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一下堵住苏云河的嘴。
柔软的唇瓣相触,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贴合的肌肤传遍四肢百骸。他听得好烦,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计蒙”两个字。咬着她的唇,她含糊不清的叫着,即便是生气也喊的是他的名字。
苏云河终于挣开:“谢、谢天!”
她喘着气,不满的舔了舔被他咬破的地方,声音委屈的像一只小兽:“你干嘛,你咬得我好疼啊……”
谢天微微喘气,脸颊绯红。
她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心中施`虐的欲望高涨。他手指摸了她的下巴,顺着脸部曲线向上滑,鬓角,发梢,滑到眉心,最后在额头正中央点了一下。
一根金翎雀羽从她的额间飞出,轻飘飘落在他掌心。
谢天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看到苏云河露出些许害怕的模样,想必是他此时目露寒霜,很吓人吧?
谢天声音冰冷,捏着金翎雀羽的根部一字一句。
“你有青头白尾雀留下的一根金翎雀羽。你有小萝送的一布袋子蓬莱仙药,你还有计蒙给的仙家宝贝——潢河牙。告诉我,苏云河……你是怎么用这单纯无辜的脸蛋,将他们哄得连命根子都交予你的。”
苏云河一愣。
她此时才明白过来,谢天这是找茬儿啊。
她哪里哄骗别人了?
这难道不是说明,她人美心善品格好值得结交么。而且感情是彼此的,他们既然给了她东西,她日后势必要还礼……
为什么这些事情,从谢天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好像她是一个绿茶心机海王渣女,渣了一个又一个似的。
苏云河不爽:“我渣你了么。”
谢天随手捏着金羽毛插在她耳后:“你说什么。”
啊,他大概不懂“渣”的意思吧。
苏云河咬住下唇,冷静了一下,语气柔和了一些说:“就是诗经中的《卫风·氓》,里面的女主人公,叙述了自己和氓,昨日的青涩初恋,今日的乖张背离。斥责了氓的反复无常和虚伪欺骗。最终和她昔日的情郎,一刀两断和离了。这就是我口中的‘渣’的意思。”
谢天静静听着,挽了一下她的鬓发。
苏云河耳朵发痒,忍不住躲了一下。
“我们之间……”她看了一眼自己跨骑在他腰间的姿势,想到刚才自己主动亲上去拉扯腰带的情景,顿时觉得窒息:“我、我们之间都是误、误会。”
“误会?”
谢天神情一凛,松开了勾着她脖颈项链的手指。
她原本绷着身子跨骑在他腰间,腹部收紧、力量向后。他这一松开,她立刻受惯性影响向后扙。
“啊!”苏云河惊叫,她双手还拉着他的玄袍,这一倒,“滋啦”一声衣服就被撕破了。还没算完……
她躺倒后是枕在他的大腿上。脑袋没磕疼,倒是听他倒抽一口凉气,应该是被她砸疼了吧?苏云河脸红,尴尬的挣扎着想起来,他却突然起身,双腿放平半坐在地上,她就被他架起来了。
谢天腿骨被她砸了一下,痛得皱眉。
坐起来居高临下俯视这个坏女孩,心魔又一次窜了出来叫嚣着恶念。他的玄袍衣裳被扯烂,从左肩到右腰撕了个大口子。
她露出心虚的表情,脸红得像个桃子。
谢天捏住她的下巴:“云河。”
他的声音放轻,带了沙哑的鼻音。原本冷冽的声调放缓,多了一丝如梦似幻的蛊惑。他自然是故意的,故意引诱她。
谢天说:“天界有一种特殊的修行方法,男女衣不蔽体时可行……叫做合欢双修。”顿了一下,他观察到她脸色更红像熟透了等待品尝的樱桃。
“阴阳两齐,化生不已。若还缺一,则万物不生。双修者,各能获得原本三倍以上的法力和修为。你我各有一半身体,各有一半能力,是此门功法绝佳人选。更何况,你我已合欢过两次,契合无比。”
她变得结巴了:“我……”
谢天掐住她的腰往上一提,自己盘腿坐在地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两个人对视,他声音放缓,呼吸吞吐香若芳兰:“意下如何?”
苏云河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家伙,莫非真以为我是纯洁无知小百花,他随口编两句话,我便舍了身子和他合体双修啦?当那么多年的小说白看的么。
而且说什么他们已合欢两次,她哪有?
苏云河心里烦闷,可纵是如此,当看到他一副好看的皮囊,听到他一本正经说浑话。那种和平日冷淡举止不符的割裂感,那种衣冠禽兽的侵略和肆无忌惮,还是让她迷了眼,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她脸红如血。
烛火跳动,室内昏暗。
她也不知怎么了,心跳得剧烈像是撑破了胸腔。忍不住双手捂在心脏的位置,静静地看向他。莫名想哭,眼中蓄满泪水。她鼻音沙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
可与此同时,赤狐一声大叫!
