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坐着翠幄小车到了西伯候府门口,只见门口静悄悄的,不仅大门紧闭,连平时开着的两个门也关的紧紧的,只剩下门口的两个麒麟大石狮子依然威严的守着门,却无端的让人觉着有点点压抑——看来,西伯候府也收到消息了!
语嫣下了车,走到东角门边,轻轻的扣门,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六表妹,你来了!”她扭头一看,是郑泽骁,他穿着当值的衣服,脸上看起来还算镇静,只是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看来他是听到消息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赶回家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门的小厮面上微有急色,道:“表小姐您来了,二少爷!”郑泽骁点点头,对语嫣说:“六表妹,我们进去说话吧!”
语嫣和郑泽骁一起并排往西伯候府里面走去,一路上,语嫣见丫鬟婆子们依旧井然有序,略略放下一点心。她见郑泽骁一路沉默,想了一会儿,还是安慰道:“骁表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侯爷镇守西南多年,忠心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定是出了什么岔子,等确切的消息传来,我们再应对!”
郑泽骁听的心里一暖,自从去年语嫣的及笄礼后,他刻意不去思不去想自己的心意,语嫣和苏子玉就快定亲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于是他尽力克制自己,就连平时亲戚往来他也是尽量避免和语嫣见面,他不想给她带去任何的不便,可爱恋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不免伤怀。
刚才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刻,尽管时机不对,他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生欢喜。他是一听到消息就向上峰请假赶回来的,这么看来,语嫣也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就过来了,尽管有可能是外祖母的安排,但他相信,她也一定是很关心自家的,不然,她大可以找个借口推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他去请假的时候,顾指挥使倒是神色如常,还安慰自己不要太急。但有些同僚看自己的眼光就有些玩味了,就在昨天,他们可是亲切的叫他小郑的。
他知道情况不太妙,祖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叛乱的消息不会以那样的方式传进京城。现在语嫣这样说,尽管理由有些牵强,但却关心满满。他压下自己想要抚摸她头的冲动,勉强笑道:“我相信祖父和叔叔们!六表妹,谢谢你!”语嫣笑笑。
到了西伯候府正院的时候,郑老夫人,王雅,已经出嫁了的郑泽霖,郑泽雪,还有几个郑家的旁枝媳妇都在,郑姑父还在衙门,没有回来。
郑老夫人正在安排:“霖姐儿,雪姐儿,出嫁从夫,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先保护好自己,你们的母亲当初给你们挑的都是厚道人家,但世事难料,你们可能会在婆家过一段艰难的日子,记住祖母的话,自己先把腰杆挺直了,像以前一样,该怎样就怎样,倘若因此……这样的婆家也不值得留恋!有能力有机会帮娘家就帮,没有,娘家也不怪你们!把自己过好,祖母就少操一份心……”郑泽霖郑泽雪红着眼睛答应了。
郑老夫人接着吩咐:“老大媳妇,这几天你看好门户,家里一定不能乱,你们几个也是,郑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不要一点事情就慌慌张张,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做了不得体的事情,休怪我不念骨肉亲情!”郑老夫人说到后来,脸上一片肃穆,气势十足。
见老夫人这样说,低下的人心中略略定了一些。见大家安定下来,郑老夫人脸上缓和了一些,接着说:“侯爷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叛乱的消息不会以那样的方式传回来,郑家接下来会有一段很步履维艰的日子,但我相信侯爷相信郑家的儿郎们!我们就是他们坚定的后方,我们只有先稳住了,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复杂的状况……”
郑泽骁带着语嫣走进来:“祖母,六表妹来了!”
语嫣赶紧行礼:“郑祖母,姑姑,各位伯母婶婶好!”
王雅见语嫣来了,心里暖暖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嫣姐儿……”郑老夫人也和蔼的说:“嫣姐儿,坐吧!吃了午饭了吗?”
语嫣微红着脸笑着说:“郑祖母,还没呢,我想着祖母这里的饭好吃,专门空着肚子来的!”
郑老夫人笑着吩咐心腹郑嬷嬷:“去安排午食吧!大家都在这里吃!”郑嬷嬷应了一声出去了。
见郑嬷嬷出去了,语嫣才接着说:“郑祖母,我祖母很挂念你们,特吩咐我来看看。我们到消息后,祖母就吩咐……”她将王老夫人的安排一一说了,才接着说道:“祖母本打算自己来,但她要在家里等消息以便统筹安排,便安排我做了耳报神,来回传递消息!”
