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餐,许励航擦擦嘴,对学辰说:“我请陶昱风做了首曲子当片尾,你尽快把词填了。”

    陶昱风的特色是古筝与钢琴相融,他做的歌带火了几部古装剧,御用的演奏家正是儿时同学白雨芯。

    “我试试。”学辰心里打鼓,这次合作不会遇上故人吧?

    “嗯?”许励航不满。

    “我尽力!”学辰改口。

    许励航拍他肩膀:“你小子唱歌有点天赋,再加上写诗作词、街舞影视样样拔尖,我就靠你养老了。”

    这句话,歧义严重,还不等学辰表态,许励航又道:“颜睿暄这人……怎么说呢,从安排你跟容可谦斗舞开始,他就在利用我了,利用我捧红你,再利用你的影响力牵制韩静泊的公司,到最后,还让我散布苏乾宇中毒的消息,帮他探出宇辉的叛徒。可我对他莫名就特别信任。”

    学辰肃声:“他身边只有棋子和资源。棋子是利用,资源是借力,不管利用还是借力,欠别人的他一定会还,加倍地还。”

    “这部剧就算是他还我的。”许励航笑道,“你手腕的伤是韩静泊干的,当时不说实话,让我们都以为你是故意陷害容可谦。他该拿什么还你?”

    学辰挑目:“我对他来说,不是棋子,不是资源,而是他的心头血、连城璧。”

    “靠!这不是颜子熙对苏若说的吗?”许励航怒从中来,“你跟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学辰淡然道:“我上半辈子的命是睿暄救的,下半辈子的命是为许轻留的。”

    潘忆宁敲了敲碗:“哎呀,我看剧本还得改,突出颜子熙和尹沐辰的cp感,辰……熙……晨曦……这个好……这个好呀。”

    学辰被噎住,他跟陆明晓捆绑卖腐怕是没有尽头了。

    因为喝了酒,当晚学辰被留宿,他并不知道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直至清晨,阳光从玻璃窗透进身体,注入了清新明朗,把灵魂也浆洗了一番。

    很久没有这种闲逸的感觉了,从头到脚都感到舒服,学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转头看到许励航躺在他旁边盯着自己。

    “叔叔,早。”他抓了抓头发,整理好仪表,许励航说过,偶像艺人每一秒钟都要帅透人心。

    许励航也起身,端着手臂朝外走去,对厨房中人道:“他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踹被子,一晚上只翻了两次身,睡得可老实了。”

    他一言,换得母女二人笑声连连。

    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异类,融不进寻常人家的温暖,不敢妄想有人接纳,此情此景对学辰来说太奢侈了。

    潘忆宁是从不下厨的,今天却在和面调馅儿。而许轻就在身后抱着她,眼睛微微泛红,似是哭过的。

    吃了母女二人合作的韭菜盒子,学辰和许轻回到天空的平方。预约的客人还没到,断腿的猫正在楼上的小窝中昏昏欲睡,呼噜打得很闲适,也不管是谁靠近了自己,只跟它的美梦约会。

    “猫小辰!你哥来啦!”许轻唤它也不见动静,耳朵略略向后一背,把头埋进垫子里。

    学辰上前摸了摸它,比以前更胖了些。他回身问道:“昨晚,阿姨跟你聊了什么?”

    许轻拿目光绑住他:“颦轻笑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点头,像抚着猫那般摸她的头发:“你现在还认为,他们给你安排一切,是在干预你的人生吗?”

