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乐对外头的事情浑然不知,  她不知道梁怀月的来意。

    只揣揣不安站着,低着头也不敢拿正眼看梁怀月。

    怀乐本来胆子小,这些日子窝躲着在奉先殿不出去。

    一是怕见人,  二来,  她第一天回来就跟三姐姐打了照面,这事就跟一根刺似地卡在怀乐的心里。

    怀乐在面对她的两位姐姐时,心里头总是敏感自卑的,四姐姐还好,四姐姐还愿意和怀乐亲近。

    可是三姐姐

    除了这一回被傅忱带回宫,怀乐第一次和她的三姐姐打照面,其余时候,她从没有和三姐姐说过几句话。

    自然,  怀乐谨小卑弱,  三姐姐出身高,  看不上怀乐,  不认她这个妹妹。

    在怀乐的心里,  三姐姐处处都完美,怀乐从前特别羡慕三姐姐,羡慕到了极点。

    同时,  在这样完美的三姐姐面前,怀乐几乎是自卑到了极点。

    一开始的羡慕是因为三姐姐自身的完美,  后来的羡慕掺合傅忱进去,傅忱在梦里叫三姐姐名字,  那是第一回事后。

    他叫了三姐姐的名字,  怀乐没有听错,  他叫的就是梁怀月。

    叫名字的事情仿佛一个魔咒缠绕在怀乐的心间,  久久不能消散。

    前几日在傅忱不断跟怀乐投巧卖乖的时候,  怀乐说了这件事情,傅忱跟怀乐解释了。

    他一字一句,说他不知情,是无意的。

    他跟怀乐说他当时是被下药的,他也是被人欺负,被逼无奈,他想扛过去,但是被逼到了偏殿。

    他说了那几句之外,还贴耳朵窝到怀乐旁侧过,跟怀乐道歉。

    一声一声,“乐儿,我错了。”

    他说他恨自己一念之差,却也无比庆幸,他遇到了怀乐,又说他千刀万剐,他被猪油蒙了心没有好好对她。

    若是放在之前怀乐必然是要心疼傅忱被下药,傅忱都那样和她说好话了,她肯定会原谅他。

    但是现在的怀乐不会,怀乐没有心疼傅忱,怀乐心疼自己。

    从前的梁怀乐太笨了。

    真正算起来,漂亮质子被下药又不是怀乐的错,怀乐还给他解了药呢。

    怀乐半信半疑,即使傅忱的神情是那样的恳切。

    这些时日的相处,怀乐大多数时候怕极了,但傅忱一直软和软气的好,怀乐慌怕的同时,她也有心动的。

    不然她不会那么介意三姐姐的存在。

    他带给怀乐很多的伤害,但也是第一个对怀乐好的人。

    怀乐站着想了许多,直到久久跳到她的脚边,蹭她,才把怀乐的神思拉回来。

    怀乐蹲下来抱久久,想得多了,也觉得该为自己争口气,她头抬起来了,叫一声,只是又很快把眼皮垂下去。

    “三姐姐”

    梁怀月应一声,她只开口说了先前那句送糕点给怀乐开胃的,就再没有说别的话了。

    放下糕点,她就站着。

    怀乐在她对面尴尬站小半响,后知后觉放了久久,她搬来了小圆凳子。

    “三姐姐坐。”

    梁怀月依着她所言坐下,她说一句,“劳烦妹妹了。”

    她的姿态,端的是主人家风范,更趁得怀乐像是临时借住的,要衬怀乐小家子气,是没受过教养的下人做派。

    可惜怀乐神经粗,她察觉不出来梁怀月的那层意思。

    怀乐刚要说她去梳洗,梁怀月这次在她前面开了口。

    话是那种关心的语气,可平白的,怀乐总听出来几分故意看笑话的意思。

    梁怀月问道,“妹妹在奉先殿住着,陛下没有拨人在妹妹身边伺候吗?”

