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救你的!刚才在飞流居,你没有揭穿我,还因为帮我而受伤,我不能不管你!”纯儿说着,连忙上前去扶无雪。
无雪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看着这满地狼藉,心知这样的动静必定已经惊动了天云楼的人,得赶紧离开此地为好。于是挣扎着想要起来,不料还未站稳胸口突然一阵刺痛,禁不住又滑了下去。
一瞬间,冷汗直下。
“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样?”
无雪紧紧咬住了牙齿,好不容易在纯儿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这才道:“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是!”
谁知纯儿刚扶了他站起来,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不由惊道:“不好,有人上来了!”
无雪本疼得浑身颤抖,闻听此言不由大惊!怎么有人上楼了他竟没听见,莫非……莫非是昨日救凤惜华时出现了七窍流血,让他因此失去了敏锐的耳力?可现在情况紧急,已容不得他多想,便忙向纯儿道:“先把门锁上,不能让他们进来!”
纯儿赶紧上前关门上锁。
果然,她这里刚将门锁上,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道:“门怎么锁了,难道真的是大人出事了!大人,莫大人!”
无雪和纯儿忙躲到门后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又听另一人道:“这么安静,莫大人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说,你确信你刚才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
“宋统领,我听的千真万确,我们就守在这间屋子的下面,再怎么也不可能听错!”
那位宋统领一听,连忙“咚咚咚”敲起门来,同时大声道:“莫大人,您在里面吗,莫大人?若您不回应,为了您的安全,属下数三声后就要进来了。”说着立时道:“一!”
纯儿听见数数,脸都白了。万一他们破门而入,大少爷又是重伤,动起手来就凭她一个人几乎是螳臂当车。且这里又是观月楼的最顶层,连条后路也没有,跑也跑不了!完了,这回真的是死路一条!
就在她惊慌之际,忽见无雪不知何时已走到角落的一处画架前,手忙脚乱去解系在架子上的绳索。他身上有伤,身体又一直在颤抖,解得十分吃力。纯儿赶紧冲过去帮忙,一面解一面低声问:“我们要用绳子滑下去吗?”
说到这里,外面的人突然大声报数,“二”。
无雪来不及说话,赶忙抓起桌上的砚台,将绳子另一头绑上去,然后指向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快,我们从那里走。”
此时外面正是漫天飞雪,纯儿一打开窗户,“唿”地一下,一阵冷风猛地刮进来,吹得屋里散落的画纸到处翻飞,也冻得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可她根本已顾不得冷,从这里翻出来正好可以踩得到外面的屋檐,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见纯儿出去,无雪也忙挣扎着翻出去。而他刚一出去,就听屋外的人大声喊道:“三!”
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十数个护卫瞬间将门撞开,如泉涌般冲了进来。纯儿吓得紧紧贴在墙侧,脚下就是黑乎乎的世界,从这里往下看,简直有如云端。若是不慎跌落,将必死无疑!
而护卫一进屋,见里面乱七八糟,莫闲也倒在地上,慌得如临大敌,几人去扶莫闲,又几人去搜屋子。这时,一人指着窗户道:“窗户开着,人一定在外面!”
纯儿一听,吓得赶紧道:“大少爷,他们要过来了!”
“我知道。”无雪说着,一手拿绳头一手拿砚台,“纯儿,你准备好,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
纯儿大惊,看了看观月楼的高度,又看了看无雪手里绳子的长度,不禁摇头道:“这里实在太高了,绳子只怕不够长……”
“也只能赌一賭了。”
无雪说着,忽将手上的砚台用力往下一抛,砚台“刷刷”几下缠在了下一层楼的飞檐上。此时,护卫已朝窗户扑了过来。
“快,抱紧我,准备往下跳!”
纯儿听见也慌了,根本顾不得想绳子够不够长,急忙抱紧无雪。接着便听他道:“我数三声就跳,一、二、三,跳!”
他说到“跳”字时候,纯儿赶紧闭上眼睛,跟着纵身一跃……
雪,一片一片从天而下,有如鹅毛,两人就这么毅然从高高的楼阁上跳了下去。
风声呼呼,纯儿紧紧抱住无雪的脖子,一丝也不敢睁开眼。冷风如刀子刮在脸上她也不觉得疼,她知道自己这样跳下去可能会摔死,也可能会残废,可不知为何,抱着无雪的时候,她心里莫名的就生了一种安全的感觉来。就像是她的亲人在拥抱着她,拯救着她!
这样的感觉,真的像极了,当年救她的婆婆。
所以,纯儿选择相信他,她也必须相信他!
就这样,两个人从观月楼的楼顶,快速往下坠落。
绳子必然是不够长的,无雪心里清楚,所以在跳下之前他将绳头紧紧的绑在了自己手上,以防止下落的时候抓不稳掉下去。所以,他一直在做准备,毕竟绳子到头时的巨大拉力,是不小的!
