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那边的时候, 简云台听到胖子问:“梁姐,你来的时候看见我的猫了吗?”
胖子的猫就是金金,金金这小家伙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名气的, 毕竟它是直播组唯一出镜率超高的非人类。
梁燕想了想,恍然大悟问:“你是说你那个煤气罐小宠物啊?”
胖子指正,“不是宠物,它是同伴。”
“噢噢。”梁燕也不跟他多纠缠这个话题,直说:“看见了啊, 沃霞玲把它一起带过来了,关在装甲车里。我估摸着原本应该是打算用来威胁你们的,结果没用上。”
知道金金还活着, 胖子猛地松了一口气, 连坐姿都放松了很多。他又急切问:“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关装甲车里啊!有没有人给它喂小鱼干,或者猫粮?”
“……”
梁燕扶额说:“胖爷,你是真的不急啊。那只小猫在车里好好的,与其担心它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第一轮炮火之后,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逃出这座城,等第二轮炮火来袭, 届时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她补充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我是被直升机直接扔到这里的。”
简云台坐了下来, 支起膝盖。
梁燕和胖子又聊了会儿,很快就都不说话了。此处是一个废弃了许久的地铁站, 隧道里青苔遍布, 空气里带着闷闷的潮湿味道,也许是十分靠近当年导弹袭击地点的缘故,附近还弥漫着看不见的辐射。
只是待了十分钟左右, 胖子就开始流鼻血了,他揪了块布条塞住鼻孔,不停地用手掌给自己扇风,想要驱散这不流通的空气。
滴答——
滴答——
隧道幽深处传来水声,也许是昨夜的大雨导致隧道上方积水。简云台挽起裤脚看了眼,很快将裤脚又挽了下去。
小腿已经不能看了。
脚腕处全是黄色的泥泞,再往上一点儿则是方才追击沃霞玲时,从直升机横梯上摔下来的擦痕,看起来血淋淋的。
有碎石嵌入了伤口当中,简云台弯着膝盖,一点一点挑出了那些碎石。
梁燕突然问:“疼吗?”
简云台头也不抬,下意识说:“不会影响行动。”
梁燕咂舌说:“我问的是疼不疼。”
简云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说:“还好。你上次不也中弹了?”
梁燕说:“我中弹后就直接断片了好吧,还打了麻醉,手术的过程我都不记得,出来后灵祟就已经给我治好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我上次中弹……是徐晴晴开枪的吧?”
简云台没有说话。
梁燕脸色微白问:“她为什么要开枪打我?”
简云台说:“她那个时候已经被联盟怀疑了,但联盟不确定她是神龛哪个派系的。她就做了一场戏,让联盟以为她是激进派,这样她就不会直接被杀死了。”
梁燕身形微微后仰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似乎欲言又止。
简云台问:“怎么?”
梁燕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徐晴晴平时看起来真的就是个——”她想说搞笑女,但又觉得这个形容词好像不太礼貌,便委婉地改口说:“徐晴晴平时看起来热情开朗,像是在健康家庭里长出来的外向女孩,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的,呃,杀伐果断。”
梁燕用了一个词,杀伐果断。
简云台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平静说:“看来你之前被保护得很好。”
梁燕干咳了一声,心里有点悚然。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之前带过的林福雪被爆出是神龛成员,这一点就足够让她震惊了。在这之后,简云台、徐晴晴、红心乐、鱼星草……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叛变,这都是毫无预兆的,并且叛变时甩出来的那些爆炸性新闻,梁燕到现在都觉得十分离奇。
平常大家相处的时候都笑哈哈,但揭开那层面纱之后,红心乐被泼脏水还差点被枪决,徐晴晴的真实身份是神龛的卧底,并且还是个万里挑一的天才狙击手。
简云台就更别提了,他可是刚成年就当上了政统的人,还在受任当天就反水叛变,以一己之力将联盟搅和的天翻地覆!