    怀乐咬着下唇,她披了外衫,系着一身青柳色飘带,衬得她那把子小腰盈盈不足一握。

    “没有。”

    外头倒是经常围着乌泱泱一堆人,但都不让进殿来。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傅忱伺候她,给她搓巾擦脸,甚至单膝跪地穿靴,怀乐不让,傅忱就磨着声音喊乐儿。

    怀乐扛不住傅忱力气大,就随他去了。

    就是有时候

    怀乐想起来羞的事情,她埋低了脸,有些红了,咽了咽口水。

    “”

    梁怀月不明白内情,她脸上扬起意料之中的笑。

    她兀自猜测,她就说呢,她这妹妹能成什么大气候,如今来看也不没有多得傅忱看重么。

    梁怀月坐着,怀乐站着,她越发肆无忌惮打量怀乐了。

    眼前她这妹妹,年幼时就是可爱些,如今大了,样貌也随着年岁长开了。

    瘦是瘦了些,该长肉的地方圆润也有。

    唯诺垂着脸的时候,红唇微嘟,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后颈,上头泛着似婴儿绒绒的毛,诱人垂怜。

    就是感觉处处都还是娇女样,孩子气重呢,怎么扛得住事。

    这样的人,如何做皇后?

    梁怀月蹙眉转念想想,这事来得快,会不会是傅忱的一个计谋。

    冷静过后,她匆匆就来,这实在太冲动。

    梁怀月思忖片刻,把来着想要和怀乐摊开来讲的措辞咽了回去,打算探探怀乐的口风。

    她又看那累金丝凤簪,指不定是傅忱抛出来的东西,看看她能不能沉得住气?

    梁怀月起身去牵怀乐的手,怀乐抱着久久,不习惯梁怀月和她这般亲近,怀乐往旁边挪了一下。

    疑问道,“三姐姐?”

    梁怀月受了冷落,也不防,她跨步过去,挽住怀乐的手腕子,“枣泥山药糕热着,也不耽搁梳洗挽发的一会子功夫。”

    “素来和妹妹少有在一起的时候,今儿个得了空,我来帮妹妹梳洗挽发罢。”

    怀乐受宠若惊,“不不用了三姐姐。”

    怀乐结巴是好了,一紧张时,总还容易磕绊。

    梁怀月闻言,挑眉。

    怀乐动作很快,梳洗好,挽发簪起来,她摸到累金丝凤簪,原是想要不戴的,但又怕待会傅忱来。

    傅忱叫她戴,说不戴,就闹她。

    “”

    梁怀月见了怀乐簪了,她夸笑着,“妹妹的这支发簪匠心独运,格外漂亮呢。”

    怀乐磨了摸簪头凤,嘀咕道,“是吗”

    怀乐不觉得漂亮。

    因为怀乐不知道簪子还分什么贵人戴,在怀乐的眼里,只有簪子花样好不好看。

    这支累金丝凤簪在怀乐的眼里,就两个特点,一看着金灿灿想必能换许多钱,二是重。

    怀乐不喜欢。

    梁怀月看她懵懂的样子,只怕也是不大懂的,她就知道这妹妹单纯没有心计。

    思及此,梁怀月道,“陛下事务繁忙可能会冷落了妹妹。”

    怀乐听了不住在心里嘀咕:怀乐怎么不觉得漂亮质子忙,他总跟在怀乐身边,怀乐去哪都跟着。

    “怀乐妹妹如今在奉先殿住着,身边总不能没有人伺候,我替陛下治理后宫,该替陛下给妹妹照顾周全。”

    梁怀月朝外宣了宫侍,外头候着的人很多。

    听见喊,意踌躇问道,“是小公主有吩咐吗?”

    傅忱吩咐过,若非他和怀乐喊,不许人擅自进殿。

    梁怀月听进回应,僵了一下,她还使唤不动了?宫侍的意思是只听梁怀乐的话?

    梁怀月看向怀乐,怀乐应,“啊嗯。”

    为首两个宫侍很快进来了,跪在怀乐面前。“小公主有何吩咐?”

