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淑像是没听到女孩的话般一直盯着她的后背看,毕怜容后背一大个血窟窿。鲜血已完全渗透了她的白衣,常意淑将手里一直抱着的披风披到少女身上,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
“怜,怜容,你流了好多血,怎么会弄成这样?”
毕怜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脸色苍白,强撑着开口。
“怎么又哭了?跟个小哭包似的,我没事,真……”话没说完,她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再加上外面白鹿撞击门锁的声音让常意淑脑袋里一阵嗡鸣、眼泪直流。
“怜容,怜容,你吐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来不及了,这个给你,你快躲起来。”
毕怜容顾不得自己只努力将一团纸塞进常意淑手里,而后打开手边的一扇像镜子般的柜子将她往柜子里塞,刚要关上门常意淑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毕怜容一脸担忧,只道
“怜容,答应我,不要死!”
毕怜容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的低头望着满脸泪水的少女,笑容依旧温柔。
“好,我答应你,一定努力活着,等这事过去,我便带你离开,去看外面的柳绿花红。”
常意淑点点头收了手,待她乖乖在柜子里坐好毕怜容将门关了,并用发簪将柜子保护了起来。
这柜子从外面看就跟普通的镜子没什么两样,从里面却能清楚的看清外面的一切。
毕怜容又施了个法将常意淑隐藏起来,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强制打开。屋外,毕怜心身着华服像个公主,她领着众白鹿从外面进来,一步步逼近毕怜容。
毕怜容也收起笑容,面上波澜不惊,这表情这样子简直跟毕怜心一模一样。
“姐姐,原来你躲在这里,真是让妹妹好找。”
“住嘴,我不是你姐姐,而你也不会是我妹妹。”
“当然,姐姐我们虽然一母同胞且长得一样,但其实只有我才是毕家血肉,而你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野种。爷爷在世时总神神叨叨的,嘴里也常念叨着,说你是什么神旨,要我们好好供养你,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神旨,就这点能耐?那也没啥大不了的。”
“你们趁人之危,我是为了你们降服白鹿受了伤,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早知道我不该救你们。”
“这可不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心慈手软,如今我们终于大功告成,将你的血脉、魂灵都尽数引至我身上了,现在我亦是你同样也是我自己。属于你的能力也全都到我身上了,怎样,不甘心吧!可惜你只能不甘心的去死了。”
毕怜心双眼猩红,手上脸上全是血,她一步步向毕怜容走去,走至她身旁而后蹲下抿唇一笑,眼底蔓延开的都是狠戾。她眯着眼大声说
“突然不想让你死了,你还记得五年前吗?你为了救淑淑答应让我折磨一晚上的那天,我亲手折断你的胳膊、手脚,还用冰水泼你,当时你发出的惨叫我至今都记得。那声音真是叫人欲罢不能啊!要是我能一直听到你那样的声音该多好,但父亲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真是可惜了,我只能杀了你,不能一直折磨你了。但在你死前,我还可以再折磨你一遍。”
毕怜心凑到毕怜容身边随意抓起她雪白细小的莲藕般的手臂,少女轻颤了下,她最不想回忆那晚上的痛苦折磨,每每想起只觉得毛骨悚然、心胆具颤同时又羞辱万分。
毕怜容那段纤纤杨柳般的手臂随着毕怜心的玩弄而左右摇晃,仿佛只要那么轻轻一捏便会断似的。随即毕怜心心一狠用力将手里把玩的手臂往后一折,瞬间骨头断裂的声音四散开,多么惹人心疼惹人愤怒。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啊!啊……疼,好疼………”
瞬间恐惧、悲愤、屈辱全涌上心头,可她却无能为力,此时的她唯一的护身符便是发簪,而发簪又被她用来保护常意淑了,不过也好,只要她安全便也足够了。
紧接着毕怜心将毕怜容大腿也折断,又是几声嘶吼伴随着骨头崩裂的清脆声。
尽管毕怜容声音早已喊哑,但每一声都直击心灵,抨击着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那颗脆弱且又坚硬的心,让每个人都心痛不已,除了眼前这个如恶魔般的女孩。
她仅十二岁,却不像个孩子,她喜欢虐杀生命然后再将其肢解,那种难以言喻的爽感,常人是不会理解的。刚开始时是布偶、洋娃娃,再后来是小动物,而现在是人。
一个时辰过去,躺在地上的毕怜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一如五年前的夜晚,风很大、夜很冷、她很疼。她的意识在涣散,却仍然艰难地蠕动身体向前爬行。前面是一面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四肢向不同方向外翻,全身都是血,头发蓬乱沾满血迹,脸上也是深浅不一的伤口,嘴里还往外渗着血。那模样惨绝人寰,瘆得人心慌。
毕怜容拼尽全力伸出手,却使不上半点力气还全身剧痛,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呆呆的望着镜子,眼睛深邃且温柔,似乎还带有一丝笑意。她想给镜子那头的人传达着这最后的善意。
“怜容!……”
镜子那头发出肝肠寸断的声音,镜子里的女孩也没闲着,她眼睛早已哭得红肿,手拼命砸向柜门,哪怕血肉模糊也不曾停歇,大颗大颗的眼泪似珍珠断了线般直直滑落滴到血肉模糊的手上也浑然不觉。
她全身都在抗拒,以自己最大的力气撞击着柜门,一下又一下,最后甚至用头砸门,可门就是纹丝不动。
“怜容!”
少女大喊一声,声音沙哑又绝望。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死。”
镜子里的少女近乎绝望,她恨不得冲出去杀了毕怜心,可她冲不破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将她带进光里,给她希望,让她做自己,教她人情世故,对她那么那么那么好的女孩受尽折磨、含恨而终。
镜外,毕怜容想开口,却又怕被人听到,只疯狂对着镜子比口型。
“别,别,别看,太恐怖了会,会做噩梦的。还,还有,对不起,我食言了……”
这是毕怜容最后想对常意淑说的话,最后的最后毕怜心粗鲁的拖着毕怜容的脚踝离开了这里,地上唯余大片血迹。
常意淑意识逐渐飞远,她想起俩人刚见面时的懵懂无知,她曾还一直以为她是毕怜心大小姐呢!以为她一直都过得很好,以为她的温柔善良是父母宠出来的。还有那次,为了给她送药,她怎么能答应那样的要求?折断四肢,她只折断过一次就痛苦万分,而毕怜容竟为了救自己被折磨了一夜,四肢断了无数次,她该有多疼啊?
镜中少女攥紧手里的纸条眼神、表情逐渐变得凶狠邪异,她的光,她的希望,她仅存的良善随着毕怜容的死亡而消失殆尽。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报仇,她发誓:在她有生之年,她一定会让毕家全族为毕怜容陪葬。
毕怜心走后,镜中的少女颤抖着身躯坐了良久,她脑海一片空白,双眼无光、四肢无力的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待意识回笼,天光大亮,常意淑面无表情,小心翼翼的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
“锦!愿我的女孩,以后能一路繁花似锦,遇上的事皆乃锦上添花,未来拥有锦绣前程,最后呢衣锦归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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