听了语嫣的话,饶是郑老夫人一向是个坚强的人,眼眶也不由得有点发烫,亲家这是一听到消息就毫不犹豫帮忙打探消息了,这周到的完全是把它当做自家事在办,这是对郑家有多大的信任啊?自己为了娘家的事儿专门回京城一趟,娘家人还没有上门呢,反倒是王家人先上门了。再看嫣姐儿的言谈举止,一如往昔的亲近,多好的孙媳妇人选,骁哥儿可惜了了!
她温和的说:“劳你祖母用心了,你回去谢谢你祖母,说我得空了亲自去感谢她!老大媳妇,领嫣姐儿去你院子里歇歇,一会儿过来吃午饭!”
“郑祖母客气了!”语嫣福了一礼,便安静地站在一边了。
郑老夫人对郑泽骁说:“骁哥儿,一会儿你还是赶回衙门吧!你关心家里是好事儿,但一来,具体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你在家也于事无补;二来,忠于职守是我们老郑家的立家之本,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弃!”说完,深深看了郑泽骁一眼。
郑泽骁立刻明白了祖母话里的深意,他深鞠一躬:“祖母,是孙儿想岔了,孙儿这就回去,祖母放心,孙儿定如从前一样勤勤恳恳!”
语嫣几乎要为郑老夫人鼓掌了,她的潜台词是:孙子,你搁家也不顶屁用,赶紧出去表现去呀!哎!能成为京中人人称道的西伯候夫人,郑老太太果然是个聪明人呀!
王雅见婆婆说完,就对着郑泽骁说:“骁哥儿,你把嫣姐儿送到我院子里之后,就去衙门吧。嫣姐儿,你略等等,我这边安排完了就过去。”
语嫣知道这是有些不便她知道的事情要商量了,遂点点头,和郑泽骁一起出去了。一路上,郑泽骁的脸色要比刚才回来的时候要好一点,看来是郑老夫人的话让他有了主心骨。
语嫣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骁表哥,你如今去衙门上班,难免会遇到些眉高眼低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向是个骄傲的性子,虽然有些难,但……你尽量忍忍,毕竟……”她想了一想措辞,“咱没必要跟那些小人一般见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是要装可怜给世人看的,别人越欺负你才越好呢!你可别把悲情牌打的太“理直气壮”啊!
郑泽骁听懂了语嫣话里关怀,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揉了揉她的额发,柔声说:“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谢谢你的关心,六表妹!”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语嫣有一点点的不自在,她掩饰性咳嗽了一下道:“嗯,骁表哥知道就好,我也就是白嘱咐几句。”
郑泽骁也察觉了自己动作的不妥,他的声色黯然了下来:这样的行为不适合自己做,这是苏子玉的特权!他压下心里的黯然,指了指前面:“那边拐过去就是母亲的院子了,我要赶回衙门去了,就不送六妹妹了!”
看着郑泽骁脸上的黯然,想到这个骄傲的男孩子最近可能遭受的白眼,语嫣心里有点恻然,她走上去,快速的抱了他一下,安慰道:“骁表哥,你一定会做的很好的,西伯候也一定会没事的!”
突入其来的柔软和馨香让郑泽骁猛地一僵,他明知道语嫣的这个拥抱只是朋友式的安慰,但心中还是热热的柔成一片,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他忍不住喉咙发烫眼眶发热,声音闷闷的:“知道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语嫣叹了一口气,往姑姑的院子走去。
在假山旁目睹这一切的王雅也叹了一口气,唉!嫣姐儿要是选了骁哥儿该多好啊!她和郑老夫人三言两语说完事情,才想起要叮嘱儿子:不管别人怎么挑衅,一定要忍。这孩子性子傲,别和别人起了冲突就不美了。
于是她就匆匆往自己院子赶,正好听到语嫣安排儿子,她松了一口气,嫣姐儿说比自己说更好。她刚准备上前说话,就看见儿子揉语嫣的头发,她怕儿子见到自己尴尬,赶紧往假山旁一躲,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早知道的话,她一定早早的把儿子从西南拐回来扔回娘家和嫣姐儿培养感情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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