“嗷呜~”
它大叫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回答。
墙上跳动的影子,只有女孩嘴巴一张一合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谢天神情一凛,杀狐的心都有了。
谢天不甘心:“云河,你说什么。”
苏云河红着脸颊,冲动过后就是羞涩。
羞得她只想找个地方挖条地缝钻进去,哪里还能再说一次这种话。
赤狐嗷嗷叫唤着。
这应该是狗的声音。可它嗷呜嗷呜叫唤,一个劲儿的煞风景。故意似的,从篮子里颤颤巍巍四肢撑地站了起来,叫嚷:“我好疼啊,我伤口疼啊!”
苏云河连忙从谢天身上起来,单脚在地上蹦跶着,“咚咚咚”跳到赤狐身边去,手脚麻利的解开缠在它身上的被血染红了的布条,可布上虽然有血,它身上的伤口却愈合了。没看到哪里破裂,皮毛光亮如新。
她立刻就知道。
它是故意的!
不过,这样也好。
古人常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出事,看来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赤狐掺了一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
看来,她要避免和谢天独处了。
苏云河拧巴地开口:“谢天,我们回庙里去吧。”
她没回头,不敢看他的脸,脸上的热度还没消散,心脏跳动得好快像一面被敲响的人皮鼓:“子时已过,如果再、再不回去,帝江会担心的。”
他轻轻一吹,指尖上跳动的火苗就灭了。
室内昏暗,她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滚烫强壮的躯体,他轻轻弯腰,附在她耳边开口:“好。”
一个简单的字,瞬间击中苏云河的心,那扇人皮鼓“咚咚”、“咚咚”敲得更响了。虽然赤狐捣乱,但她其实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
室内陷入黑暗。谢天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引来她的一阵战栗。
他双眸猩红,在她看不到的身后死死盯着赤狐。赤狐嗷呜一声,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装睡还是晕了。苏云河将它抱起来,它正浑身发抖。
苏云河奇怪:“咦,它突然怎么了。”
谢天心情愉悦,嘴角微弯。
“不知。”
——
回到庙里,已经是后半夜。
帝江坐在门槛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写写画画。
今日下了一场大雨,泥土终于不再是硬邦邦的土黄色,而变成了湿润的棕褐色。
树枝移动,在土上来回划着,一只肥嘟嘟的山雀跃然其上。
仔细看,门槛前面的土地到处都画着山雀。振翅欲飞的,窝成一团熟睡的,头上戴花啾啾鸣叫的。帝江一边画,一边傻笑。
他是人形,穿着翠绿如竹的长衫。
就因为她说青色好看。
他头上带着儒冠,笑得温润柔和。
就因为她说喜欢天界话本子里的人间公子。
他扮成她喜欢的模样,就为了她凑过来盯着他脸看的时候,她那一抹略带轻薄的甜笑。
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吧?
一只宠物。
他虽然是一只几万年的神兽,可是性格跋扈,很多年前是惹了祸事才压抑着怒气搬到荒木山,潜心修行。他捡了一个小娃娃,襁褓里有字条说小娃的名字叫“谢天”。从此以后,他便过上了带娃修行的日子,有人陪伴倒也不枯燥。
可谢天飞升后,他虽然很骄傲——瞧,这是我养大的娃娃!看,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多不容易啊!
但天界的人,从没正眼瞧过他。都认为帝江只是一只宠物,一只跟在神仙屁股后面,什么能力都没有,只会卖萌打杂的妖兽。
甚至一万年来,就连帝江自己也开始迷茫。
本来,已经放弃了证明自己。变得麻木,觉得在水神座下当一只碧海金晶兽也挺好。吃得饱,穿得暖。工作不累,打打杂。偷个懒,晒个太阳,没有哪只活了几万年的妖兽过得比他好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青鸢出现。
他才发觉自己也有欲念,也会心有不甘。
他想独占这一只青头白尾山雀,在九重天上对着众人宣誓。
他要成为青鸢的丈夫。像人间男耕女织,像人间千家万户,他和她是一对夫妻,生儿育女后双双白头。这是他卑微入尘的祈愿,唯一。
可她走了。
她是西王母座下司职的第一神鸟。
他只是一只默默无闻的妖兽。
无论是五百年前,谢天在诫雷池上受刑时,他也一同受罚被关入结界,还是五百年后的今日,他在荒木山懒散地生活……
都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除了青鸢。
她会拄着下巴,用七彩斑斓的睫毛刷着那一双灵动俏皮的眸子,盯着他看。头上的橘红色发饰被风吹得绒毛左右摇摆。
她看着看着,就枕在他的肩膀上睡着。打呼噜流口水,嘴里偶尔冒出两句脏话。
“我叫青鸢,你叫什么?”
“帝、帝江。”
她拿着一把五色羽扇掩面微笑:“既然你我同为妖兽,要多多相互帮扶才是啊。虽然你为邪神干活,我为天界奔波,但咱们都是一样的。”
“好、好的。”
万年来第一次有异性搭讪。
万年来第一次有人把他看作独立的妖兽,而不是附庸。
帝江好开心,脸上的两枚朱砂点变成了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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