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崖瞥了瞥窗外的骄烈的日头,淡淡启唇:“不了,晌午正热,让她歇着吧。”

    “是。”雨澜眸光一沉,端着铜盆与托盘出去了。

    另一边,沈毓宁见苏崖一直没着人喊她,心里越发郁闷,索性躲在屋里绣花。傍晚时,青如过来寻她吃晚饭,这才勉强地去了。

    席间,沈毓宁装作没事人一般,只苏崖替她夹的虾丸、青笋她一口未动,苏崖看在眼里,也为多言。

    饭毕,他走到廊柱下,凝了她一眼:“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好。”沈毓宁点头应下,跟着他往花园行去。

    走了几步,见她始终与自己隔了点距离,苏崖停下脚步:“过来。”

    “嗯?”

    “扶我。”苏崖伸出右手,斜睨着她。

    沈毓宁蹙了蹙眉,依旧照做了。走了片刻,二人行至西角的石桌前,苏崖道:“歇会儿吧。”

    “恩。”沈毓宁松开手,瞥见跟前的两个石凳都落了几片树叶,却只当没看见,没有动作。

    苏崖瞥了她一眼,拂去两个石凳上的落叶。

    “坐吧。”

    见他似笑非笑,沈毓宁心头一虚,梗着脖子坐了。

    “好久没听你吹曲了,我新得了一管萧,你试试看。”

    苏崖取下腰畔的玉萧,递给她。这萧通体雪白,做工精细,尤其尾部的桃花雕花栩栩如生。

    “此萧甚好,只我嗓子不大舒服,还是改日吧。”

    沈毓宁瞥了瞥,并未接过。

    “也好。”苏崖点头,轻轻地放在石桌上。

    秋风宜人,拂面而来。

    二人坐在树下喝了些清茶,雨澜又端着托盘过来了,沈毓宁扫了扫,轻飘飘一笑:“既然雨澜姑娘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起身福了福,端然退下。

    望着她远去背影,苏崖抿了口茶,眼角泛起一丝愉悦。

    到了后院,沈毓宁坐在廊柱下发会儿呆,顺手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的桃花珠钗竟不见了。

    那是苏崖送给她的

    沈毓宁抿了抿唇,顾不得吃醋,折回去沿路寻找。正低眉四下搜索时,差点撞上一个小厮。

    “啊,对不起。”

    沈毓宁连忙道歉,却瞥见小厮端着个铜盆与托盘,托盘下隐隐到一截染血的纱带,下意识地问:“这是先生换下来的?”

    小厮点头:“嗯,方才我正在干活,雨澜过来喊我,说让我去给先生换药。”

    闻言,她眸光微亮,所以刚才给苏崖换药的是这个小厮,而非雨澜?

    “之前不都是雨澜给先生换的吗,怎么换人了?”

    “不知道。”小厮摇摇头,端着东西走了。

    回廊里,沈毓宁转身看向苏崖的房间,心里忽地松快的许多。凝了凝,又低头找自己的珠钗,且比之前更细致了。

    只找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找到,沈毓宁吁了一口气,准备折回再寻一遍。忽然,一直珠钗出现在她眼前,顶端的珠花熠熠生辉。

    “找这个吗?”

    沈毓宁眸光一亮,连忙接过,抬眸间,却看到苏崖静静地立在那里。

    “怎、怎么会在你那里?”手中一紧,说话也有些温吞了。

    “你方才走的时候,落在台阶上的。

    台阶是石质的,珠钗落在上面势必发出声响,可她竟没发觉,沈毓宁眉梢一抽,转身掩住自己的心虚。

    “走的太急,没发现。”

    “我知道。”

    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沈毓宁转眸瞥向苏崖,见他嘴角蕴着一丝玩味。

    她手中一紧,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感觉:“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先生早点歇息吧。”也不待他回答,快步溜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翌日上午,沈毓宁照旧在屋檐下给苏崖读书,见雨澜端了药碗行到跟前。

    “这药已经晾过了,正温着,先生请用。”

    苏崖瞥了瞥托盘上的小碟,问:“这是何物?”