可是,尽管他已做好全部的心理准备,最后一刻的拉扯还是让他疼得差点喊出声来。毕竟两个人的重量同时受力在一只手臂上,怎能不疼?更何况,他还身受重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刚才先将绳子往下抛了一层,所以落下去的时候,绳子刚好卡在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中间。感觉到坠落停止,又听到耳边传来痛苦的低吟,纯儿赶紧睁开眼睛,“我们到哪儿了?”
“应该,应该离地面没多远……”无雪吃力地说了一句,人已几乎脱力。
纯儿见他如此痛苦,知道他的身体吃不消了,忙看了看底下,道:“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住你。”
说着,也不待无雪开口,轻功一跃,直接落到了第二层的窄檐上。
少了一人,无雪自是稍缓了一些,可刚才的拉力却让他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随着鲜血的流出,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也渐渐没了力气,黑暗瞬间侵袭了他整个的世界。
“大少爷,大少爷!”
纯儿见他晕倒,慌得了不得,连忙拴起一块瓦片斩断绳索,在无雪掉下的时候飞上前抱住他,一阵轻功跃下楼去。
……
却说观月楼的护卫们冲到窗户边时,看到的只有外面漫天的大雪,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可恶,竟然让他给跑了!那小子受了伤,一定跑不远,你们几个,赶快去追!若真让他跑了,大人必定饶不了咱们!”一个看着似是身份略高的护卫连忙指挥几人去追。
“是!”
护卫们生怕主子责怪自己办事不利,赶紧一溜烟跑走,只剩了这个宋统领和两个小厮。而这时,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莫闲,方才缓缓睁开眼。刚醒来的他,见屋子里一片混乱、狼藉不堪,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
宋统领赶紧上前,“大人,您醒了,没受伤吧!属下该死,听到动静上楼来,就发现那小子已经跑了,不过您放心,属下已派人去追了,相信他跑不掉的!”
莫闲听得迷迷糊糊,忙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站起来,方恍然想起他刚才正与无雪打斗,然后……然后就被人从后面偷袭了!想到这儿,忽觉肩膀一疼,这才发现他的肩上还插着纯儿的那支银簪。
可恶,楚白那小子,竟敢这么对他!一想到那小子的偷袭,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白!”
莫闲突然怒吼一声,一把将肩上簪子拔出,然后抬手一挥,簪子便朝着旁边一个站着的小厮直直飞了过去。那小厮哪里妨备,突然被击中还没反应过来,簪子便“带着”他飞速后退,接着就听“呲”地一声,他竟活活被订死在了墙上!
“门主息怒!”
宋统领和剩下的一个小厮吓得赶紧“扑通”跪下,大冷的天,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可是莫闲哪里还能“息怒”,他又是一挥手,瞬间将旁边的椅子打了个粉碎,吓得那宋统领更加一动不敢动。
“废物,都是废物!”
他怒吼着,忽然感觉心中一阵躁动,那种熟悉又沉闷的感觉跃上心来,连忙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门主,您……您没事吧?”宋统领颤声道。
莫闲咬了咬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左一个‘门主’,右一个‘门主’,你是在故意气我吗?萧天恕和凤戢羽的人还在后头,你是生怕他们瞧不出我的身份来是不是!”
“小人该死!”
莫闲又见旁边还有一个小厮跪着,不禁怒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取天水来!”
小厮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得四肢发软,突然听到说取天水,赶紧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宋统领听见“天水”二字,知他是要去取血,也赶紧道:“启秉大人,前日俘获的天水宿主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因为……因为刑部好像已经盯上了咱们,所以……”
莫闲狠狠瞪着他,“废物,你竟然敢让刑部盯上天云楼,怎么不直接把我绑到人家面前去!”
宋统领慌忙磕头道,“属下该死,还请大人恕罪,属下一定想办法转移他们的视线!”
“滚,不把那小子抓回来,你提头来见!”
“是!”宋统领恨不得赶紧逃出去,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实在是太难伺候了。可是,谁让他进了“天云赏金门”,此门是只进无出,出者必死!
人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莫闲一个人。看着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的画纸,他的怒气是一点儿也压不下去。
忽然,他看见自己之前作的画还平平整整压在案上,心下那叫一个心浮气躁!两大步上前“啪”一声拍在案上,然后用力一抓,好端端的一幅寺庙图瞬间就被他揉成一团,丢到了角落。
可恶,他在这里藏了那么多年,对外只当一个无用的画师,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能一直靠着“天水”活下去。他自己知道,天水并非能让他“长生不死”,这不过是他用来骗那小子的谎言。若是那小子真喝了“天水”入了魔,他正好可以用此来操控他,让他帮自己聚齐麒麟符!
可是现在那小子不但没有如他之愿,还给跑掉了,若他逃出去,必定会去向觉梦通风报信。别到时候还没得到麒麟符,就先被那帮老秃驴追杀了!
不,他一定不会就此放弃,他一定要将麒麟符拿到手,一定要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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