    为她选择,为她铺垫,为她写好命运的提纲,并非控制欲驱动,而是太怕失去她了,乔森和他的家庭是安全的,他们便择定这个港湾给她栖身,而学辰飘渺无依,身世崎岖,与他在一起只会濒临险境。

    许轻拼命摇头,扎进他怀里:“原来我还没出生就经历过生离死别。”

    “就像你说的,咱妹只是被时间藏起来了。”他转开话题,“那个……叔叔为什么观察我睡觉?一想到被他盯了半宿,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窃笑:“我妈说,找男人,一定要睡觉安静的。”

    楼下小琪喊她开工,她在他脸颊匆匆一吻便走了。

    收到许励航发来的曲子,学辰静下心来听了几遍,耳机里飘来的全是萧萧而过落叶般的往事,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写下“非白”二字作为歌名,确定了用韵便开始作词,修修改改数番,终于定稿。

    学辰将终稿抄写一遍,拍照传给许励航,没多久对方就发来一段语音:这词不错,片尾曲可以当成颜子熙的角色歌,你再把尹沐辰、苏若的量身写了。《非白》先做出来打个样儿,录完de叫上陶昱风和白雨芯的团队一起碰碰编曲的事,这两天你就负责闭关作词。

    学辰扶额,看来跟白雨芯碰面是迟早的事,也只能盼她已经忘了自己。更让他头疼的是,《非白》有感而发,写完都觉油尽灯枯,再多几首,怕是要憋到吐血。

    转瞬到了傍晚,许轻回来,捏起他的手稿默读起来。

    《非白》

    谁的是非,

    谁的醒醉,

    谁在故去的梦中撕心裂肺。

    谁的卑微,

    谁的血泪,

    谁在迷雾的尽头丢了年岁。

    离人一去不归,是否无恙无悔?

    谁的春晖,

    谁的明媚,

    望断天涯还是找不到依偎。

    前尘莫追,

    余生相随,

    琼花煮酒饮下这红尘一杯。

    时光潺潺如水,命运无路可退。

    曾几何时,你一笑盛芳菲,

    天意难悖,误把冰心染灰。

    谁说非白即是黑?

    我道韶华终皓首,管他几度欢悲。

    谁说非白不纯粹?

    我道情深无错对,爱恨自有轮回。

    许轻合上那张歌词,而后又展开,细细看了好多遍,最终对他说:“这惊世绝艳的小词儿打死我也写不出来,就冲这,我也得给你换个昵称。”

    “咱俩这关系,直呼其名就行。”他预感不详。

    许轻浅眸流转:“有才!有才怎么样?”

    “本人拒收。”他不同意。

    “有才哥。”她大笑,忽又敛眸,“你为谁撕心裂肺过吗?”

    学辰看着她手中的纸片,默然摇头:“遇到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心。”

    许轻闭上双目,气息刚刚融在一处,就听小琪高喊开饭。

    下楼才知,晚饭是火锅,而盘中皆是新鲜羊肉。许轻冷下脸来:“全都倒掉,快收拾干净!”

    小琪不解,眼泪汪汪看着她:“轻姐,你不是最爱吃羔羊肉吗?之前让我从老家带点儿,这些可是我坐火车背来的呀。”

    学辰浅笑入座:“我本来不吃羊肉,但是小琪家乡的味道,我想尝尝。”

    看着翻滚的热气,说来也怪,这一次,他没有作呕,也没有不适,表叔,拐杖,伤痕与痛,似乎都是前生的事了。

    他试了一下,草原自养的羔羊肉甚是鲜美,不禁后悔,为了躲避回忆,这么多年来,错过了口福。

    许轻有些担心,凑近望着他:“你不会吃完又去吐吧?”

    “你能为我戒了羊肉,我自然也能爱屋及乌。”他不仅大快朵颐,还在酱料里放了双倍香菜。

    曾经,与幼年相关的联想犹如洪水猛兽,如今时过境迁,终于随性而往,不再挣扎顽抗。

    身居心安之所,相伴心悦之人。

    今日的顺遂平和皆是过往苦难所换,学辰如是想着,睿暄罹患之痛,究竟何时才有报偿?

    人活一世,总该有一个起始和一个归处。

    学辰一直这样觉得,可睿暄呢?血缘并非起始,世间没有归处,他把灵魂扯出身体,系在苏滢身上,可苏滢却嫌恶避开再不顾念他了。

    许轻看着学辰,又将《非白》的歌词在脑中过了一遍,她决定该做些什么来帮帮一笑盛芳菲的睿暄小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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