她好像认识这些人。
可是又好像不认识。
身为直播组经纪人的梁燕都这样,更别提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了。
大家伙一阵唏嘘。
众多主播在副本里嬉笑怒骂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可很快那些景象又被鲜血淋漓所覆盖。大家都有一种活在梦里般的不真实感,又打从心底佩服这些人的心理素质。
远处依然有滴水声,死寂中,是简云台先抬起了头,皱眉问:“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胖子和梁燕十分茫然。
简云台扶墙站起了身,从腰间抽出匕首横在身前。他一进入战备状态,其余两人顿时连忙爬了起来,胖子从地上抄了块石头,梁燕则是满头冷汗,惊恐地瞪大眼睛。
大约一分钟后,这声音清晰了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梁燕嗓音发紧,“怎么会有铃铛声?!”
“是铃铛旧影,白河城特产。”简云台回答了一声,弯腰把腿上的碎布“绷带”打了个死结,又紧紧握着匕首往声源方向走去。
梁燕没什么经验,小声问胖子,“胖爷,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立即远离声源吗?”
胖子小声回:“关键咱也远离不了。”
三人一同前进。
走了大概百米的距离,前方突然天光大亮,像是隧道上方裸露出来了一般。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隧道没有裸露,这只是铃铛旧影变换了周围的场景。
脚踏着泥泞的灰尘,前方一米就是干净整洁的马路,有一个浑身血迹的女人从前方吃力跑过,她的腹部高高隆起。
看起来即将临盆。
一看到那道身影,简云台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下颚线随之绷紧。
是简瑞芝。
简瑞芝撑着后腰,以一个十分艰难又怪异的姿势蹲下,似乎是在一个石碑底下藏什么东西。等简云台走过去的时候,简瑞芝已经藏好了那个东西,又神色慌乱地徒手捧黄沙,将其埋得严严实实。
胖子之前在破庙里就见过简瑞芝,心里知晓简瑞芝和简云台是母子关系,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简云台。
“地脉通电房……”梁燕念出石碑上的字,愣了数秒钟后,精神猛地一震。
“白河城有地脉通电房!”
胖子疑惑问:“咋了?”
梁燕惊喜说:“地脉通电房啊!胖爷,你不知道有些地区是雷雨雾霾高发地段吗?它们就在地下埋了电缆,这样某些建筑物遭雷击后,能通过这些电缆导电分散电流。”
她恍然大悟,“我就说黑客白只是被雷击了一下,他的技能怎么会延续这么长的时间!因为地下导电了啊!”
胖子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猛地一拍脑门,声调不自觉地扬起,“那咱们只需要毁掉这个地脉通电房,不就可以中途截断黑客白的技能,阻拦他继续轰炸白河城啦!”
“对对对!”梁燕激动握住胖子的手。
胖子同样激动回握,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小时之内咱们连白河城的出口都找不到,该怎么找到这个地脉通电房?”
梁燕脸上的激动神情一滞。
“呃……”
她沮丧又绝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对话的时候,简云台一直在看简瑞芝的侧脸。
简瑞芝藏好那个东西之后,又走到了一旁。她的身前出现一个虚影所构成的公交车站台,站台后方有白河城的地图。她抬起手,染血的指尖在地图上描绘着路,似乎在思考往哪条路跑,能最安全地躲过追杀。
简云台站在她的身边,又有些心情复杂地转眼,抿唇看向地图。
地图上有“中央广场”这个图标,同样也有“地脉通电房”这个图标。
距离不是很远。
胖子走过来,有些咂舌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简云台顿了一下,反问:“你相信?”
胖子煞有其事说:“你妈雪中送炭。”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在骂人,但胖子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他又双手合十做了个祷告状,碎碎念说:“谢谢阿姨,我是您亲儿子的便宜好兄弟,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您亲儿子,您就放心吧,他好着呢!”
“你照顾我?”
简云台嗤笑看他一眼,说:“先把你那鼻血擦擦吧,我妈可能会嫌弃你。”
胖子“呔”了一声,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施法手势。简云台匪夷所思问“你在干嘛”,胖子双手合十碎碎念说:“通灵啊,妈咪妈咪哄!阿姨,我身上也什么好东西,待我这次和您儿子逃出去,我保证给您多烧点纸钱,您要是乐意的话,我剪一个简大胆的纸人给您烧过去,以表我那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简云台:“……”
铃铛声停了,旧影也消失了。
简云台踹了胖子一脚,笑骂:“看吧!我就说我妈肯定是嫌弃你了!”
