子孙,可这个“凤府”却从不曾把他当成亲人,不仅如此,还将他无情地赶了出去。他早就想要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夺回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是,大殿下离开的时候的确没事,可那一日蚀心散要三个时辰才会发作,殿下从忠武侯府回去之时,正好是三个时辰,若说不是在这里中的毒,谁信?”

    “凤戢羽,你今日擅闯文武堂,将母亲气得病倒在床,本侯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又如此栽赃陷害,仅凭一枚小小的令牌就想让本侯跟你们去大理寺,简直可笑至极!”

    “大胆!这位乃是南平王麾下的凤大将军,你竟敢直呼其名!”李猛忍不住,大喝出声!

    然凤敬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冲凤戢羽道:“没有圣旨,你这就是在私闯侯府,不管有什么理由,本侯必定都不会与你等善罢干休!”

    凤戢羽见他如此愤怒,不由笑了,“大哥可是多虑了,本将军一向秉公执法,而且这一位李将军也受命于大理寺,若无证据,我们又怎敢来请你这位堂堂的忠武侯爷?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同你说句实话,虽然母亲不肯认我这个儿子,可我凤戢羽却一直把你当成兄弟,对于你谋害大皇子之事,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在,要不是念及兄弟之情给你几分面子,本将军早就带人冲进府去,又岂会容你自己走出来?”

    这样的花言巧语,凤敬良根本不可能相信。春祭将至,他们如此伎俩,将害死大殿下的罪名强加到自己头上,无非就是想要把他控制住。

    如果他真的去了大理寺,便是没有证据,也能被这些人捏造出证据来!而且皇上向来重视故皇后,萧琮又是故皇后唯一的儿子,得知他的死讯必然悲伤过度。只要皇帝一时悲痛,不去过问,那么自己手里的麒麟符自然会落到南平王的手上!那时,楚白,也将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而凤戢羽之所以派兵围困忠武侯府,不让任何人进出,打的也是同样的目的。

    想来,他们必在府中安排了内线,只要自己一被带走,那内线自然会去暗杀楚白,取走他身上的另外半枚麒麟符。女婿死在岳父家中,就算皇帝事后觉得蹊跷、有所怀疑,可他二人已死,又找不到被旁人谋害的证据,也只能白白成为泉下冤魂!

    到了那个时候,得到完整麒麟符的萧恕,自然就成了“天选之子”。一旦他当上皇帝,无论定个什么罪名,凤楚两家都势必是一个抄家灭门的结果,逃不出麒麟厄运的结局!

    那么,他为了保全凤府做出的所有努力,就真是白费了!这些人,好狠的计谋,好狠的心!

    所以,他不能走,不能明知这是个陷阱,还要愚蠢的往下跳!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皇帝的圣旨下来!于是道:“什么人证物证,谁知哪里来的,是真是假尚且不知,又岂能为证?”

    李猛怒道:“能不能为证,谋害皇子那都是大罪,你现在要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说不定皇上念在你多年功勋的份上,还能网开一面,不至于连累你一家老小。你若抗令不从,后果,你自己知道!”

    凤敬良冷笑道:“本侯一世为人,青天明月、上苍可鉴,从未有过杀人之心,也不曾想过如何害命!黄天在上,那两面三刀、背后为恶之人,自会有神明去惩治他,你等慌个什么劲!”

    “大胆,你敢讽刺我们是两面三刀、背后为恶之人!”

    “是又怎样,你等没有圣旨,休想在本侯面前放肆!”

    见他仍然执迷不悟,凤戢羽也沉了脸,“兄弟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大哥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要圣旨……若本将军没有记错,大理寺办案只要人赃俱获,有人证在场,就算没有圣旨,也可以将‘凶手’捉拿归案,是不是,李将军?”

    李猛冷声道:“正是,若凤侯爷还拒不听令,待我一声令下,必将你忠武侯府闹个天翻地覆!”

    “你敢!”

    “有何不敢!来人……”

    李猛说着就要下令,却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突然从大门冲了出来,话也不说径直就要往外跑!

