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快巳时了,语嫣才醒过来。
她刚准备起来,就觉得头有些闷闷的,这才模模糊糊记起昨天晚上的一些片段:好像最开始是她和柳先生喝酒唠嗑,她还问了柳先生柳师娘的事儿,然后苏子玉也来了,她就有些喝高了,还和苏子玉说了很多话,具体内容是啥记不住了。好像后来她还上手捏了苏子玉的脸,然后……
她摸了摸嘴唇,然后用手捂住了脸:哎呦妈呀!这辈子的初吻稀里糊涂的就没啦!亏死了!还有,王语嫣,你羞不羞?怎么别的不记得,就记得这个?
语嫣捂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几圈,等脸上的热度褪去了一些,才坐起来,揉了揉微微有些闷的头,叫了一声:“冬灵!”声音哑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冬灵笑吟吟的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小姐,你起来啦!表少爷交代说,你第一次醉酒,今儿早上起来嗓子必定会不舒服,让你喝了蜂蜜再起来!”
语嫣接过蜂蜜水喝了,然后边把杯子递给她,边试探性的问:“冬灵,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失礼?”
“嗯——如果被人抱回来,拉着人家叫‘帅哥,来跟姐姐喝一杯’,还死活要跟人家跳什么‘交谊舞’,非跟人家要什么联系方式,这些统统都不算失礼的话,那小姐就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了。”冬灵极力的绷住脸,数着指头打趣道。
“啊!救命——我的脸丢光了,没脸见人了!”语嫣往床上一倒,绝望的说。
冬灵一边往起拉她一边说:“放心,小姐,除了表少爷和奴婢,没有人看见,不影响你英明神武的形象!如果你考虑考虑收买奴婢的话,奴婢想自己也是可以选择忘记的。至于表少爷,呶——”冬灵冲梳妆台呶呶嘴,“你自己想办法封嘴!”
冬灵一边麻利的给语嫣换衣服,一边开玩笑说。语嫣快步走到梳妆台,见上面有一张折叠的纸。
她拿着纸在手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冬灵梳好头,出去端早饭了,才打开纸:
“嫣儿,醒了吗?头疼不疼?嗓子哑不哑?蜂蜜水喝了吗?有没有感觉到难受?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让崔嬷嬷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真啰嗦!你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呢!”语嫣嘀咕了一句,才接着看,“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和我们签订白首之约之后,我就叫你这个你首肯过的名字,好不好?在那之前,我还是只能叫你六妹妹。这并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为着你的闺誉着想。你说你讨厌姐姐妹妹那一套,我向你保证:在我这里,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来烦你了。你不确定我是不是尾声,这个我现在就是保证了你也不会相信,那就交给时间来验证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虽然保证自己不会对不起你,但我却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惹你生气。对猜女孩的心思,我是真的没有经验,除了你,我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其他的女孩。而很多时候,我在你面前会傻里傻气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生气了,你就直接或委婉的告诉我,而不是,像昨天一样,宁愿和先生说,也不和我说。老实说,我当时有一点点羡慕先生的,羡慕他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其实,我也是好人……”
语嫣甚至能想到他写这个的时候,故作委屈的样子,她“噗嗤”笑出了声,“嫣儿,我知道你今天定然会不好意思,甚至现在正在绞尽脑汁想法子躲开今天的宴会……”看到这里,语嫣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不得不说,苏子玉真的很了解她,她还真打算“病遁”的,
“今天是我很重要的一天,从昨天开始,我第一个想分享喜悦的人就是你,所以呢,你要是不怕明天京城会出现什么‘今科探花很傲慢,抛下所有贺喜的亲朋好友们无影无踪’之类的流言的话,你就知道该怎么办,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我还有好些话没有同你讲呢!子玉留笔。”
门被推开了,崔嬷嬷和冬灵一起端着饭走进来,她一边摆饭一边打趣语嫣:“嫣姐儿,这是按玉哥儿的吩咐足足熬了一个时辰的碧粳粥,配上点小菜,刚好养胃。昨天呀,玉哥儿叮嘱了我好几遍,生怕我忘了。我看呀,他是恨不得把我和冬灵的活都抢喽!”冬灵在一边狂点头。
“嬷嬷——”语嫣撒娇的叫了一声。
饭毕,语嫣问道:“嬷嬷,祖母她们去了吗?”
