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自闲回到南薰馆不久,方阵那边也有了新消息,前来向主子汇报。“吴家有两兄弟,长子吴伯宇自小贪玩好动,跟着父亲当了船工。二子吴仲宁勤奋好学,是全家的指望。吴家人暂且在城北松阳观一代落脚,租赁了一个小院子。最近半个月,排场越发大了起来。”

    华自闲问:“吴仲宁多大年纪了?不会在江都老家有个苦苦等他高中的未婚妻吧?”方阵头更低了:“郎主真是料事如神,吴家家境并不富裕,供养一个读书人,更是难上加难。吴家没有办法,与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绸缎庄千金定了亲。吴家进京的盘缠,还是那家人出的。”

    的确是陆承茵的风格,华自闲就像在听故事。“吴仲宁与那姑娘的婚事,到了哪一步了?”方阵不敢隐瞒:“已经交换了庚帖。”华自闲又问:“我与吴仲宁的婚事呢?”方阵咬牙道:“也已经交换了庚帖。”

    华自闲觉得特别好笑,陆承茵为何会以为,一场不尽人意的婚事,就能打倒自己?“吴仲宁这算是停妻再娶了吧?就不怕消息传回江都,被革了功名?”

    方阵得来的消息是:“那姑娘家中出了变故,父亲过世,庶出兄长当家。吴家估计盘算着给他兄长些好处,私下处理这件事吧!”

    吴家敢登华家的们,看来是有了解决之法。更或者说一辈子不打算回扬州府老家。陆承茵怎会让他如意:“那姑娘被接来京城了?”

    方阵点头:“模仿了吴仲宁的笔记,接她来京城完婚。欢天喜地的出门了,已经走了好些时日了。对了,吴家老大,也与那姑娘一同来京了。”

    华自闲不放心道:“尾巴都打扫干净,看着吴家些。”方阵保证道:“郎主放心。”随即拿不定主意道:“郎主,要不要告诉少爷?”

    华自闲摇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别让哥哥分心了!”方阵不死心:“那定王怎么办?我们就吃下这个哑巴亏,自己往火坑里跳?”

    华自闲问她:“如若哥哥归来,发现陆氏将我错嫁,害我终身幸福。哥哥会与陆氏决裂吗?”方阵肯定道:“郎主与少爷兄妹情深,定不会善罢甘休!”

    华自闲在问他:“兴庆侯府知道陆氏此举,可会任由其发展?”方阵明白是明白,就是可怜自家郎主,成为权力博弈中的一枚棋子:“吴仲宁绝非良人!”

    华自闲不在意道:“暂且与他虚与委蛇近几年,让徽猷殿中人高兴,比什么都重要!还有,做戏就要做全套,婚事帮陆氏瞒着。”

    方阵出了南薰馆,心中依旧忐忑,犹豫再三,跑去找方圆老先生拿主意。方圆如何不知方阵来意,沉着脸给方阵倒壶茶:“你小子年岁不小了,还是这般毛躁!”

    方阵了然:“方伯都知道了!”方圆反省:“是小老儿轻敌了,更加没想到,那位还有如此能量。偏偏选上吴家,让我等投鼠忌器,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来!”

    方阵交代道:“郎主说这种小事,就不要惊动少爷了!”方圆摇头:“我等下人,万不可替主子做决定。郎主对主上,那是心头宝掌上珠。郎主为了给主上铺路,做出如此牺牲,我等没有隐瞒的道理。”

    方阵分析道:“与陆家决裂,与定王府联姻不成还可能成为仇家。少爷这可成了真正的孤臣,陛下越发放心,说不定还能掌军权呢!”方阵悲哀:“主上会高兴以此种方式换来的更高权利吗?”方圆冷静且理智:“别无办法,只能接受。”

    陆承茵的办事效率,在不怀好意中飞速进展。这才几日,嫁妆单子都准备好了。连带着,华自闲到宣阳居,都不会被为难一下,站在院中等上许久了。

    “我们华家的姑娘,嫡出姑娘嫁妆两千两,庶出一千两。你虽记在我名下,可出身终究瞒不过人,不好和你姐姐们比肩。不过这一千两的嫁妆,我可是给得足足的。田庄、宅子和银票,你看看还缺什么。”陆承茵笑盈盈的,一看便知其中有诈。

    华自闲接过嫁妆单子,粗略看一眼。姐姐们陪嫁的古董、字画,通通没有。就连家具、衣料都粗糙许多。整个嫁妆单子,弥漫着漫不经心导致的敷衍。

    华自闲提议道:“五进的宅子,未免太大了些,我不喜欢,母亲帮我换成银票好了!”陆承茵还真没想到:“去了这宅子,你婚后住哪?难道跟着吴家挤在租赁的小院中?我知道,这宅子位置不太好,可毕竟地方大,够住。洛阳城寸土寸金,不像早些年,总能找到称心的房舍。”

    华自闲直截了当:“母亲放心,哥哥早就为我准备好了陪嫁宅院。就在尊贤坊,距离白园很近的。这点儿小事,不用母亲劳神,交给陶妈妈便好。对了,三姐夫的伤势如何了?之前听人说,三姐夫迷上了酗酒,整日里没有个清醒时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承茵自是不高兴:“小孩子家家的,心思倒挺重!”华自闲关切道:“毕竟是自家姐妹,当然希望三姐姐渡过难关。”

    陆承茵推心置腹道:“可是对婚事不满意,嫌弃吴二公子配不上你?”华自闲勉强道:“也不算嫌弃,就是不太熟悉。”

    陆承茵了然道:“这是害羞了!”华自闲只是说:“吴家远在扬州,不知根知底的,母亲怎么选了这户人家?”