    “什么人,站住!”李猛大怒,两个官兵立即上前拦住了这个小丫头。

    “快让我出去,我是楚夫人的丫环,我要出去请太医!”纯儿急急说着,眼睛不由看向凤戢羽。

    凤戢羽跟着萧恕在南陵关那么多年,自然认得纯儿,且这丫头还是因了他的打点才进的凤府,成了凤惜华的陪嫁。此时见她突然闯出,也是一愣:难道,是王爷又给了这丫头什么密令不成?

    于是一挥手,示意两个官兵退开,“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请太医!”

    凤敬良也反应了过来,惊道,“惜儿她怎么了?”

    “小姐又昏倒了,姑爷让赶紧去请太医!情况紧急,奴婢一刻也等不得!求这位将军放我出去吧!”

    原来是凤惜华出了事!可巧,凤敬良一家老小,都在今日出事,简直是大快人心!

    凤戢羽想着,不由又看了看纯儿。

    自从这个丫头来到二殿下身边,就一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她的眼睛生得与王妃有一二分的相似,二殿下也还惜她几分,才将她留到了现在。如若不然,就她这种没用的女人,老早就该被清除掉了!且他今日来迟,又只顾着给凤母添堵,并不曾见到凤惜华的容貌,也不知她与王妃生得相似,更不知那位南平王殿下已经对凤惜华生了不同的心思。所以,一听见是凤敬良的女儿有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放纯儿出去?

    于是道:“王爷有令,谋害大殿下之事尚未查清,凡凤府之人皆有嫌疑,一律不得出府!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撞在本将军的刀口上!”

    纯儿忙道:“可我并不是凤府之人,我……我是齐国公府的丫头!”

    李猛在旁怒道:“呸,只要进了这门,便是一条狗也不能放出去!什么狗屁齐国公府,不管你是谁家的丫头,统统都给老子滚回去!”说着,竟动手推了纯儿一把!

    纯儿不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就在这时,忽觉有人从背后扶了她一下,接着,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脚步如虎,身形如山,不是大强又是谁!

    “谁敢和我齐国公府叫板,爷爷就把他的脑袋像瓜一样拧下来!”

    李猛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这人瞪着一双比自己还要大一圈的铜铃眼,个子如门,皮肤如炭,若他自诩是“黑脸将军”,那这人简直可以称为“炭中黑熊”“煤里钟馗”,叫人望之可怖。

    “你……你是何人!”

    “休管我是何人,只把这位姑娘放出去是正经,如若不然,必叫你身首分家!”

    原来,大强本是齐国公府的下人,一直谨记父亲徐忠的话,并不敢随意参与别家的争斗。可突然看见李猛如此对待纯儿,大贵还没怎么样,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大步走上前来,不过瞪了一眼,那位李将军在他面前,顿时就像一个小孩似的弱小无助可怜!

    “你……你竟敢……”

    李猛一向自以为是洛京第一壮汉,不想大强一来就把他比了下去,当即恼羞成怒,一挥手,“来人,把此人拦住,一个也不许出去!”

    众官兵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见命令,纷纷拔刀上前,惊得纯儿大叫一声,“小心!”

    大强哪里会怕,那扑上来的两个官兵刀都还没抽出,就被他一脚踢飞。接着又将一人的兵器打落,一个拳头就让对方倒地不起。大贵见大哥动了手,自不肯在旁干看,立时大喝一声,像个猛虎一般跳将起来,冲另一边的官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本力大,下手又狠,那些官兵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得东倒西歪,逃窜不止!气得李猛是连连跺脚,大喊着,“回来,快回来!”

    谁知,他这里还没喊完,那里大强早一拳劈在他面门上,一瞬间鼻血横流,气得哇哇直叫!

    凤府的护院见对方将领受了伤,大强大贵又打得如此热血,哪里还忍得住,冲上来就直接开打。

    忠武侯府门口,一时间厮杀不止,一片混乱……

    然,正当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突听凤敬良大喝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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