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害羞的小媳妇儿啊?
哈哈哈,我的!
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苏云河叉腰狂笑。
杨思思还趴在地上等死,双手双脚呈现一个大字型瘫在地上。她看着梦境的天空发呆。一切都是虚假的,就连她的复仇也是假的。
突然,一朵云飘下来遮住了头顶的光,杨思思眯眼定睛看,发现是一个人的笑脸。女孩贴得很近,脸颊上的肉像弥勒佛一样垂下来,脖子挤出双下巴,两只鼻孔怼人……杨思思瞬间屏住呼吸。
但女孩,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很傻。
杨思思皱眉。
苏云河看着女鬼血肉模糊的脸。蹲下身,面对面。女鬼身上尸臭味儿混杂着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她立刻后悔摆出这个姿势交谈,脖子赶紧后缩。但碍于对方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只能夹着下巴忍着。
苏云河:“嗨?”
她们都看到了对方狼狈的样子,却又看不到自己傻缺的模样。就像乌鸦站在煤堆上——瞧得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
“小丫头,”杨思思翻了个白眼,语气讥讽:“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敢凑过来找我搭讪?”恶狠狠威胁着,像是要把面前的女孩给吃了。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苏云河觉得挺奇怪。她心想:这女鬼说话怎么不张嘴呢,只用鼻子哼哼唧唧的。而且满脸鲜血,眼睛却亮亮的。这是无助脆弱得,看到我以为神明直接降临了吗?那你可以算找对人了。
苏云河臭屁一笑,摆出一副自认为正义凛然的表情。
“这是我的梦境,一旦我离开,这个世界就会随之消失。你跟我走吧,虽然无法帮你报仇,但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杨思思眼睛瞪大了!
心想小丫头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聋了听不懂人话了呢。
虽然提出的建议挺暖心的,可是挤着双下巴,还一脸油腻的贱笑让她怎么看都浑身发毛。不像救人的反而比她这个女鬼都吓人,是心理威慑啊。
杨思思说:“不、不用了。”
听在苏云河耳中,是两声幼兽一般脆弱无助的哼唧。
苏云河正戏精附体,觉得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仙女,立刻抱住女鬼的身体搂在自己怀中,一本正经的承诺:“你放心,神爱世人所以世人爱神。”
杨思思:?
两人抱成一团。
——
从紫色的漩涡之门出来没多久,苏云河就觉得头晕乎乎的。
掀开被子在草席上坐起来。
周围垂下来遮光的一层薄纱帷,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让清冷的月光顺着缝隙投射在地上,形成斑驳的碎影。
双手举在眼前,她傻愣愣的看了几秒。
是猪蹄子。
扭头看向屁股后,一条灵活摆动的猪尾巴。
夜晚,她还是一只小花猪。
刚才不过是做梦罢了。
在草席上撒欢打了两个滚,苏云河就缩在茅草里迷迷糊糊又睡着。没注意到不远处,木柱子底下有个玩偶单脚站立在注视着她。
帷帐被捧吹得鼓起来又瘪下去,娃娃一直安静的站着,目光锐利。
第二天,晨鸡报晓。
苏云河打个哈欠,慢吞吞整理衣物。简单用清水漱了口。
白天轮到她支配身体,因此她变成人形。
小萝在旁边叽里呱啦,绿色柔嫩的藤蔓芽在空中剧烈挥动着。
它像是十分气愤:“阿花,你知道吗?赤风就是个烂人,他不仅变成小狐在我腿上撒尿,还屙屎放屁。还拿拳头揍我发泄!”
苏云河一边听,一边整理睡过的草席。等房屋建成后,她就可以睡床上而不是地上了。今天还要监工,有好多事情要忙。
小萝说:“这只臭狐狸在你面前毕恭毕敬,自称小狐,化成七八岁乖巧小孩的模样迷惑你,实则是个满口脏话的混蛋。你可别被他骗了!”
苏云河还没吃早饭,觉得脑瓜仁疼。
自从她用人间的泥土和井水种下小萝这株蓬莱仙草,它便恣意生长。只是性格十分扭曲,不仅十分排外,还满身戾气……
鸟从头顶飞过拉屎在它头上,是瞧它不爽。下次有机会它定将这只鸟,扒光吊毛,挂在上面示众。它这样吐槽过,她没当真。
结果没过几天,她一出门就看见一只哭唧唧的灰麻雀被吊在藤蔓树上,半死不活。她连忙救下来。
她说:“麻雀也不是故意的。”
小萝不屑一顾:“谁叫他拉我身上的。”
她:……
还有荒木村里的大黄狗,经常成群结队上山来玩。它吐槽的更厉害,说这些杂种狗就是刻意针对它,瞧它是村里最大最高的一棵树,就比赛似的往它身上尿尿。小萝发狠,下次一定要宰掉一只狗。她没当真。
结果第二天,藤蔓上全是鲜血和狗毛。
小萝哼着歌儿,巨树上鹅黄色花蕊包裹着的人脸在嬉笑着,看见苏云河还一脸谄媚。她问它,这狗毛和血迹怎么回事?
