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落在露天阳台的雨点像是在琴键上激奏的双手,时而狂击,时而轻触,用那看起来简单重复的动作,从狂野激昂到宛转悠扬,奏出无比美妙的旋律。

    这旋律是专属于方程的乐曲,是海之魔女塞壬的咏唱。

    哪怕方程知道这是魅惑迷人的歌喉,也甘愿沉沦……

    这场雨下了好久,绵密的雨点不曾停歇片刻,却一点也不恼人。

    雨点滴落在了苏祈的后背、小腹、锁骨、小腿上,渐渐抽走了她仅剩的气力,让她觉得喘气都很费力……

    “方程老师果然很过分,”在沉沉睡去之前,被方程拥在怀里的苏祈小声抱怨了一句,“农场主都知道要让动物吃饱饭呢……”

    “可这到底是谁的错呢?”刚饱餐了一顿的方程吻着苏祈的头顶心,宠溺地问了一句。

    无论是谁的错都不可能是助理小哥的错。

    在他拎着能让苏祈果腹的小龙虾回来的时候,房内没人给他开门。

    在助理小哥第二遍敲门的时候,他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只是下一刻门锁又被扣了上。

    助理小哥可以确定有人在屋子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给他开门,也不知道屋内的都到门口了,何不给他一点指示,更不知道手中这十斤自费小龙虾要怎么处理。

    他要自己吃了吗?

    可他吃完了苏祈又要了怎么办?

    凌浩按照方程的要求,乘坐最早班机飞来的时候,睡梦中的助理小哥还在为那十斤龙虾发愁。

    助理小哥做梦自己变成了食堂打饭大妈。他拼命推销龙虾,却没一个学生要买,急得他把价格一降再降,就差免费送了。

    在他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愿意打龙虾的学生,挖了满满一勺龙虾要放到对方饭盆上的时候,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凌浩哥,你就不能再晚几秒钟,我在梦里终于要把龙虾卖出去了……”开门的助理小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龙虾?”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凌浩一脸茫然,在进屋看到桌上三大盒打包的龙虾,更是满头问号,“你不是在做梦吗,这里怎么还这么多……龙虾?”

    助理小哥一边洗漱一边把昨晚接到苏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凌浩。

    当然,他把自己拎着龙虾回来,在房门口后发生的事情,进行了重点讲述,还说房间里的人已经“失联”七小时了。

    “这样啊。”凌浩倒是松了口气的感觉,随后提醒助理小哥,“这都闷了一夜了,还是倒掉不要吃了。”

    “浪费是可耻的!这里全是龙虾壳,肉我已经全剥出来放冰箱了。”助理小哥回了一句,语气多少有些哀怨,“如果程哥不愿别的男人剥,苏祈也拒绝剥好的龙虾肉,那我这几天的伙食就是龙虾拌饭。反正龙虾肉都泡在汤汁里了,我听说味道挺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节俭了?”这话听的凌浩有些诧异,“这热量炸弹的吃法又是听谁说的?”

    “听苏祈说的。”助理小哥回忆着,“程哥在房间里会外放苏祈发的语音,有时候一条会听好几遍,我属于……耳融目染?”

    “苏祈怎么就变成吃货人设了……”凌浩叹息了一声。

    “倒也不是最近,苏祈不是一直爱吃吗?”助理小哥辩驳了一句,“之前温成哲演唱会的披萨事件,不就是她爱吃惹出来的?”

    助理小哥这句话让凌浩沉默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也开始回忆自己最早见到苏祈时的模样。

    苏祈最开始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吗?

    她其实……一直没变过?

    “凌浩哥!我昨天接到苏祈之后不就告诉你她在机场被人拍到了吗!为什么还是上热搜了呀!你没做预案压词条吗?”

    助理小哥习惯性拿出手机,瞧着今天的文娱热搜榜,瞳孔地震。

    “这、这怎么都在猜测分手了呀!怎么还和墨阳扯上关系了!”

    扫了几行的助理小哥觉得自己需要呼吸机!

    要是一会程哥醒了,看到网上这种无端的猜测,脸一定会黑的!

    “这是陆达远处理的。”凌浩叹息了一声,低声训斥道,“他危机公关能力是真的很差。”

    “陆达远!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他呢!苏祈昨天和墨阳热舞的事情才上热搜,紧接着爆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处理!”

    “不经历失败,是不会成长的。他必须慢慢学会这些。”凌浩苦笑了一下,他本准备再和助理小哥说两句,可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方程醒了,我去楼下餐厅见他。”

    “这么早?”助理小哥看了一眼时间,“还去餐厅?”

    方程住的房间那么大,不至于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吧?之前有什么方程都是直接把他叫去房间的呀,今天为什么要大老远绕去餐厅呢?

    凌浩欲言又止,离开前只轻轻拍了拍助理小哥的肩膀,告诉助理小哥他来带的箱子是苏祈助理帮她收拾的衣服后,留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以后,他们就靠你们了。”

    在进到包厢的时候,凌浩全然没了以前的那种什么事都能摆平的气场,加上没穿那些西装革履的衣服,只穿着棕色t恤衫,看不出之前风行雷厉经纪人的模样,倒是像个普通人。

    “方哥。”

    凌浩打了个招呼,用上很多年前的称呼。

    在坐下后,不等方程开口,凌浩就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并推到了方程的面前。

    方程垂眸瞄了一眼什么都没写的信封,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凌浩。

    “是辞呈,我已经提前写好了。”凌浩笑着道,“我跟着方哥这么多年,有些话就算你不说我也明白。”

    “你觉得我把你叫来,是要辞退你?”方程微微蹙眉。

    “我已经不止一次踩过你的底线了。我也没什么可以辩解,也庆幸并未真正伤害到谁。”凌浩回道,“我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退场是最好的。”

    “那你都做了什么?”

    “方哥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需要我坦白罪行?”凌浩苦笑道,“不能在最后的时候给我保留一点颜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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