    怀乐睁着圆润润无辜的眼睛,看向梁怀月。

    梁怀月架子谱很快摆了起来,她把自己的态度摆高,正经主子的声音道。

    “怀乐妹妹在奉先殿住着,就因为她素来好说话,你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宫侍等不明这话,也顾不上了,只跪下去。

    “奴婢等不知道何处做的不周到这处处都是听从吩咐办事”

    “小公主”宫侍喊怀乐正要申辩问询,梁怀月徒然打断。

    “办事不周,还敢嘴硬?”

    她拧眉,手拍了桌子,怀乐心神都跟着一跳,把地上的久久抱了起来。

    “奴婢等实在不知道错在何处?”

    陛下的吩咐,她们一言一行都遵守,在奉先殿当差,日日都是提着脑袋办事的,谁敢忤逆怠慢一星半点。

    “怀乐妹妹醒了,你们还在外头窝着,不进来伺候是何等道理?如此怠慢,难不成真是本宫冤了你们?”

    “本宫统理后宫,岂能轻纵。”

    宫侍句句话不离小公主,刚刚开头梁怀月叫唤,外头的宫侍都是先问小公主,梁怀月故意话里带话提点下面,如今是她统领后宫。

    哎哟,说到这里,宫侍连忙推辞道。

    “娘娘怪罪,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啊”

    梁怀月被呛回来,“什么?”

    宫侍为难说,“是陛下不让奴婢等进来伺候”

    陛下很疼小公主,什么都要他自己来,那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本不该编排圣上,事到临头,也只能如实。

    “不是奴婢不伺候,而是陛下不愿意假手于奴婢,奴婢等卑贱,小公主金枝玉叶,陛下是要自己伺候小公主,不让奴婢等碰着。”

    宫侍话里讨好怀乐,就怕陛下后续来盘问,惹了祸。

    梁怀月听完,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池子里的染布一样,变幻莫测。

    刚刚拍了桌子的手瞬间攥了起来。

    最终憋了也没有说什么,欲言又止,看了怀乐几眼,又看了她头上的簪子。

    “”

    怀乐在旁边站着没吭声,宫侍还跪着。

    闹了这么一出,消息是探出来了,这一波多折,都是于她不好的消息,梁怀月匆匆嘱咐几句,很快离开。

    只有怀乐留在殿内。

    傅忱不在,旁人也不敢轻易让她出去。

    那两个宫侍也跟着出去了,梁怀月在门口看着她二人,意含警告。

    “若还想要命的话,今日本宫来过的事情,最好不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面去。”

    当下,碍于威压,两宫侍也只能应下。

    但后续傅忱盘问,她们也不敢隐瞒。

    水牢里。

    梁怀惔被带荆刺的长鞭抽得血肉模糊,打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

    傅忱在水里加了两袋盐以及辣酒,盐水冲到伤口上,辣得梁怀惔冷汗流了满脸,活像被水浇透。

    傅忱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他抬手示意,一直抽打梁怀惔的暗桩停了下来。

    傅忱眸色暗如深不见底的潭,就这样看着梁怀惔。

    后者啐了一口血痰,呵喘着粗气,血水顺着他散乱的发滴下来。

    他话还狠骂,恨不得扒了傅忱的皮。

    “贱种!”

    “你也就这么一点伎俩了?怎么?自己挥舞不出力气,不亲自来收拾我?”

    “只叫你身边的一条狗动手。”

    “傅忱,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孬得本殿瞧不起你。”

    梁怀惔骂他,“给我挠痒痒呢?”

    傅忱沉得住气,不气反笑,“你也值得朕动手,太抬举你自己了。”

    “你现在除了骂骂朕还能做什么?”

    “到底谁才是逞口舌之快的废物?”傅忱轻轻一笑。

    梁怀惔看着他那张旖丽的脸,在这黑漆漆只有燃一火把的屋里,妖异得不像话。

    梁怀惔怒眼瞪着他,身上再疼也抵不过心里的气血翻涌。

    都是因为这张脸!