它还一本正经:那群狗被它教训了一番跑掉了。
她问:“你没杀狗吧。”
小萝耸肩:“没有。”
她问:“不要被我发现你骗人。”
小萝气愤:“我这辈子骗谁都不会骗阿花!”
她:……
行吧,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养大的蓬莱仙草,肯定要自己负责啊。对于小萝来说,她就是它的爹妈吧……养崽儿不易,猪猪在线叹气。
小萝还在旁边叽哩哇啦吐槽赤风,越说越激动,藤蔓在地上噼里啪啦乱抽。像是要将小狐狸毛都扒光,它才解恨一样。
苏云河用清水洗了把脸,绿色藤蔓递过来白帕子,她接住潦草擦了两下。
“小萝,你是咱们山上元老级的人物了,待人接物要稳重一点。你要这样想,你是老大,赤风是老二,以后山上还会有老三老四,你要以身作则,对不对?”
对不起了赤风,这株大爷草它吃软不吃硬。只有让它膨胀,觉得自己得了好处,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它才会听话不惹事。
小萝又惊又喜:“阿花!真的吗?”
苏云河笑着点点头:“嗯,你是山上的老大。”
小萝叉腰:“比谢天还大的那种?”
苏云河沉默:“……”
这个她可不敢夸口啊。
谢天再怎么说也是神阶,即便被除名了堕落人间也是邪神。她是一只三花猪,它是一棵小仙草。她和它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谢天的对手哇。
小萝:“阿花,你发什么呆。”
苏云河咳嗽一声,摇摇头;“没事,咱们赶紧吃了早餐去监工。赶紧把房子建完,还要商量垦荒种田,农作物养殖等一系列事情。”
小萝的藤蔓打了个问号,似乎不太能理解她的话语。
不过下一秒,藤蔓变成了感叹号。
它说:“算了,反正我是山上的老大,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昨天给那群村民遮阳累得我胳膊都酸了。”
苏云河微笑:“辛苦啦。”
上午,巳时三刻。
庙前聚满了人,都是熟面孔。
昨天来过的人,今天大部分也来了。武家一家三口,村长,几户村民还拉来了一辆牛车。
方翠英没抱孩子,扎了个简单的发髻,挽着袖子,拉着她儿子方文星也风风火火的打算大干一场。
武双双调侃:“出月子了吗,就干活?”
方翠英哼了一声:“不用你管。”
武双双翻白眼,将手中搅拌泥浆的铲子一下插进土里:“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月子不好好休息将来落了病,有你好受的。”
方翠英也拿了一把铲子过来搅黄泥,声音小了点:“庄稼汉,有什么好休养的。你不干活,谁干活?”
武双双抢过她手中的铲子,直接推了她一把。
方翠英一个趔趄,倒在了旁边的木凳子上。那是苏云河交代帝江设置的休息处,旁边还摆着茶碗和点心盒子。
武双双不屑:“得了吧,你就坐在那看着就成。今天的活儿我帮你干了,算是昨天口不择言的赔礼。”
方翠英坐在木凳上,脸又红又白:“谁要你帮,你自己还欠着债呢。白银三百七十两,你就算把土地、房子、一窝窝的猪都卖了,又能还得起吗?”
武双双开始利落的搅拌黄泥,加水加干草,干活了。她一边做活,一边说。
“方家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两个孩子,一个襁褓里嗷嗷待哺,一个到处闯祸……孩子爹常年在外拉货,你连个月子都做不成。得了,咱们都是苦命人。但苦命人,也会有好日子的。”
她抬头瞧了一眼,巨树藤蔓下正提着一个木桶浇水施肥的小姑娘。
姑娘穿着浅绿色对襟长衫,穿着浅青色的束胸襦裙,襦裙裙摆绣着几朵小花。那次,朝阳城寨来收租,就是这个小姑娘,身板纤细的坐在板凳上,大有不动如山,以一敌万的气概。
虽然,她晕了过去,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群催债的劫匪走了,小姑娘腹部受伤淌血。
那件浅绿色对襟长衫,还有同色系浅青色的束胸襦裙,被血染得污秽不堪,还蘸着泥土和脏水。小姑娘脸色发白,摆手笑着说自己没事。武双双担心,但也帮不上忙,只能应承将衣服浆洗缝补,等她来取。
后来,她确实来取了。
还带了一只赤色狐狸,解了她的梦魇。让她疯了的丈夫恢复正常,还让她的女儿家雀能言善辩,并且吃了仙药绝症都好了大半。
如今小姑娘笑着站在树下,穿着那一件被缝补浆洗过的衣裳。
她像荒木村的人一样,勤俭节约。虽然是个神明,拥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却从未因为这些而要求他们供奉什么。这次建房子,也给了大笔的钱财作为帮工的报酬。
苦命人也有好日子的。
武双双咬牙,铲子插在黄泥里一下比一下用力。好像要斩断过去的阴霾,过去的失落,过去苦难和污浊。她以后,要像荒木山神一样,堂堂正正的生活。要成为一个幸福生活、努力向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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