    陆承茵为难道:“五姑娘,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已经出了一位亲王世子妃,再出一位亲王妃,恐会引起陛下的猜忌。怀王府和定王府可不一样,定王毕竟管着火|器|营,是陛下的心腹。”

    华自闲及其配合:“母亲的苦衷我明白,我生在华家,自然万事以华家为先。哥哥掌管这锦衣卫,当然要少与朝中重臣、宗室贵胄走动。”陆承茵一脸欣慰:“你明白就好。”华自闲站起身:“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妩告退。”

    华自闲走后陆承茵略微不安道:“无双,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董妈妈笃定道:“姑娘放心,华今妩一个闺阁女儿,离了华寄锦,那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再说了,也不看看这事是谁交代的,办好了那是应该,办不好,别说整个华府,就连侯府都跟着吃瓜捞!太夫人离世,侯爷、二爷都在家守孝,家中大不如以前了。”

    陆承茵还是担心:“万一将来……”董妈妈打断道:“没了现在,哪还有未来。姑娘,您是二皇子的亲姨母,就算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能为难您吗?至于华家,那是华寄锦和华今妩的华家,即没有姑娘的血脉传承,何须挂心!”

    陆承茵有了主心骨,发泄道:“黄灵薇就是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二十年了!我为了这个忍、为了那个熬,换来了什么?玄郎与我形同陌路!黄灵薇你潇洒,甩甩袖子走了。别忘了,你女儿可在我手里!如今时过境迁,身份调转,你的女儿,是闹翻了天成为洛阳城的第一大笑话,还是忍住这口恶气,成为男子标榜的正妻典范!”

    董妈妈给陆承茵顺气:“姑娘莫气,无双明白您心里的苦!”陆承茵继续道:“华寄锦不是对他这个妹妹爱重性命吗?我倒要看看,他是提刀砍了吴仲宁,还是做主为她那妹妹和离!最好闹得兄妹失和,鸡犬不宁!我儿陷于内宅备受苦楚,你黄灵薇的女儿也别想好过!就是不知道,定王嫌弃不嫌弃华今妩这个再嫁之身,痴情苦等了!”

    董妈妈顺着陆承茵道:“就算定王还要她,元氏宗亲能答应吗?定王没了前途,这夫妻情分,还能剩下多少?”

    陆承茵畅快极了:“光是想想,心里面就高兴。”董妈妈不忘提醒:“三姐儿那边还没回复吗?这会试快要结束了,再不下手,可就迟了!”

    一提到三女儿,陆承茵就生气:“怎么就生了这个榆木疙瘩!死心塌地为徐世荣着想,到头来没落得一句好话!”

    董妈妈安慰道:“等徐五公子烂死在酒坛子里,三姑娘自然会死心的。只要人品好、心地好,就算是续弦,也使得。”

    陆承茵伤心:“徐家毕竟是大嫂娘家。就算阿禾答应和离,与大嫂这些年的情分,终归要生分了。”

    董妈妈始终站在陆承茵这边:“终归是徐家五郎自己不争气。远的不说,华寄锦当年才多大,千里独行,一个人跑去幽州投军,还去了定襄城,不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侯府每年豢养多少伤残军士,哪有几个像徐五郎似的,萎靡不振,毫无风骨!赢了锋芒毕露,输了愤恨不满。幸好出事得早,感情深不到哪里去。过个十年八年,才看清本质,都没地儿后悔去!”

    陆承茵自责:“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看中了徐世荣这个绣花枕头!”董妈妈安慰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总会过去的。”

    这时,有小丫头禀报说:“太太,陶妈妈来了。”陆承茵很吃惊,看向董妈妈:“她来做什么?”

    陶妈妈精神抖擞,直奔主题:“这是五郎主的嫁妆单子,请太太过目。”陆承茵很不高兴,她嫁女儿的时候,玄郎可从未如此上心,关心过女儿们的嫁妆:“这等小事怎么也劳烦陶妈妈了?毕竟是府中老人,资历摆在那里,何必请力亲为!”

    陶妈妈客气道:“多谢太太体恤。主上交代下来的,不盯着些,总归不放心。”陆承茵回了句:“不愧是华家的忠仆!”

    陶妈妈假装没听出陆承茵的言外之意,陆承茵也没再计较,低头看起嫁妆单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字画就是华家女儿每人都有的铺面分红。至于陆承茵最在意的华家产业,并没有出现。

    “玄郎真是为好父亲,就照这个办吧!不过,眼看婚期临近,家具什么的可要抓紧,别到时候新房不好看!”陆承茵提醒道。

    陶妈妈这保证说:“太太放心,锦少爷早就准备好了五郎主的陪嫁木料,不会耽误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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