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哥儿,看,那有两女子在打架!”昭姐儿惊奇道。

    松哥儿无奈掩面:“什么打架,那叫女子相扑!乡巴佬,离我远点,不想认识你。”

    昭姐儿咧着嘴,表示不服:“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您可是汴京城的贵公子,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哪像我们这种乡村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井底之物,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赵慎之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才是井底之蛙,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这女人呀,你就不能说她,也不能同她讲道理,要不她会用魔法打败你。

    “这还差不多,那走,我们去撸串吧。”昭姐儿见他服软,这才饶了他,要不能念得他耳朵起茧子。

    “你不是不吃羊肉吗?”松哥儿由她拉着手,顺嘴问道。

    “谁说我不吃的,我只是不吃煮羊肉罢了。羊头签,烤串还是吃的哈。”昭姐儿拉着松哥儿,往人堆里挤。

    “矫情!”松哥儿直男式吐槽,女人真是奇怪,一样的东西换个做法,换个包装,对她们来说就有本质的差别了?

    这家羊头签老板是个胡人,味道尤其正中,平时生意便极好,今天大年初一,摊位前更是人山人海。两人挤出一身汗,才抢出两把羊肉串,又在隔壁店铺各买了一串糖葫芦。

    羊肉串刚烤出来,滋滋的冒着油,喷香扑鼻。糖葫芦外面包着厚厚的糖衣,外面又裹了糯米纸,酸甜可口,唇齿留香。吃的两孩子心满意足。

    且行且走,昭姐儿,松哥儿又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小鸟、鸟笼、拨浪鼓、小竹篓、香包、不倒翁、泥人、小炉灶、小壶、小罐、六角风车、锥鸡翎、小鼓、纸旗、小花篮、小筑篱、竹笛、竹箫、铃挡、八卦盘、六环刀、竹蛇、面具、小灯笼、鸟形风筝、瓦片风筝、风筝枕、小竹椅、拍板、长柄棒褪、单柄小瓶。

    东西太多,他俩只能给了张叔,让他放回牛车寄存的店里,再来找他们。张叔三令五申,让二人在原地等他。两人等得无聊,看旁边有家关扑,心思便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那儿有关扑咱们看看去。”昭姐儿节日很难才来城里,也没有兄长,过年刘从义夫妇都要在家招待客人,自然没有人陪她来城里看这许多新鲜事物。

    这关扑是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营销游戏,双方约定好价格,用铜钱在瓦罐内或地下掷,根据头钱字幕的多少来判定输赢。赢可折钱取走所扑物品,输则付钱。

    一般是食物、动使、冠梳、领袜、缎匹、花朵、玩具等物,大多是些便宜物件。但也有一些高档商品,珍玉、奇玩、匹帛、以至车马、地宅、歌姬、舞女,都可以作价而扑之。

    两人正扯着脖子看人掷铜钱,却忽然被人拎了胳膊:“你俩在这儿看关扑呢,也不与娘一起。”

    不知何时,他俩人旁边站了个虎背熊腰的妇人。这妇人一近身,二人就被她身上的浓重劣质的脂粉味给熏了,猛地一回头,看着个心怀不轨的妇人一个劲儿盯着他们瞧,心里一惊慌,当场呆住了。

    这一慌神,就让妇人抓住了空隙,左右各捉了两孩子的手,“一天天的就知道贪玩儿,叫回家吃饭也不去,走跟娘回家去。”

    那妇人扯了二人便往人少,僻静的地方去。昭姐儿、赵慎之哪儿经历过这些,一时着急,死命挣扎。

    但街上喧哗,两人的叫喊又被人群淹没,周遭的人也只当顽童贪玩儿,不愿回家,也没人上前阻拦。只好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开跑,幸喜赵慎之跟着武师父习武,有个小猫三两招,两人虽人小腿短,但胜在身子灵活,合力挣脱了妇人。

