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曦说完后不敢看姐姐的反应,但自己已经先掩唇笑了起来。没想到越笑越大声,最后彻底忍不住了。

    收到楚嘉筠抛来的凉凉眼神,楚嘉曦吐了吐舌头,很努力才止住笑:“对不起姐,我真是太意外了。”

    她特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楚嘉筠却觉得那指尖点点分明是戳在她的印记上。

    上午洗漱时在镜子里看到的还有昨晚栽种的过程,历历在目,让她竟也少了几分底气。

    她不说话,楚嘉曦歪头看她:“你生气啦?”

    “不会。”

    “姐,你真地变了好多。以前常听人说,生孩子以后就会变的,你也是这样吗?”

    楚嘉筠认真想了想,摇头:“不完全是,有了孩子以后我只是时刻告诉自己要多点耐心。”

    楚嘉曦疑惑更深:“可是你现在变得好温柔,而且……”她特地琢磨了一下,想着该用怎样的形容才更贴切,“而且你现在给人感觉有很多爱。”

    楚嘉筠眼角柔和地弯了一下:“你也感受到我的爱了?”

    这话简直不像是能从姐姐嘴里说出来的,要不是她昏迷了这么久,楚嘉曦肯定会觉得眼前的姐姐是假的。

    但她还是果断地点点头:“感受到了,还很浓烈。”

    这样平和又坦诚的对话,在过去很少有,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在楚家父母健在,她们姐妹年纪尚小时,是有过的。就像心心和晴晴那般,经常躲在角落,偷偷说着大人们不理解但她们乐在其中的话。

    “那是因为郁隋才改变的吗?”

    楚嘉曦的追问让楚嘉筠不得不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关于她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跟郁隋在一起,她始终没有说过明确的答案。

    “算是吧,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你对她的爱太多,所以分了一点给我,让我也沾光。”

    楚嘉筠认真看着她:“我给你们的爱是不一样的,不存在谁多谁少。我只是感受到了被爱,所以学会了如何去爱,是她,让我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好啦好啦,姐你又要开始讲哲学课了,我都听懂了。就是你们互相爱来爱去,然后我们这些你身边的人都享福了。”

    郁隋刚把来送床和家具的工人送走,心心和晴晴就迫不及待冲了进去,跟在郁隋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妈咪,小姨以后就住这里了吗?”

    郁隋在做最后检查,顺便在手机上给这次的送货体验打分:“是啊,下周小姨就要搬过来了。”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看着眼前两个小不点:“你们以后要听小姨的话,要和我们一样爱护她,尊敬她,知道吗?”

    心心和晴晴连连点头,这些她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每次去医院看小姨的时候也做得很好。

    楚嘉曦那天在医院说的顾虑,楚嘉筠当然没有告诉郁隋。只是当她带着孩子从食堂回来后,楚嘉曦总是看着她,一脸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让她疑惑。

    到了晚上,郁隋把自己的想法跟楚嘉筠说了:“嘉曦现在身体恢复不错,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也有照应。但是她以后的工作生活,你想好了吗?”

    “我问过她,她说暂时不想继续读书。至于工作,她跟社会脱节太久,应该也没那么快能找到合适的。”

    毕竟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哪怕现在恢复了,但身体也承受不了太过劳累的工作。以楚嘉曦目前的情况,无论是学历还是经验,都难以找到一份让人满意的工作。

    郁隋轻叹:“我们养她肯定没问题,但关键是她会怎么想?”

    过去楚嘉曦就像个木偶人,静静躺在那里,承载着她们的希望。但现在她醒了,郁隋也跟她接触相处过了,更加全面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

    她和楚嘉筠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活泼开朗,胆子也大,也爱交流,但骨子里却是一样有着很强的自尊心。

    她跟楚嘉筠其实都看到过,为了能够尽快恢复四肢力量,楚嘉曦在康复室里一次次跌倒,又咬牙一次次站起来。哪怕嘴唇都咬破了,可她回到病房后也只字不提自己刚才的艰辛。

    她能恢复得这么快,除了有郁隋捐赠的优质细胞组织外,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的加倍努力。

    楚嘉筠也知郁隋的意思,但这事不能完全由楚嘉曦决定。毕竟她昏迷太多年,对外界早已失去了正常的了解,更别说准确判断了。

    “等她适应了正常生活再说工作的事吧,一步一步来,我不想让她着急去做决定。”

    郁隋见她已有考虑,也就不再操心。贴了过去,在她脸颊落下细密的吻,被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楚嘉筠却忽然想起那天在病房里楚嘉曦笑着说的那几句话,伸手推了推郁隋。

    力气倒是不大,但意味有点突兀。郁隋停了下来,有点懵:“怎么了?”

    刚才气氛不是挺好的吗?

    楚嘉筠看着她,没想好要怎么说,而且也怕现在开口,会暴露已经紊乱的呼吸跟心跳。

    郁隋仔细看了看她:“累了?”

