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走后,帝殿大厅只剩国王和保罗。
“嘻,陛下这是非格兰特不可啊。”保罗给尼鲁十四世轻轻揉肩,尼鲁十四世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保罗,清算组、研语组有一大堆的屁事要他去做,我还要把钦天署署正的位子给他,以后这也是四梁八柱之一。再有,现在推进的王庭署大清洗也要他去参与重建工作,他没了,我这边很扎手呢。”
“陛下,我自然知晓。”保罗柔声。
“哎,心中郁闷!”尼鲁十四世摇头,不一会又猛地站起来,朗声笑道:“走!叫上卫队继续乔妆,我们还去都城外的平民村落里,玩你发明的那个好玩的游戏!哇哈哈哈!”
“嘻,是。”保罗笑盈盈地。
当夜,帝都城外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庄出了一宗灭门命案──一名娇好少妇死在床上,白白的身子上都是爪痕,尸体残缺似被野兽掏抓,而她全家其他人包括狗,是被刀割断喉咙丧命的。
这让人疑惑。
行凶的,到底是人,还是野兽。
有人说,是野兽。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小村庄发生灭门命案的同时,帝都城里,靠近城墙的低沆地带有一处低矮平房──这里是帝都城中的偏僻角落,人群最杂,居住环境最差,但房租却在都城里是最便宜的。
低矮平房窗户黑漆漆的,隐隐传来青年男女的对话。
“华纳,明天又要交房租了,两个金币,你想好怎么办了嘛?”黑暗中,响起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略带冰冷。
“亲爱的,我明天一早就出去借钱,我的朋友们都是大官,借个一二百金币都没问题,现在正是我最难的时候,他们会帮我的,所以房租没问题的。另外,我在主巷的那个小医馆装饰的差不多了,医用器材我购进的七七八八,估计要不了多久医馆就会开业,那时我们就会有稳定的收入。”华纳从后面抱紧爱尔丽斯,用嘴唇贴在她冰凉光滑的肩膀上,屋里有点冷,因为壁炉是坏的。
“哼!别吹牛了!我就说了不要你把钱投在那个小医馆上,你向研医监的同事借点钱多不容易啊?我看着你跟他们赔笑都觉得自己脸上没光!如果开个大医馆也就算了,你看你那还叫医馆吗?就是在人家书局门口儿划个几张桌子的小地方,拉上一道白帘,弄点药柜就开张,寒碜死了!”
“哟,爱尔丽斯,你可别小看了那些药,值十几个金币呢!再说这都城里房租那么贵我也只能和别人合租个小地方。不过即使这样,小医馆也有生存空间的,而且行医主要看医业,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就不信挣不来钱。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住上最好的房子,让我们回归到以前的生活。”
“这还差不多,你总不至于让我搬出城外住乡下吧?”爱尔丽斯把弄着华纳的手指,突然嘟嘴怨道:“哎,家里的亲戚要么有囹圄之灾,要么隐居自保,想找个人投靠都没有,好像突然间这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俩了似的。”
“别想了,造成弄人而已,等我挣到钱,耽误了的婚礼也会给你补上,我们要一个隆重的婚礼。”
“嗯,听你的。”爱尔丽斯格格一笑,咬了华纳手指。华纳轻叫一下,把手指慢慢探到被子里“亲爱的,好几天了,我想到那件事。”
“嗯。”爱尔丽斯含糊答应。
……
啪。
啪。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低矮房屋门口响起了清脆的劈柴声,随着华纳手起斧落,木柴纷纷一分为二,之后把刚劈好的木柴拢整齐的一小堆。
“再把壁炉修好,屋里就不会那么冷了。”
华纳拄着一把斧头擦了擦汗,此时的他形象大变──头发蓬乱,胡子没时间打理已经蓄起了寸许。庭官服早在被罢免时就已脱去,此时他穿上了平民的粗布短衣,不过短衣里面有白衬衫露着,干净洁白,按理这件白衬衫也算官服,应该在上缴官服时一并交上去,但他私自留了下来,他总觉得穿上它自己就还算个书生,再有就是算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小院儿的中间是口水井,可能应该是清晨,井压出来的水格外冰冷扎手,华纳用这水洗了洗手,手马上冻个通红,他用力揉搓后甩了甩,在双腋下擦干双手,转身出了门去。
几经辗转,已是上午,华纳终于到了钦天署署院门口,他从拉货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向马夫道了谢,马车有通行证一溜烟跑进去了,他却被留在外面。
“这位军长大人,我是钦天署署副格兰特大人的朋友华纳,我想见他,不知能不能让我进署?”华纳对门口卫兵鞠了一躬。
“哼,大人认识你这穷酸?”卫兵嗤之以鼻。
“真的,我以前是国务署的,研医监代监正华纳,遇到点事情现在成了平民,那时我们在官场结识的,非常要好!如果他见不到我恐怕要生气的。”华纳此时说话已顾不得面皮了。
“哦?那你一没官书,二没路检,我也不好放你进去……”卫兵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华纳一番,最后终于道:“你等着,我让传事房进去通报大人,大人允许了我再让你进去不迟。”
“多谢。”
那卫兵进去了好久,太阳都高高挂起了他才出来,出来后狐疑地看了看华纳:“你真是格兰特大人的朋友?”