    赵慎之牵着昭姐儿,使出吃奶的劲儿开跑,仗着人群拥挤,小孩个子小,瞅着腿缝钻来钻去。眼看就要被妇人追上,旁边又突然跑出几个男人围夹他们,昭姐儿急的满头大汗,一双黑色绣金螭龙嵌宝石为眼的靴子出现在了眼前。

    昭姐儿抬头一看,眼前的人谪仙一般,眼若星辰,鼻若悬胆,身材颀长,风情外朗,神采内融,鸾章凤姿,居然物外,让人忍不住称赞一句,好一个“郎艳独绝”的男儿。

    旁有豺狼,后有虎豹,“哥哥,救我。”昭姐儿抬起头一脸惧怕,睁着大眼睛泪汪汪求助地望着眼前的青年男子。

    昭姐儿却不知,眼前这个不过虚岁十六岁的少年,便是赵慎之的嫡亲兄长,赵维安。

    赵维安也是被眼前突然窜出来的孩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自家四弟领个小丫头在街上,被人追赶。

    这丫头有一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赵维安见过的美人儿不少,但没有一人有这样一双让人一见忘尘的眼睛,可想见这丫头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赵维安不由抿嘴一笑,自己这小兄弟可以呀,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貌美的青梅竹马。

    “这两孩子。”妇人见昭姐儿、赵慎之停了下来,口里呼着,“你们还不快跟娘回家!”

    昭姐儿尖叫一声,拉着赵慎之,往赵长柏身后一躲,伸着脖子嚷嚷道:“大哥哥,我们不认识这妇人,她不是我们的娘。”

    那妇人上前就伸手想抓两人,并说道:“这死孩子,就因为刚刚让娘买头花,娘没给你买,就真眼说瞎话,连娘都不认了。这位公子,别听小孩子瞎胡闹。我们家这是个扯谎精,一不如她意了,就胡说八道。”

    昭姐儿害怕这年轻公子不管他们,不救他们,见状赶紧吊着赵长柏的裤子探出头来,“哥哥,我们不认识她,她不是我们娘。我们是赵家绸缎庄家的小孩。”

    赵维安自然知道这长得粗鄙不堪,涂着劣质胭脂水粉的不是他们娘。别人他不认识,难道自己亲兄弟他还能不认识吗!

    赵维安身边的侍卫阿山,哪里容得妇人近赵维安的身,这位爷有洁癖,最不喜人靠近。阿山伸手一拦,将妇人的胳膊抓着往后一推,妇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老娘劝你少管闲事,俗话说的好,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那妇人被摔在地上,立刻恼羞成怒,一撸袖子,就要抢人,跟身边的几个男人一使眼色,赶紧指挥几个男人合攻阿山。

    赵维安冷笑一声:“只怕你没这本事。”

    赵维安大手一挥,又转头对身后的几个侍卫道:“大过年的,大家也凑趣儿,活动活动手脚吧。抓住最多歹人者,爷回去有赏。”

    侍卫们本就是好勇好斗的主,一听还有赏,不由发出桀桀怪笑,一窝哄的冲了上去。

    那妇人的手下,几人平素也算练过手的,想不到被人轻松就扔在了地上。妇人心想,糟糕,遇上硬点子了,便想撤。让阿山一个健步追上来,一脚踹翻在地。

    “爷饶了我们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那妇人被摁在地上,疼的嘴里直歪歪。

    昭姐儿看那妇人被抓,不由小人得志,嚣张起来,从赵维安背后钻了出来,伸出小脚,狠狠的在那妇人屁股上,踢了一脚,把那妇人踢得直哼哼。

    “你何必假惺惺来救我。”赵慎之讽刺道。

    昭姐儿正狐假虎威,踢那妇人踢的正欢,耳边突然响起赵慎之和赵维安的对话。她眼睛一下就睁的滴溜圆,好家伙搞了半天是遇上自己人了,不由腰挺得更直了。

    “我是你兄长,这就是你同兄长说话的态度吗?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救了你,你不说感恩戴德,起码也该好言好语才是。”赵维安训道赵慎之,心里暗想几年不见,这孩子和他们是越发的不亲了。