    都是因为这张脸把他的阿囡害成这样。

    就是因为惠沅皇后私底下养的男人被西律的皇帝发现了。

    那个男人四处逃窜,受伤逃到了他们的村子附近,心善的怀乐发现了他,她让阿娘带了他回去。

    梁怀惔是不喜欢有人闯入他们家的,他不让留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看着阿囡心软,便诓了阿囡让他进来窝藏,梁怀惔没有法子,他平日里凶巴巴,阿娘说的也不听,但只听阿囡的话。

    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和惠沅皇后还有联络,就因为他们的传讯,叫西律皇帝很快追来,屠杀踏平了整个村子。

    梁怀惔那时候还不叫梁怀惔呢,他因为出门打马玩,侥幸逃过一劫。

    夜晚玩够了,梁怀惔驱马回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眼睛,整个村子都被毁了。

    村里还在燃着火,到处都是熟悉街邻的尸体,上至百岁老人,下至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怀了孕的妇人,个个都没有放过。

    阿娘死在了那场从天而降的硝烟里。

    梁怀惔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他的阿囡,他的妹妹。

    那个男人也没有,他带着阿囡逃走了。

    梁怀惔深入几个藩国,找了一年多,这一年他走南闯北,马不停蹄地找,终于在一个破败的戏班子,找到他的阿囡。

    那个男人晚归,知道梁怀惔找来,暗中跑了。

    怀乐抱着一个小面鼓,呆呆看着他,陌生的神情,叫梁怀惔心头一刺。

    梁怀惔站在怀乐面前,伸手想抱她。

    他一个大男人,唇抖得不能自抑,哽咽着,轻轻和她说话,还是怕吓着她。

    “阿囡,我是哥哥”

    梁怀惔比划着小兔子的形状,他的眼睛已经跟那时候带回家给怀乐的兔子一样红了。

    “给你买小兔子的哥哥,把你抱起来蜻蜓飞的哥哥。”

    “哥哥啊,哥哥给你买饴糖,你教哥哥写字。”

    “咱们一起玩水,哥哥给你摸小虾,你看哥哥玩水,还写了赋水论,你还记得吗?”

    “你教哥哥的,咱们一起学的”

    “是哥哥啊。”

    梁怀惔说得再多,面前的小姑娘都没有反应。

    怀乐一言不发,她呆滞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俏皮,跟着这个男人东躲西藏显然过得不好。

    人也变得消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了。

    怀乐亲眼目睹了整场屠杀,吓得失语不会说话。

    这一年吃了很多苦,那个男人逼她唱戏赚钱,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她已经记不得梁怀惔了。

    但又觉得他熟悉,哥哥这个词叫怀乐无意识落了泪,随即抱着头害怕哭了起来。

    找了郎中来看,郎中说难治了。

    梁怀惔不信,他的阿囡一定可以治好的,都是他做哥哥的失职,没有保护好她。

    都是他的错。

    梁怀惔带着怀乐走南闯北,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南疆,找到了结契洗记忆的法子。

    用他把半条寿命做筹,就能把阿囡脑中痛苦的记忆洗掉,唤醒她从前的记忆。

    只要能把阿囡在村里见到的记忆洗掉,即使想不起从前的记忆,她或许慢慢地就会好起来。

    即使好不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会说话,沉默呆傻。

    后来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本来找了南疆的人,结了契,把之前的记忆洗掉就能治好阿囡了。

    仪式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很快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啊。

    那个男人竟然伺机出来了,他打断了仪式。

    他原先竟然还写信,找梁怀惔要这么多年照顾怀乐的钱,这简直贻笑大方,威胁不成,他就下了狠手。

    梁怀惔怪自己不够谨慎,没有下手杀了他。

    阿囡能说话了,但是磕磕巴巴,她的确是洗掉了记忆,但是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变得单纯天真,再也没有机灵古怪。

    南疆的蛊师说,这种法子只能用一次,阿囡是好是坏都只能这样了。

    因为梁怀惔抵了一半的寿命做筹码,是有注定关联的,会遭到反噬。

    怕刺激了她想起不好的东西,且记忆会出现混乱,蛊师告诫梁怀惔不能再插手怀乐的事情,更要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这么多年,在汴梁皇宫,他一直都在暗处躲着看他的阿囡。

