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之中,有家不起眼的定制传统首饰的老店铺,是韩家珠宝产业在北方唯一的分支,实则是颜婉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她酷爱珠宝。

    方依到的时候,颜婉正与设计师研究钻石镶嵌工艺。

    “乾宇想给苏滢定制一套首饰作为结婚礼物,要白色的玉石,但款式不能老土,有什么推荐吗?”方依勾笑问道。

    颜婉抬目,傲然道:“来做道具呀?不如连你自己结婚用的那套也订了。”

    方依倾身一笑,妍丽如流霞,叹道:“我现在不是苏太太,将来也未必做得成,我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下等人,下等人分两种,认命的听人差遣碌碌一生,不认命的豁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这第二种人,你最好别惹。”

    “哎呦……”颜婉讥笑,“方依,我警告你,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方依显出不耐,厌烦道:“姐姐你别那么大声,不雅。”

    颜婉强压着火,直直坐正:“你也别装了,话都挑明了吧,静泊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姐姐,问我之前,你是不是该搞清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方依脸上蒙着雾霭,半阴半晴,“你明知道他是冲着你爸的权势,可还是满心欢喜地跟他结婚,明知道他对你虚情假意,你还是幻想他真的爱你。如果这些用年少无知解释,这么大年纪了,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下你们的关系?”

    颜婉傻了眼,平复半天才支吾道:“多大岁数了,什么爱不爱的,总之我们是两口子,你到底跟没跟过他?”

    方依气定神闲,伸了伸懒腰:“我要是他,宁愿折寿十年,也不想让你陪在身边,他是怎么忍受的?这辈子最看不上且看不起的人,可到死都摆脱不掉,静泊,真的很可悲。”

    颜婉被激怒了,咆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对你说过什么?”

    “重要吗?”方依无惧无愠,“这是一个连你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颜婉气不过,扬手就要打,而方依嘘声轻语道:“使劲点儿,留个大大的红印子,我也想看看,受了委屈,乾宇和静泊谁更在意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颜婉恢复理智,她告诉自己不能被这善谋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方依笑对于她:“我就想看到你现在的表情。”

    颜婉怒不可遏,握紧了拳头。

    方依突然转了话锋:“你说一个人到底是出身重要还是美丑重要?你当然会说前者,因为你除了生在有钱人家,其他一无是处毫无优势。而我要跟你平起平坐,弹琴弹得手指都要断了。”

    颜婉不解其意,冷笑问她:“我又没招惹你,你得势了,跟我较什么劲?”

    “我教韩旭弹琴,你哪次不是把我当下人看待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方依靠近她,一字一顿道,“哪次不是避开静泊,挑他不在时才让我进家门?你以为这么刻意安排有多高明?去你家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他了,在国外学音乐的钱也是他出的。”

    颜婉静下心,理了理头绪,不急不恼:“你既然选择了苏乾宇,又何必傍着别人的丈夫,就不怕丑事败露,什么也捞不着?”

    “那你去跟他们说呀!”方依托腮望住她,她那眉眼,哪有一丝可怕的样子?唯有微扬的嘴角轻轻泄下乖张,这是一张任谁都着迷的脸,就像莽原之中一株绯色的花树,观者宁愿在此埋骨。

    颜婉移开了双眼,她不能阻止自己想象韩静泊和面前这回眸一笑胜星华的女人有着怎样的交集,她是以多么丑恶不堪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的交谈里的,她不敢看,也不敢想。

    你长得丑,你很天真。

    想起清如对她说过的话,颜婉竟笑了:“你不就是想炫耀你用一张脸能勾到任何你想要到人吗?但是我得提醒你,在苏乾宇这儿,你就是个替身,连个妾都不如,而静泊,不过图个一时新鲜痛快。”

    闻听此言,方依目色更深,反问:“那么在姐姐你身上,静泊还有什么所图?”

    颜婉终是坐不住了,拍案惊起:“你到底要怎样?”

    “同为女人,我可怜你而已。”方依无谓一笑,“我很清楚我的处境,所以我会提前打算不让自己老来无依。女人长得不漂亮注定活得不漂亮,这辈子没有男人真心疼惜,那就应该自己抬高自己,听说你最近勤于打理公司事务,看来你是想通了,当不了花瓶,那就做武则天。”

    这一场交谈让颜婉震动不已。韩静泊与方依有染无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1月的最后一天。

    铭服饰上午有个重要会议,而晚间是子衿的二十亿庆典。

    会期是早就定了的,股东和部门经理人员齐聚,显得会议室甚是拥挤,意外的是,学辰也在席中。

    聂云扫视一番,发现股东海震东还没到。

    理所当然认为又是堵车惹的祸,示意大家先开会,他去外面打电话问问情况。

    常规汇报刚刚开始。

    聂云再度回来时,脸上带着焦灼:“海总他昨夜里突发心脏病,是在凌晨去世的。听说生前没立遗嘱,刚发病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句交代都没留下”

    “海哥走得也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去年嫂子刚过世,他又……”

    “咱们这会是不是暂停?”

    “老海占股多少来着?”

    “他儿子多大了?”

    众人低声议论着,大家关心的自是海震东手里的股份。

    颜婉开口便道:“在中国,身份权是不能继承的,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公司法里的股东身份。除非章程里有但约条款,否则,老海的股东身份就是他独生子海天的。”

    聂云闻言,连忙查了查公司章程,果然对股东身份继承未作特殊约定。那么正如颜婉所言,海震东去世,他儿子自然成为股东,享有他生前在公司的权利。

    “大家继续汇报,散会后再去海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颜婉不杂情感地下令,抢了韩静泊的主持词。

    汇报环节中,企划部经理介绍道:“今晚子衿以回馈为主题办个庆典,实则是个酒会,犒劳内部员工。学辰你晚上有空吧?你要是能来庆典现场,全公司的女员工恐怕都要疯狂了。”

    学辰不置可否地打个哈欠。

    韩静泊自是不愿他再为公司立功,笑道:“你那部网剧就快正式开拍了吧?应该很忙,酒会不必到场。”

    颜婉唱反调:“既然拥有股东的身份,那么参加庆典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

    汇报继续,轮到刚刚上任不久的人事部经理,自谦地表明自己管理经验不足。

    颜婉截住他的话:“人心难测,所以人事工作最为复杂,但其实你要做的非常简单:树威,把自己抬到至尊。用人,差别化拉拢英才。控制住关键岗位和领军人物,尽量均衡合理地分配资源。公司里任何岗位都至关重要,即使没有自信也要表现出足够的气场,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谦卑的开场白。”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下一个,而那个人正是学辰。

    颜婉正视于他,笑道:“看气色,你最近休息得不错。”

    学辰缓缓颤着眼睫,报以更深的笑意:“在没人继承我的股东身份之前,我自然会保重身体。谢颜总监关心。”

    颜婉轻嗽:“子衿能有20亿销量,全仗着你,晚上必须得来。”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学辰的回复,可他只顾低头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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