    “是奴婢特地为先生调的花蜜,甜淡适宜,还不会冲了药性。”雨澜微低着头,细声细气,带着点娇羞。

    “我喝药不用这些。”苏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咕咚几口喝完药汁,并把药碗放在托盘上。

    雨澜面上微僵,勉强地笑了笑:“那奴婢告退了。”语毕,转身离去。

    看着这一幕,沈毓宁忍不住有些愉悦,揶揄道:“人家可是特地为你调制的,你却不解风情,也不怕伤了人家的心。”

    苏崖往椅子上一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怎么,你希望我解她的情,承她的意?”

    喉头一噎,沈毓宁差点呛到:“那是你俩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是么?”苏崖唇角一勾。

    “自然是的!”沈毓宁心里一虚,忙拿起书本掩饰。

    之后的日子,雨澜又向苏崖示了两次好,都被他冷落了,她脸皮薄,也就不敢触这霉头了。

    元卷云舒间,南飞的大雁陆续飞过鹤宅这一隅天地。鸟雀渐稀时,苏崖的伤口好了大半。

    这日,他领着沈毓宁上街散心,逛了一阵,见沈毓宁有些渴了,就带她去旁边的茶楼,点了壶碧螺春及几碟茶点。

    二人正慢悠悠地品着,对面的宅邸里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位妇人风韵犹存,正是沈毓宁的姑母沈四娘,身旁跟着的正是其夫连家三郎及其子连琦,三人正和门口的老者行礼告辞。

    沈毓宁一惊,放下茶点细看。

    台阶上,沈四娘犹豫了片刻,问道:“宋院判,明明之前你说的好好的,我儿子的嗓子还有救,怎的短短三日就改口了?”

    此巷僻静狭窄,她嗓门又高,沈毓宁听得分明。

    “唉,老夫年事已高,难免有误判的时候,夫人还是请回吧。”老者叹了叹,做了个请回的姿势。

    沈四娘眉头一锁,气愤道:“好,不救就不救,我就不信了,偌大的太医院,还找不出个能治我儿子的太医!”

    老者并未生气,只拂着胡须摇头道:“我劝夫人还是不必白费功夫了,就算你在太医院求个遍,也没人肯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四娘大惊,老者却不肯多言,转身进了府邸。

    一旁,连三郎拉了拉她的胳膊,无奈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想必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对方在后面捣鬼。”

    沈四娘愣了半晌,讷讷道:“你我久居泉州,哪会在京城得罪什么位高权重之人,难道”说着,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连琦:“难道是琦儿?”

    连琦面上一慌,躲到他父亲背后,见状,沈四娘恍然大悟:“夫君,莫非你早就知道?”

    连三郎面上一窘,讪笑道:“琦儿他可能是得罪了薛怀”

    “薛怀!”妇人的声音高了八度,连三郎忙捂住她的嘴,紧张道:“我的娘哎,可不敢叫这么大声,让薛怀听到可怎么办?”

    沈四娘推开他,甩了甩衣服,横眉道:“说,这孽障怎么得罪薛怀的?”

    “可能约摸大概”

    “说!”

    连三郎吓得一抖,拉拢着脑袋道:“琦儿在街上看到你侄女毓宁,你也知道他一直喜欢毓宁,就出言关心了一下,却惹恼了薛怀,就被他毒哑了”

    “关心一下?连三郎,你也说得出口,你儿子的鬼德性你不知道吗!”沈四娘冷冷一笑,说着,一耳刮子打在连琦脸上:“孽障,你在泉州闯祸也就罢了,老娘给你兜着,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动到你表妹头上,更不该因此惹到薛怀那老祖!”

    连琦捂着脸颊,躲在父亲身后,都不敢吭声。

    “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下咱们该如何?”连三郎扯了扯媳妇的袖子,沈四娘没好气地甩开:“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求薛怀放琦儿一码!”

    “能有用吗?”

    “谁知道呢,尽人事听天命吧”

    沈四娘慨然一叹,领着夫君和儿子走了。

    茶楼上,沈毓宁静静地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眼里泛起一丝复杂。

    薛怀竟然把连琦给毒哑了么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苏崖放下筷子,淡淡地问。

    “嗯,方才那人是我姑母。”

    “你想帮他们?”

    “我不知道。”

    沈毓宁微微一叹,抬头望向窗外,屋檐下,一只燕子在巢穴口探了探,复又回身,带着幼鸟飞往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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