    白日磕碰了,梁怀惔夜晚躲着给她擦药,悄悄在御膳房给她的吃食换成好的,这么多年总算是将她脸上的肉养回来一些。

    梁怀惔也没有放弃过,要治怀乐的忘症,是有法子的,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方子,只要把傅忱避得疯魔,再用他的心头肉。

    好在守了多年,终于有了办法,可现在,万不能功亏一篑,只要他找到了阿囡,带她走。

    这一切都因梁怀砚和他争权,梁怀砚已经隐隐察觉了不对。

    他屡次出手试探,他已经有些怀疑真正的梁怀惔和怀乐已经死了,怕他摸出问题,梁怀惔才对怀乐放脱了手。

    搞得如今阿囡下落不明。

    看着眼前这张祸起萧墙的脸,叫他的阿囡遭这么大的罪。

    要不是惠沅皇后!

    西律就该国破不得安宁,比之阿囡受的痛苦,傅忱这个惠沅皇后生的贱种在他手上遭受的那些,算得了什么?

    他凭什么好好的做他的天子骄子?享受荣华富贵一生安宁。

    他配安宁吗?

    梁怀惔作为南梁大将,打下西律,他是第一个带兵发的功。

    就是为了让傅忱成为质子来到南梁,使劲的虐他,等他疯魔了,要他的命,给他的阿囡做药引。

    “想要兵符?做梦吧。”

    梁怀惔知道,凭着两人直接的过节,傅忱一直没有废掉他,就是想要他手里的兵符。

    只要不把兵符交出来,傅忱决计不会要了他的命。

    “你倒是聪明了,知道捏着兵符这一筹码来威胁朕。”

    傅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

    俯视梁怀惔许久,他蹲下来,依然笑着问他。

    “前几日,朕出街游,起央追暗中派人行刺朕。”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已经落入朕的圈套之中。”

    梁怀惔闻言一顿,他不知道起央追竟然没有离开南梁,还在南梁逗留。

    “朕知道,你和起央追交好,朕瓮中捉鳖,将他捉来与你作伴。”

    “你骨头硬,即使用宫内养的狼啃吃你的肉,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若是这些伤痛放到你在乎的人身上,你会怎么样?”

    “兵符和兄弟手足,到底谁更重要?”

    梁怀惔垂眸,掩住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担忧。

    他舔了舔后槽牙,朝傅忱道,“你做梦。”

    “是吗?”傅忱笑得意味深长,他不紧不慢。

    “我们试试看。”

    “就算兄弟之情俱能割舍,你全忍了过去,你就不会有别的软肋吗?”

    梁怀惔没再回傅忱的话了,他只怕多说,就让这敏锐,诡计多端的贱种发现他回来是为了阿囡。

    若是动到阿囡身上,他会疯的。

    傅忱从水牢出来,吩咐暗桩,“你速派人去查梁怀惔的母族。”

    暗桩不解,“陛下是怀疑兵符在梁怀惔的母族手中?”

    傅忱摇头,“不会,兵符事关重大,梁怀惔不会交托旁人,兵符若不是在他手上,就可能在皇宫内。”

    暗桩大惊,“这?”

    梁怀惔浑身都被搜刮干净了,兵符压根不在他身上啊,兵符在皇宫?

    那陛下为何不翻找皇宫,要去查他的母族?

    傅忱洞悉暗桩的想法,直言道。

    “梁怀惔既然已经逃出生天,若是兵符在手,他可以统率三军,直接功城,但他没有。”

    暗桩猜测,“或许是忌惮西律的实力。”

    傅忱笑,“他不会。”这么多年了傅忱对梁怀惔也算有了解。

    “太反常了,他一直逗留汴梁城内,又假意降归,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朕要知道的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为了兵符?看他的样子,傅忱觉得不像。

    “或许皇宫内,有他在找的,比兵符还要更为重要的东西,值得他冒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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