“自然是,您跟他说华纳来找他了吗?”
“说个屁,他根本不在!”
“他去哪儿了?”
“巨大城墙啊,早就去了,你是大人的朋友竟然会不知道?”
华纳呆立良久,心中的某些希望破灭了。
“那敢问,研科监也在这里对吧?监副西奥多大人在吗?我跟他也是朋友,我想进去见他,还烦请军爷帮我通报,就是老友华纳求见。”华纳一躬到地。
那卫兵眯眼打量华纳,看了看他一身油腻的粗布破衣,看了看他那没打理的胡子,但看到他戴着的黑框眼镜时,卫兵的目光停顿了──这个眼镜是玻璃做的,而玻璃是近些年来的新发明,非常昂贵,普通平民根本戴不起!
“不一次都说明白,等着吧!”卫兵嘟囔,又转回传事房。
这次过了不久,卫兵就现身了,他对华纳冷道:“传事庭官见到西奥多监副大人了,挨了一顿臭批!说我们打扰了他的科学研究!不过西奥多大人让我们出来问问你,你要找他有什么事?”卫兵语气非常冰冷,华纳听完有点站不住了,他脚下一晃,差点原封不动坐在地上。
低头想了良久,华纳才抬头,咬牙道:“军爷,请回西奥多大人的话,说华纳现在困难,求帮,五枚金币,日后定百倍奉还!”
卫兵没动。
华纳手都颤了,打怀里掏出三枚银币,放在卫兵手中,卫兵这才转身离去。
阳光开始扎眼了。
卫兵再次出现,他第三次打量华纳,把那端详过平民衣裤、庭官衬衫,玻璃眼镜再端详一遍。
华纳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卫兵开口。
“伸手。”
华纳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啪。
一枚金币落在手中。
“大人现在手头不方便,说这枚金币你先拿着,等以后宽裕了再多帮你。”
华纳掂了掂,把金币揣进怀里,隔着钦天署那高高的院墙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扭头便走,走出几十步,忽听身后有声音,华纳回头,见是那卫兵追了上来。
那卫兵拽住华纳,从裤兜掏出刚到手还没多久的三枚银币,死活非要还给华纳。
“哎!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卫兵连推带搡,总算是把钱塞回华纳手里。
卫兵走后,华纳站在路口,一边等着顺风的马车,一边擦拭眼泪。
中午没吃饭,总算到了王庭署门口。这里的传事官告诉华纳,王庭署代理署副马休大人已于3月23日和钦天署署副格兰特一同前往巨大城墙了。
“我的消息太闭塞了!”华纳仰天长叹。
现在,他只得去找最后那个家伙了,那个见钱眼开,凶厉无比的笑眯眼儿,那个想一想自己就会寒毛倒立的──阿里克斯!
下午一点,华纳已累到不行,这次他没搭到顺风马车,不过好歹算是辗转走到了皇宫南门,这里正是阿里克斯营长把守的地方。跟亲卫兵沟通得特别不顺畅,这些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一样,见到平民恨不能上去咬死再把值钱的东西都吞进去。
“你找阿里克斯?哦不你找阿里克斯营长吗?”走过来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是个小青年,长得有点愣头愣脑的。
“烦,烦请通报,老友华纳求见!”华纳看到对方凶悍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都颤。
愣头青逼近一步,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比他高半头的华纳的脸上扫来扫去,“阿里克斯营长外出办差了,保密行动!好像是负责国王直属的检察组的安保工作,他们那边的检察工作正在秘密开展,至于具体是在做什么嘛,我劝你也别打听了,不过可能是跟王庭署有关哟,那里现在很动荡,事情很难办,岔头多,涉及的官员也多!不好办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愣头青仰天,做回忆状。
华纳称谢,转身离去。
“咦?我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愣头青指着华纳的背影,转身对其他亲卫兵道。
亲卫兵无法回答,只能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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