“去啦!你刚起来的时候,她们就出门了,四夫人说你昨天陪柳先生聊天,偶感了点风寒,她让人给你熬了一贴药,今天早上等你醒了,感觉好了再去。所以,你不用担心不好解释啦!”
“嬷嬷,那你略等一等,我去换套衣服,咱们就出发吧!”语嫣送了一口气,高兴的说。好了,不用尴尬了!
这“略等一等”就“略”了快半个时辰,崔嬷嬷等的花儿都谢了,语嫣也没有出来,她只好去内室找她:只见床上塌上梳妆台子上到处摆满了衣服和首饰,语嫣正对着两件衣服纠结,冬灵在一旁一脸的无可奈何……
见崔嬷嬷来了,冬灵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的扑过来:“嬷嬷!快给小姐定一套衣服吧!她都换了五套了!”
闻言,语嫣一脸的尴尬,弱弱的解释道:“我……我只是想穿的得体点!”
崔嬷嬷佯装不知,强忍着笑拍了冬灵一下:“出去走亲戚可不就得穿的得体点嘛!”
苏子玉站在等待谢表的今科进士中,表面上一片恭敬平静,实际上,心思早就飞了:不知道现在嫣儿起来没有?看到我留的条子会怎么想?一会儿回家看到自己,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苏子玉不由得浮想联翩,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带着酒香的那个笨拙的初吻,那种馨香甜蜜的味道仿佛一直萦绕在鼻间……
他想起她斜着眼看着自己:“你的官越做越大……人又长的帅……那些漂亮的……姑娘……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向你扑过去……家里是……黄脸婆……你……你忍的住?……”
她真是多虑了,光一个她就吸引了自己的所有目光,自己哪里又闲暇看别人?话说,明明说着粗俗无比的话,嫣儿怎么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可爱呢?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旁边的一个同年打趣道:“我们的探花郎笑的这么甜,莫不是想着大登科后小登科?”
苏子玉收回遐想,笑着回道:“年兄说笑了,我是一想到今天能再见到陛下和蔼可亲的天颜,这笑容啊怎么绷也绷不住了,让年兄见笑了!”
那同年心中暗道:马屁精!你刚才分明在想小娘子!嘴上却说:“探花郎言之有理啊!只是啊,我等没有探花郎好看,只好自己偷偷在心里笑,免得笑起来有碍瞻观啊!”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王鸿彬在略后的位置看见这一幕,心情复杂:那同年说的对,玉表哥……啊呸!我现在可以叫他苏子玉了!不行,为着六妹的闺誉着想,人前还是得叫他玉表哥!那厮刚才可不就是在想小娘子嘛!那个小娘子还是他妹妹!
他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朦胧的月光下,玉表哥拥着六妹,俩人说着什么,六妹居然还去摸玉表哥的脸……羞的他赶紧别过脸去!
他站在院门外十米多的地方,一边亲自守着不让人靠近这院子,一边思忖:玉表哥常来,祖母和阿娘都没有反应,看来她们至少不反对这事儿,他不相信这家里有啥事儿能瞒过她们的。玉表哥刚才说什么来看先生,没准就是借口!骗子!
然后他眼睁睁地远远看着玉表哥抱着六妹进了她的院子,冬灵那丫头笑眯眯的开了门,看来六妹也不反对这事儿,冬灵那丫头他知道,最听六妹的话!
宁哥儿和六妹最亲,他跑去宁哥儿哪里,旁敲侧击的问了宁哥儿很多他们仨出去的事儿,然后试探性的问:“玉表哥欺负你六姐咋办呢?”
宁哥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可能!玉表哥可怕六姐了,他啥都听六姐,六姐一板脸,他就吓的要命,六姐欺负他还差不多!”气的他敲一下宁哥儿的脑袋:傻蛋!把宁哥儿整的莫名其妙!
现在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儿,就他还蒙在鼓里呢!他原来听同窗嘚瑟过自己的姐夫或准姐夫对自己有多好,自己有多威风的事儿,他就无限委屈:玉表哥对自己……呃……一直都很好,可是自己都没有在他面前耍过准大舅子的威风呢!
王鸿彬看着前面谈笑风生的苏子玉,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种自家地里的白菜快要被猪拱了的危机感,可是这“猪”,偏偏又无可挑剔,让他想发火都没理由!真是!还能不能愉快的种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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