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后,华自闲对亲哥的差事,有些不满。原因很简单,华寄锦被皇帝抢走了,工作在御前,休息在内廷,根本没时间回家!

    小姑娘想哥哥了!

    天德帝是真喜欢华寄锦,当自家小辈在栽培。就连内阁廷议,都带着华寄锦参加,时不时还问一句:“锦哥儿怎么看?”

    有人戏称,如果华寄锦是天德帝的皇子,早已经是太子了,还有另外两位殿下什么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找死!

    锦衣卫下设十四个卫所,并不是所有卫所的千户、副千户都是满员的。也并不是所有的千户、副千户都能见到皇帝。

    华寄锦空降的这个卫所,常年由副千户打理所中事务。心中一直期盼着,能官升一级,由副转正。谁成想,皇帝一高兴,十七岁的娃娃成了顶头上司。

    吏部尚书家的独生子,秋闱解元公,皇帝面前的红人。所有的光环加在一起,都不能让卫所中的军士,接受这个千户。

    等华寄锦适应了锦衣卫千户这个身份,捋顺了上下关系,华令光都出嫁了。陆承茵照例哭得稀里哗啦。秦川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婚礼筹备上,秦家也挑不出错,给了十足十的尊重。

    除了秦家的宅子小了些,距离崇政坊远了些,让陆承茵心理不太舒服,觉得女儿嫁过去会吃苦。

    同样对秦家“老破小”宅院念念不忘的,是晋宁公主。心疼女儿的老母亲,还是很有话聊的。如何在不伤害秦家人自尊的前提下换房子,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

    别看这些年云阳侯府低调到了尘埃里,其实家底很丰厚的,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陈灵璧出嫁,更是京中一桩美谈。

    当年秦家走得仓促,陈灵璧很多嫁妆都没来得及带走,托付给母亲弟弟照料。晋宁公主挂心远在长安的女儿,没少送银票过去。

    秦家的家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秦家大娘子陈文璧的嫁妆,别说一座宅院,买下半个里坊都是绰绰有余的。

    到最后,秦云岘被岳母以及亲家母折磨得受不了了,主动修缮秦家宅院。虽然依旧走古朴庄重路线,新的总比旧的好!

    随着气温逐渐回暖,万物恢复了生机。目前看来,风调雨顺,会是个好年景。可天德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了什么呢?自然是头疼了这些年的范阳问题!

    自去年秋,肃慎再次向范阳增兵开始,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再次动荡起来。因李家父子率领军民殊死抵抗的缘故,这片被大齐丢失的土地,并没有完全沦落到敌人的铁蹄之下。

    肃慎夺下范阳九州后,设置了州府县官。可范阳百姓对肃慎并没有归属感,再加上有李家父子这颗定心丸在。可谓是你管你的,我过我的,阳奉阴违。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如今肃慎再次增兵范阳,甚至有了移居百姓的风声,让天德帝有些坐不住了。立马以表彰李执明等将官功绩的名头,派了御史前往易州。而华寄锦,则负责护送御史北上,安全顺利见到李留守李大人。

    淳化坊,兴庆侯府,春锦堂。

    华寄锦北上不久,便是兴庆侯夫人的寿辰。陆承茵回家为母亲祝寿,不巧病了,于是留在娘家养病。

    病来陆山倒,病去路抽丝。养了半个多月,依然不见好转。就连一对双生女儿,也接回了娘家。

    陆承茵赖在母亲身边,亲亲热热,说的都是家常。陆承茵敏锐的发现母亲心情不好:“父亲惹您生气了?还是嫂子们做错事了?我帮您去说他们!”

    兴庆侯夫人好笑:“你一个出嫁的姑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陆承茵撒娇道:“我本来就不是外人,娘偏心!”

    兴庆侯夫人努力板起脸:“多大人了,没个正经模样,让孩子们见到,笑话!”陆承茵不在意:“又没外人!”

    兴庆侯夫人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说了句:“芳姐儿的婚事。”作为有女儿的人,陆承茵万分理解二哥二嫂。想给女儿最好的,当然要好好挑选。

    不过……“芳姐儿心思重,容易多想。这亲事一波三折,孩子心里面不好受吧?”作为亲姑姑,陆承茵心疼侄女儿。

    有些话,兴庆侯夫人不好当儿媳妇讲,在自家女儿面前,没了顾及:“芳姐而这孩子越发内向不爱说话,你二嫂为了找个好女婿都魔障了,完全不关心选芳的感受。”

    二嫂对女儿的爱与呵护,不止陆承茵看在眼里,兴庆侯府上上下下都看在眼中。可陆选芳,无论从状态,还是从本人性格,都需要找一位可以接受她并且呵护她的丈夫。门第、本事反而是次要的。

    陆承茵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娘,华寄锦如何?”兴庆侯夫人还真没想过:“华寄锦?他可是独子,华玄戈能同意吗?”

    陆承茵不愿意了:“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他凭什么不愿意?怎么?我们选芳配不上他儿子吗?

