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长着干什么吃的?你不知道打他们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医馆给砸了?没用的东西!!!”
帝都,靠近城墙的偏僻角落,一处低矮平房里,传出女人尖锐的怒吼。
华纳坐在一方小凳子上,双手捂着脸,更咽着。
前段时间,华纳借了些钱,在帝都的主巷里装饰了一家小医馆,采购了一些医用器材,这些事花光了钱。他正满心欢喜地打算开张,想苦心地靠医术去挣些钱,形成稳定的收入把日子过好。可就在今天上午开张时,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冲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抢砸,小医馆瞬间面貌全非,华纳上去理论,对方说自己是被清查的罪党余孽,不许经营,只能靠要饭活着,之后一顿拳打脚踢。
“你没看以他们的样子!都是些神头鬼脸的人!脸上全是刀疤!说什么自己是黑狗雇佣兵团的!我差点没被他们打死。”华纳哭道,拎着最喜欢的白衬衫的前襟儿,上面全是黑脚印儿。
“你的手是干什么吃的,你不知道打他们吗?”女人叫了起来。
“我打不过他们。”华纳头发蓬乱,年轻的脸上蓄起了胡子,深深把头埋在膝盖上。
“没用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的辱骂不断响起,华纳只能把头埋得更深。
国务署和王庭署被清洗了,以往的上流社会人士要么被杀死,要么进了监狱,要么流落街头活得猪狗不如。
王庭署里,除了正宗的王族后裔,偏支和外姓贵族倒台之后倍受压迫。王庭里有一股势力,指使着某些雇佣兵团组成半官半匪的街头流氓团伙,对那些在斗争中站错队的破落贵族进行欺凌,不许他们经商,想出手文物古董宽宽手马上被抢走充公,也不杀死他们,只是压迫他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生不如死,总之这些曾经的上流人士现在过得还不如平民。无数破落贵族身陷欺凌,每况俞下,有不少人对人生无望,已经自杀,逼死这些没法判决实罪的破落贵族,也许正是那王庭里神秘势力的目地吧。
华灯初上。
巨大城墙指挥部某楼某层,某个简单的房间里,盖伦坐在沙发上,双臂环抱,他在等人。
咚咚的敲门声,之后一道声音响起:“盖伦大人,马休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门轻轻被打开,走进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黑色短发,额头宽凸。“盖伦阁下,您回来了?”马休很有礼貌地道──盖伦作战时的样子他是见过的,他现在对盖伦的印像完全变了。
盖伦点头,算是回答,之后示意马休坐下,马休马上坐在盖伦对面的沙发上。
两张沙发相对,中间一个小茶几,寂静无声。
马休觉得有些尴尬,坐在沙发上环顾,简单的木床,普通的壁炉,破旧的大木桌上堆满文件,两边墙上挂着作战地图,上面有无数彩色的圈圈和线条,盔甲架,军刀架……很简单的屋子。
“这是您的卧室?还是办公室?”马休有些拿不准,勤务兵说的可是带他来盖伦大人的卧室──这么简陋吗?
“我在这儿住。”盖伦盯着马休。
“盖伦阁下一定军务繁忙,怎么有空要我来您的卧室?”马休微笑,额头闪了下光:“是不是要问我对王族汤尼等研语组三人死因的调查进展?”
见马休自己直接挑开了话题,盖伦把环抱的双臂拿下放在膝盖上。面前茶几上有瓶酒,半晌,他拿起那瓶酒,呯地一声拧开木塞儿,在马休注视下,往两支玻璃杯里各倒半杯,又把其中一杯向马休推了推。
“我想请你喝一杯。”
盖伦拿起一瓶酒,拧开木塞儿,往两支玻璃杯各倒半杯,把其中一杯向马休推了推。
“我想请你喝一杯。”
“您也喜欢小酌?”马休接过酒杯,没喝。
“不太喜欢,喝得也很少。不过今天想喝,一来是蓝岛人一时半会打不过来了,我难得放松一下。二来是想跟马休代署长大人非正式地沟通一下,听说您的酒量不错?”盖伦一饮而尽。
“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汤尼这三个研语组成员的死因,现在颇有进展,您不想了解了解吗?”马休似笑非笑。
盖伦边给自己倒酒边问:“听说你的脖子上有个伤疤?在哪边?”马休闻言,拽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道疤,他笑道:“阁下信息灵通,这事您也知道,看来您对我的情况也很了解。不错,有个家伙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有良知的,没上来就划开我的喉管儿,只就伤到了脖子侧面,还问了我许多问题,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马休大人,我在帝都时就对您很有耳闻,这次回帝都又有许多人说起您,讲实话,王庭里国务署和王庭署的腐败都是您揭发的,大家都说您是位了不起的正人君子,有着崇高的理想,陛下重用着您这样的清官,实在是英明,相比之下,失踪的格兰特就狡黠的多。”
“盖伦阁下,还没找到格兰特阁下吗?”
“没有,在难民营消失不见了,可能在袭击中被蓝岛人杀了,也可能跟难民躲起来了,我这次回帝都专门向陛下上报了这件事。”
“哦……陛下让我二人来调查研语组成员死因,他是组长,没想到他却消失不见了,我这边很难办啊,”马休呷了口酒,继续道:“盖伦阁下,真的不想听听我调查研语组死因的进展?”
盖伦一饮而尽,反而问道:“马休大人,您对布里奇斯什么印象?”
“军神?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精通战略,熟知兵法,我知道许多关于他的势力。不过新国王登基之后不知道为何,他没成为军机院院长,我以为会是他呢,可他现在只是个虚职,真是造化弄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阁下说得是?”
“他,避,战!”一字一顿,一板一眼。
马休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表情急剧变化──这个时候,盖伦和自己谈论布里奇斯避战这件事很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而且自己不是军部系统的,跟自己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再者,他完全没想到盖伦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自己这个外人,公开和布里奇斯之间如此之大的间隙。
“这……阁下,在下只是一届文官儿,您跟我说这个也没有用呀。我只是来查研语组成员死因的……”
“所以我想请您查查这件事,这才是正事,这才是大事,这才是您这种正直的人真正该干的事情。”
“查研语组成员死因也是正事,还是陛下亲自交办的。”
见马休据理力争,盖伦摇了摇头:“马休大人应该是位有主见的人,但我觉得您也该成为更有格局的人,您不该只揪住那三个人的死因这种小事不放,在这个两国交战,暗潮涌动的时代,我们的国家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这种有能力有干劲的官员去做。我觉得您是位不错的好人,我真心地欣赏您,您不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小事儿上。”
盖伦这番话说得马休哑口无言,他没想到盖伦竟敢说陛下交办的差事是无意义的小事,他没想到自己的苦心调查和一心为公而在对方眼中这只是小格局。对面这个军伍中人,倒底是在和自己交真心,还是在为逃避罪责而找个高尚的理由?马休想了半天,决定用话试之,他道:“阁下说得纵然有道理,但陛下交办的事在下又不敢不尽力完成,说句实话,在下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您要听吗?”
盖伦还是不接这个话茬儿,他又给自已倒了半杯,一饮而尽。之后,他慢慢把两个袖子卷到肩头,露出了粗壮的肱二头肌。
“这臂膀粗吗?”
马休看着对面这喝得红头涨脸的家伙这有些出格儿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刚才他还以为盖伦要撸起袖子揍他一顿呢。他咽了口口水,勉强答:“阁下的手臂很粗实。”
盖伦又一用劲儿,两边的肱二头肌全鼓了起来,四棱起青筋。
“有那两个女孩儿胳膊的三倍粗了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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