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沈毓宁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想求你,帮我把顾晏从太子府救出来。”
“我为何要帮你。”
男子睨了她一眼,端起几上的茶盏抿了抿,神色冷清。
“可你说过会帮我。”
望着女子凝重的神情,薛怀眉眼一狭,勾起一丝冷笑:“我是说过,但我没说我会帮顾晏。”
“”沈毓宁远山眉一蹙,绣拳紧了紧,又松开:“好吧,大人权当我没来过。”
语毕,转身就走,却被薛怀一把抓住手腕。
“大人这是做什么?”沈毓宁眸光一冷。
“我想要你。”
薛怀抬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沈毓宁心头一慌,挣了挣,却挣不脱。
“还请大人自重。”
“你看我像自重的人么?”薛怀唇畔一挑,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拂上她的脸颊。
沈毓宁身上一僵,目中怒惧交夹,挣扎道:“是你自愿放我走的,你现下这样算什么?”
“我是放了你,但不代表我不能把你要回来。”
“你这个疯子!”
对上她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眸,薛怀冷然一笑,猛地搂住她的纤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白挡了这恶名。”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瞥了瞥目露惊慌的女子,薛怀凑到她jin、间,轻轻地嗅了嗅。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毓宁心里惊恐至极,却又挣脱不掉,只好索放弃挣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随你如何。”
说完,双眼一阖,面如死灰。
凝着眼前的女子,薛怀瞳孔一缩,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为了他,你竟然什么都愿意做?”
“是。”
沈毓宁点头,语声坚定。薛怀眼里怒火暴涨,一把甩开怀里的女子,咬牙切齿:“滚!”
沈毓宁稳住身子,本能地瞥了一眼,微光中,薛怀的脸庞似刀锋般冷硬,目光阴寒至极。她身上一寒,捂住被他勒疼的胳膊慌忙离去。
行至门外台阶上时,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下午,清河茶楼。”
沈毓宁眼眸一亮,那是上次他们一起喝茶的地方。
这么说,他是答应了
她回眸,望向屋里被暗影遮挡的冷峻面容,忽地生出一丝复杂,她确实仗着他的看重放肆了,可她没有办法。
鹤、苏二两都是商人,无力与太子抗衡,能救顾晏的只有薛怀。
沈毓宁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多谢。”
薛怀双臂一紧,没有言语,待那抹清瘦的姝丽身影消失在尽头,他低眉瞧了瞧自己的手,薄唇微挑,凝起一丝自嘲。
薛怀,你也有今天
回了鹤宅,沈毓宁见苏崖不见了,拉住青如问了问:“苏先生怎么不在,可是去朋友家了?”
青如摇头:“不知道,但我听大哥说,虽然他们在京城熟人挺多,但真有交情的没几个,苏先生性子冷清,应该不会去拜访朋友吧。”
“哎呦,这么快就一个一个大哥,叫的这么顺口了。”
沈毓宁捏了捏青如的脸颊,打趣道。青如面上一羞,拧过身子,娇嗔:“哼,你就知道逗弄我,你自己还不是一回来就问苏先生,我大哥和王嬷嬷也不在,你怎的不问问他们?”
心上一虚,沈毓宁掩嘴咳了咳:“那个,他们不是有你关心么?”说着,赶紧走到茶几旁,用茶水转了话题。
午饭时,苏崖依旧没有回来,沈毓宁虽疑惑,却也不好过问太多,就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半碗。
饭毕,立即寻了个借口,独自溜到清河茶楼。到二楼雅间时,薛怀已等在那里。
“请。”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沈毓宁粗粗喝了一口,就放下茶盏:“事情进展的顺利吗?”