    赵维安也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弟弟太多,他记恨自己也是正常的。当年母亲与梅姨娘龌龊多年,更是在梅姨娘去世后,蹉跎这孩子出气。自己也没有太多作为,没怎么帮过这个孩子,但作为儿子他又怎么好责骂母亲,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以前种种,赵维安不由放软了语气:“你们还小,出来合该多带几个下人才是,早些回去吧,省得你师妹家里人担心。”

    赵维安又转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亲自走一趟,送他们出城,回刘家村去。”

    赵慎之听他这话,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赵慎之怒吼道:“送我回去,送我回哪儿?回刘家村?我也是赵国安的儿子,现在却说什么让我回刘家村去。不过也是,在你们心里,我从来就不是赵家的人。我自然也不稀罕,当你们赵家的人!”

    “你也不用让人送我,非亲非故的,别耽误了你赵大公子的时间。昭姐儿,我们走。”赵慎之又冷冷的对赵维安说道。他牵了昭姐儿的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赵慎之他们走远,阿山无奈的看着赵维安道:“那大公子,这?”

    赵维安知道自己说话惹恼了这孩子,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让他们去吧,你带两个人远远的跟着,会送他们平安到家就是了。顺便让去的人,跟刘家说说今天的事,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得看管严一点,罚他二人一罚。今天是运气好,恰巧遇上我们,要不后果不堪设想,有他俩哭的。”

    阿山听罢,领命去了。赵维安看着,地上躺着的妇人和一干混子,又人将几人绑了送去官府。

    赵慎之这边,拖了昭姐儿的手,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却是越走越难过,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脸颊不停滚落的泪水,他告诉自己不难过不难过,但眼泪好似不听话,一个劲儿的往外滚,心里也钝钝的生疼,一阵阵难受。

    赵慎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的感受到,爹娘不在了,镇北侯府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了,他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昭姐儿想安慰他几句,她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家人,刘家就是他的家。

    “松哥儿……”

    但昭姐儿的话刚起个头,就被赵慎之打断了。

    赵慎之强压住喉咙的哽咽道:“昭姐儿,你别说话。你牵着我的手,跟着我走就行了。”

    这一瞬间,昭姐儿便知道了,千言万语,都是隔靴搔痒,不能减少松哥儿半分痛苦。与其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不如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这样效果或许更好些。

    等赵慎之和昭姐儿赶回,与张叔分开的地方。赵慎之情绪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只是眼睛有些发红。

    “小小姐,小公子。你两哪儿去了,让我老张头一顿好找。”张叔,送完东西回来,孩子不见了。从东街找到西街,问了无数路人,急的满头大汗。想着再回来看看,就看到二人朝自己跑来。

    张叔本想训他二人一顿,却看到赵慎之眼睛红红,明显哭过了。

    “昭姐儿,你又欺负松哥儿了?”张叔问道。

    赵慎之摇摇头,帮昭姐儿开脱道:“张叔,昭姐儿没欺负我,只是风迷了眼睛。”

    张叔心里,却已经下了定论,两人准是刚刚吵架,去哪儿赌气去了,八成又是昭姐儿欺负人,这是个惯犯。

    按着以前的路数,张叔是家里老人了,少不得要唠叨昭姐儿几句:“小小姐,您也快十岁的大孩子了,得改改这爱欺负人的毛病。松哥儿多好的脾气呀,你都能把他惹哭,以后万不能这样了……”

    要是换做往日,昭姐儿早不服了,早早就同张叔蹦跶起来了,但看着松哥儿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么大的伤害。又怕张叔知道他们乱跑,差点让拐子拐了去,也就只能默默的背了这个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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