好在有胖子在旁边故意搞怪,比起上次看见铃铛旧影,简云台这次心绪稳定了很多,莫名感觉心里很祥和宁静。
在隧道里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外面的炮火声才彻底消失。他们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搁,立即整装待发,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去寻找地脉通电房。
临走之前,简云台回头看了眼幽深的隧道,胖子问的那个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从前是不相信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其中也不乏存在怪力乱神之象的副本。慢慢的,简云台就开始怀疑——也许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同样也会有鬼神。
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简云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他在心里面轻轻念了一声。
谢谢。
“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胖子一瘸一拐往前走,振奋大叫:“打起精神啊兄弟们!阿姨在保佑我们呢,保佑咱们能找到地脉通电房!出发——出发咯!!!”
※※※
鱼星草一路追着黑客白,青紫色的电流随处可见,空气中满是硝烟与烧焦了的味道。他的四肢上全都是被电过的痕迹,脚底下踏着的每一步,都宛如踏在刀尖。
身上血淋淋的。
鱼星草咬紧牙关,抬手治好身上的电击伤,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很快,他的身上就添了更多的伤痕。
“黑客白!”他大喊了一声。
黑客白背对着这边,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是一个游魂一般,双眼空洞。
只是抬着脚步往前走。
在废墟中如履平地。
鱼星草顿感焦虑与无助,他不知道黑客白这是怎么了,只能堪堪猜出黑客白应当是精神阈值过高,导致崩溃了。
——以前还在招安组的时候,他就曾经屡次听说黑客□□神阈值过高,越狱。当时的鱼星草一直以为黑客白是主观上想要越狱,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黑客白控制不了自己。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无论鱼星草说什么,黑客白都不作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他这是要去哪里?
周围都是废墟,鱼星草已经分辨不清地标了,他的脑子也混作一团。
轰隆隆!镭射炮炸响在百米开外,热浪滚滚而来,鱼星草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跟了上去。
为今之计,是尽快靠近黑客白,然后想方设法将其稳定——也就是唤醒他。
但最大的难题就摆在面前,黑客白周身全是电流,即便鱼星草能自我医治,也无法近黑客白的身,更别提去唤醒他了。
“这该死的电流!”鱼星草面色难看,“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些电流消失?!”
另一边。
白河城的建筑物都被炸毁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就不用绕路了,直接走直线过去。
苦就苦在总是用钢筋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梁燕赤脚小跑,好几次脚底下都踩到了木板上的钉子。胖子和简云台也没好到哪里去,废墟并不是固定的,他们人踩在上面,有时候会踩塌一些东西。
这就导致短短一个小时的路程,三人摸爬滚打,到最后都是一瘸一拐。
简云台单手提着梁燕,另一只手撑着胖子,好似背着两个巨大的包裹。他也感觉有些吃力,“该减肥了你。”
胖子假装听不见。
简云台重复了一遍。
胖子:“……”
梁燕虚弱说:“胖爷,你是应该减肥了。你有没有发现简云台撑着我们俩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往你那边歪?因为你比我重很多。”
“……”
胖子干咳一声,“到了!”
从云雾之中,能够看见模模糊糊的石碑,以及在石碑之后的地脉通电房。不得不说这个房子的地理位置十分巧妙,几年前黑客白炸城的时候,没有炸到这个地方。
现在也依然没有。
但也许是年久未修的缘故,通电房看起来十分破旧。仿佛风儿一吹,它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简云台将梁燕放下,让她靠在一个残破的石墙上。
梁燕是肯定不能动了,她脚底板上有数个血洞,都是方才踩到钉子留下来的伤。
简云台又放下胖子,“能不能走?”
胖子一屁股坐在碎石上,像头牛一样大喘气,连连摆手,连话都不想说。
简云台便说:“那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通电房的支点在哪里,想办法搞塌它。”
“你得快点。”
梁燕作为直播组的前经纪人,别的可能不太行,但时间观念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许多。她算了算时间,提醒说:“差不多得有两小时了,第二轮炮击马上就会来了,趁它来之前,你得快点。”
“好。”简云台没有再多说什么,争分夺秒一般转身往石碑的方向跑。
说是通电房,但这栋建筑物的格局很像是高速公路中间的加油站,它是向外敞开的。中间有一个防弹玻璃制成的“小笼子”,笼中有一个正方形的黑曜石晶体,在那晶体之下,还有许多粗如婴儿手臂的裸露电缆。
滋滋——
滋滋——
简云台还没有真正地靠近,就听见了充斥在耳边的电流声。
他皱眉看了眼石碑。
之前铃铛旧影里,他的母亲简瑞芝好像在石碑下面埋了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地脉通电房没有变换位置已经足够让他庆幸了,那被埋起来的东西还会在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得先想办法毁掉那块黑曜石晶体。
简云台靠近,尝试着踹了一脚防弹玻璃,玻璃没什么大事儿,他自己倒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差点被废墟绊倒。
力气不够大,如果徐晴晴在就好了。
他又抬头看了眼上面的布局,又一道粗大的横梁横在上空中,似乎是太阳能电板。也许能通过弄塌横梁,砸烂黑曜石晶体?