薛怀往椅背上一靠,目露讥讽:“顺利,只不过你的好意人家不领情,他不肯走。”
“为什么?”沈毓宁唰地一下站起来。
“你应该去问他。”
“好。”
望着眼神的淡漠的男子,沈毓宁薄唇一抿,转身欲走。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身后传来清冷的叹息,她一愣,回身望着薛怀,语声软了半分:“对不起,我太着急了,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真要谢我的话,就留下来陪我吃点东西吧,我都饿了。”
“好吧。”迟疑片刻,沈毓宁挑了个离他远点的座位坐下。
薛怀拍了拍手,几位店小二提着食盒鱼贯而入,片刻间,就摆了满一桌珍馐美味。
“尝尝吧。”
薛怀从最中间夹了只莹白剔透的扁食,放沈毓宁面前,她道了声谢,放入口中尝了尝,入口鲜香多汁,十分美味。
沈毓宁眸光皱亮,异常惊喜:“雨归楼特有的十全什锦扁食不是早就不做了吗!你怎么买到得?”
以前她最喜欢吃这一口,但凡她闹些小脾气,母亲总着人去雨归楼买给她吃,只后来雨归楼的厨子患病死了,这门手艺就失传了。
“但凡我薛怀想做的,自然能办到。”薛怀抿了口茶,眼角蕴着淡淡的得意。
“可是你没把他救出来来”沈毓宁下意识地说,见薛怀神情一滞,忙放下筷子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能答应我救他,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就是太担心他了,才口不择言,你、你不要怪我”
见她慌乱的样子,薛怀唇角一扬:“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和我这样说话。”
“额,好像是的吧”
“好了,我没有怪你,吃吧。”薛怀淡然一笑,又夹了个扁食给她,沈毓宁舒了一口气,只她已用过午饭,没几下就吃不动了,只干坐着,看着他吃。
薛怀胃口极佳,不一会干掉了半碟扁食,不过他吃相斯文,不仅不显粗鲁,倒有几分赏心悦目。
沈毓宁支着下巴,揶揄道:“薛大人,你这是没吃午饭吗?”
“恩。”
沈毓宁喉咙一噎,不自觉地收回胳膊。
他该不是因为早上那件事吧?
似是发觉她的心思,薛怀淡淡瞥了她一眼:“上午都是些应酬,没胃口。”
沈毓宁心头一松,听他又道:“至于现在嘛,因为下饭。”
沈毓宁嘴角一抽,这是什么道理。
一盏茶后,在沈毓宁的期盼中,薛怀总算吃完了。
下了茶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沈毓宁只好当先开口:“大人,那我先走了。”
“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
沈毓宁目光一紧,连忙摆手。
“好吧,路上慢点。”薛怀叹了叹。
“嗯。”沈毓宁偷偷吁了口气,快步离开了,片刻后,她回眸一看,但见铺满银雪的长街上,薛怀一袭玄衣,孑然而立,似一枝没有枯松,孤寂凌傲。
一时间,沈毓宁心里泛起一丝复杂,抿了抿唇,才翩然而去。
离开茶楼后,沈毓宁并未回鹤宅,而是径直去了太子府。到了那里,正巧碰见上次帮她转交衣服给顾晏的丫鬟,忙将她叫住:“这位姐姐,劳烦你帮我找一下顾晏。”
“又是你,我看你你总是找他,不知你们”
“我是他未婚妻。”沈毓宁吸了口气坦然相告。
盈盈神情一震,面上露出一丝复杂:“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的这样吧,你且等着,我进去帮你找他。”
“多谢。”沈毓宁福了福。
片刻后,盈盈终于出来了,只她身后空空如也。
“顾公子说,谢谢姑娘挂怀,然而今非昔比,他希望姑娘莫再找他了。”
沈毓宁一愣,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会这样,他在这里这么辛苦,他为什么不走?”
“我也不知道。”
盈盈摇摇头,把胳膊抽了回去,而后咬着唇,目光冷清:“姑娘,我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你说这些。可现下顾公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每看他一次,就像刀刮在他的骨头上。”
“他既然不肯走,自然有他自己的苦衷,若你真心对他,当明白他。盈盈言尽于此,姑娘保重。”说完,蓦然转身,迈步院内走去。
融黄色的夕阳下,女子身形消瘦,似一只渺小的孤雁,却坚韧顽强。
望着她的背影,沈毓宁露出一丝茫然。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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