    华寄锦是个什么东西,外室子而已!得陛下喜欢,受了重用,也遮掩不了他的出身!还有,华寄锦模样长得还行,不过太黑了些,个子也高,五大三粗的,和芳姐儿不是很相配。”

    兴庆侯夫人在意的不是这个:“华寄锦脾气如何?”这个嘛,陆承茵还真有些回答不上来。“对他妹妹是真好,跟亲爹似的。华寄锦对未来媳妇能有对他妹妹一半好,夫妻关系一定能不错。不过,华寄锦这孩子特别有主见,有的时候,连玄郎的话都不听。个性太强的姑娘不合适,选芳的话,估计管不住华寄锦。”

    兴庆侯夫人拉住女儿的手,热切道:“茵茵,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娘心里面一块大石头可就落了地了!你想,选芳要是嫁过去,一定站在你这边,帮你笼络华寄锦。将来生下孩子,是我陆家血脉,更是你的血脉。你老来有靠,为娘就算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陆承茵倒没想这么多:“二哥二嫂能满意华寄锦吗?”兴庆侯夫人觉得八九不离十:“华寄锦要学问有学问,要家世有家世,要前途有前途。放眼整个京城,谁家子弟比得过华寄锦?再说了,娘还有个私心,你大姐姐。”

    说到皇后陆承苒,母女两同时沉默。这种帮不上忙的无力感,真是太折磨人了!兴庆侯夫人调整好情绪,小声对女儿说:“听你祖母说,华玄戈次次不入内阁,是陛下的意思。留着当首辅的!”

    生在权贵之家,陆承茵并非全然不懂:“娘,未来的事情,哪里说得准!”兴庆侯夫人哄女儿:“好,好,不说了。我去找你二嫂嫂商量芳姐儿的婚事。”

    陆承茵提醒:“娘,要不先找祖母商量商量。”也是这个道理,兴庆侯夫人不放心道:“选芳是你亲侄女,可不许因为华玄戈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了立场!”陆承茵保证:“娘放心,我不会的!”兴庆侯夫人并不十分相信她。

    观海居。

    华自闲收到了陆选芳的请柬,邀请她泛舟赏荷。真是莫名其妙!华自闲有些自我怀疑道:“我和陆选芳很熟吗?她不是有亲表妹吗?以陆选芳的性格,主动邀请人就很奇怪。尤其这个邀请理由,泛舟赏荷,谁家没有几亩莲塘?她兴庆侯府的莲塘又不出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请柬是陶妈妈送来的。华寄锦临行前,将妹妹搬到了观海居,拜托陶妈妈为观海居的管事嬷嬷,用以脱离陆承茵的掌控。

    陆承茵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后,整个华府就剩下华北溟、华自闲父女两。华尚书空闲的时候,亲自教导女儿读书作画,父女两个感情亲近了不少。华自闲私心,陆承茵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物反常则为妖,兴庆侯府作风向来强硬,主动示好,一定有所图谋。老奴这就去查清楚!”对于这份请柬,陶妈妈很警觉。

    华自闲分析道:“陆选芳在家中很是得宠。亲自邀请我一个外室女上门,陆选芳做得出,她父母还要替女儿委屈呢!这请柬能到我手上,必定是全家人都同意的。我值得陆家人放下身段吗?绝对不值得!既然不是为了我,那就是为了我身后的哥哥。难道陆家人和范阳有什么渊源?可这样的军国大事,不应该找父亲吗?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难道是劫持我威胁哥哥?那也太蠢了吧!和哥哥有关,不是朝堂大事,陆选芳邀请。这三个条件连在一起,不会是哥哥的亲事吧?哥哥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

    陶妈妈有些激动:“陆家人简直是痴心妄想!陆选芳算什么东西!竟然想许配给公子!即成不了当家主母,也不是千娇百媚的绝代佳人。瘸了一条腿的残|疾,妄想许配给公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华自闲没想到,陶妈妈的反应竟然这般大,有些被吓到了:“陶妈妈也知道?”陶妈妈反应过来,退后一步,压低声音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京城里的老人都知道。”

    是吗?华自闲表示怀疑。“陶妈妈先去查一下陆选芳的婚事。万一我们猜错了,或是陆家想联姻的对象另有其人呢!选芳表姐不是白挨骂了!”

    陶妈妈依旧愤愤不平:“郎主是不知道,自从公子当上了锦衣卫千户,这提亲的人啊,简直是络绎不绝。放眼洛阳城,谁能比得上我们家公子!”

    华自闲完全不知道这些事:“真的吗?哥哥怎么没和我说!”陶妈妈笑笑:“这种事哪能让小孩子知道!”

    华自闲举起手中请柬:“这不就来了!”陶妈妈马上表示:“老爷不会同意的!”华自闲不觉得:“站在父亲的立场上,还真有可能答应哦。”

    陶妈妈否认:“不会的!老爷不会不顾公子的意愿为公子定亲的!”华自闲点点头:“确实不是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陶妈妈如临大敌:“我们要通知公子,早做防范才对!”华自闲觉得不应该着急:“从兴庆侯府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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