可以尝试一下。
简云台心中盘算着,又往后推了几步,随手从旁边捡起了一根长约一米的钢筋,他正准备向上投掷,身后突然传来胖子焦急的大喊声——
“小心!!!”
话音落下,破风声起。
脖颈后方先一步感觉到了凉意,简云台反应极快,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直接矮下了身子。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几寸处掠了过去,后脑勺上的头发都被削掉了几根。
简云台屏息抬眼一看,是藤蔓!
沃霞玲在附近!
也许是因为沃霞玲身受重伤的缘故,藤蔓看起来比之前要窄小多了,像是一条细细的水井绳。但即便是这样,藤蔓也不可小觑,它的力道不仅没有变小,反而还携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之意。
简云台握紧钢筋,直身而立。
“出来。”
他对着虚空嘲讽出声:“怎么?当年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妈,现在碰到她儿子,就开始躲躲藏藏了?你这二十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胖子累到虚脱,提醒了一声后想要爬起来,脚下却踉跄了一下。他整个人瘫倒在废墟之上,举起手机放大屏幕。
以他的视力甚至都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也只能举起手机充当放大镜了。
托他的福,观众这几个小时一直都只能看见地面,亦或是废墟。
现在总算是能看见人了。
“啊啊啊啊啊老巫婆就在附近?提前感觉到害怕了!”
“单打独斗简大胆应该能打得过沃老巫婆的吧?就怕沃霞玲使用技能。”
“这个还真说不准,他俩现在都受了重伤,而且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都没有力气了,谁胜谁负说不准。”
在胖子的视野之中,简云台身后缓缓出现一道黑影,还不等他焦急出声提醒,简云台就已经高抬腿向后袭去。
长腿横扫,虚影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几米开外,那道穿着作战服的身形再一次出现。沃霞玲看起来状态很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血渍,更没有脏污,甚至,她好像还年轻了很多岁。
这一看,就是幻觉。
简云台没有贸然攻击,站直身体后,按着心脏微喘平复心绪,他满面凛然说:“第二轮炮火来袭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无力抗衡了。届时你也会死。”
沃霞玲垂下头,嘲讽地笑了一下。
她的手从虚空中抓握出一根钢筋,像是有意想与简云台拿相同的武器一般。顿了顿,她踏着红色高跟鞋,上前一步说:“在炮火杀死你之前,我要亲手杀死你。”
简云台看着她,嗤笑了一声。
“志向倒是很远大。”
说着,他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手中的钢筋发出了破空般的“呖呖”之声。钢筋就这样斜在他的腿侧,沃霞玲的身形一阵模糊,又幻化出了数个一模一样的身形,像是分身术一般将简云台套圈围住。
一个沃霞玲动了,其他的沃霞玲也随之而动,她们同时前进了一步,目光森冷。
“对上了!他们对上了!”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不由自主坐直身体,有些人更是激动到身体前倾。这个画面可是太难见了,联盟的政统、以及上任当天就反水的新政统,这两个人都是同样的万众瞩目,同样的位高权重。
都是大家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会接触到的人,而如今——他们对立而站,有近些日子来攒下的恩恩怨怨,也有二十年前那些被岁月尘封了的血海深仇。
简云台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温度。他想起了破庙中的铃铛旧影,他的母亲被逼到躲藏在盖尸布之下,却还是被沃霞玲刀刀刮肉,痛不欲生。
他又想起了两小时前看见的铃铛旧影,是她的母亲,阴差阳错给他指了一条生路。
“你今天。”
简云台扫视周围,唇边的笑容愈发冰凉,他一字一顿说:“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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