    楚嘉筠吸了口气:“今晚不准咬脖子。”

    “为什么?”郁隋不解,之前不都挺好吗,楚嘉筠也很喜欢啊。

    脸颊的热度和身体保持一致,楚嘉筠不想解释太多,气氛被打断太久就会变质,她也不想浪费。

    她勾着郁隋的脖子,把她又拉了过来:“总之,今晚除了脖子不行……”

    郁隋心领神会,眼神一亮:“我明白了。”

    楚嘉筠的呼吸乱得更加彻底,被子里的温度已经承载不了这样严实的遮盖了。无论现在房间里的温度到底是多少,她们都觉得热得快爆炸了。

    ……

    郁隋用行动证明,她的确明白了楚嘉筠的意思。楚嘉筠在第二天起床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后悔昨晚对郁隋的纵容。

    楚嘉曦从医院搬到姐姐家的第一天,就受到两个孩子“惨烈”的欢迎,心心跟晴晴竟然抛弃了妈咪和妈妈,成为了小姨的挂件。

    吃过晚饭,郁隋的意思是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聊,然后让楚嘉曦早点休息。谁知心心却从自己的小房间里抱着一本大大的书过来了,郁隋一看,知是最近被她偏爱的故事大全。

    “小姨,今晚我给你讲故事。”

    郁隋抢先一步:“今天是小姨搬来的第一天,已经很累了,明天再听心心的故事好吗?”

    “可是没有故事听,小姨怎么睡得着?”她说完后还特地看了眼妹妹,晴晴很给面子地一直点头。

    楚嘉曦笑:“郁隋,你女儿不吃你那套了。”

    郁隋咬牙,转头看着楚嘉筠,意思说老婆你上。

    楚嘉曦见状,抿唇忍笑,又忍不住看她姐。

    “明天让小姨给你们讲故事,好吗?”

    其他人均是一怔,这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心心迟疑地点了点头,晴晴哪里管这么多,反正有故事听就行了,乐呵呵拍着小手表示同意。

    楚嘉筠又说:“那今晚要让小姨休息好,明天才能讲很多个故事。”

    心心为了避免自己成为说话不算数的孩子,虽然不舍但还是忍住缠着小姨的冲动。

    楚嘉曦回了自己的房间,感慨着对楚嘉筠说:“姐,你就这样把我卖给你女儿,合适吗?”

    楚嘉筠整理完床铺,最后检查一遍确认全部搞定,心情愉快,对于妹妹的控诉并不在意:“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

    因为楚嘉曦搬了进来,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郁隋也终于有了更加完整的时间进行创作。虽然她的设计一直深受好评,但因为平时要照顾孩子和家庭,所以并不像其他同行那样废寝忘食,产出惊人。

    她拥有足够多的客群愿意支持她,可竞争对手不会停下等她,其实郁隋的内心压力并不小。心心上小学后,在家的时间少了很多,可是晴晴又到了需要和家长互动的年纪,郁隋对她同样用心,但心里的焦虑却比过去更多了。

    楚嘉曦成为孩子们的“新宠”,最近心心念念都嚷着要找小姨,连郁慕都喊着吃醋了。楚嘉曦笑说自己睡太久,现在是后来居上的时刻了。

    郁仲倾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两个外孙女了,虽然偶尔她们周末还是会来,可是心思明显不像过去了,总是吃了午饭就想要走。

    这让他有点干着急又摸不着方向,明明已经让管家按照她们的喜好做了充分安排,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样样不缺。可是为什么孩子们还是不喜欢待在郁家?

    郁仲倾难以理解,可是干坐着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决定去趟郁隋家,看看孩子们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他不信郁隋能给孩子们的东西,郁家给不起。

    郁隋倒是没反对他来,但听到他主动要来时还是有点意外,郁慕开玩笑道:“看来爸是真着急了,不惜主动出击。”

    郁隋现在对他仍有戒心,只是不太明显:“他只要不是来抢孩子,我不会拒绝他。”

    其实她们搬进大平层这么久,郁仲倾一次没来过,也没提过。

    这是个极其普通的周末,郁仲倾来到了郁隋的家。他暗中观察了一番,见装修并不奢华甚至还有些杂乱。客厅或是餐厅的墙壁上,经常能看到一些涂画痕迹,还有很多被随机贴上去的星星贴纸。

    客厅玻璃展柜里摆放着让市场疯狂的yu品牌玩具,不远处的木地板上散落着色彩斑斓的儿童玩具和图书。郁隋的笔记本电脑被随手放在了高高的电视柜上,而在电视柜底下,是心心最近喜欢的木马。

    郁仲倾不禁皱了皱眉,对于这样杂乱和明显风格冲突的环境有些不适,这和郁家的奢华整洁完全不能比。

    可是他无法否认,心心和晴晴在这里如鱼得水,开心跑动,肆意欢笑,闭着眼睛就能知晓家里的任何一角,还有一种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出的放松。

    茶几上的果盘很丰盛,郁仲倾却只是喝了几口茶。郁慕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试探道:“爸,今天来小隋家里,你感觉怎么样?”

    他抿唇,法令纹又深了几分。

    郁慕笑了笑:“其实你应该感觉到了吧,这里才更像是一个家,至少孩子们是这样觉得的。”

    郁仲倾转过头看着她,对于她的说法没有否认。可也看得出,并不怎么想承认。

    但他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里他像个客人,甚至比不上昏迷多年的楚嘉曦。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们要是喜欢这些,我也可以在家里准备。”

    郁慕叹了口气:“爸,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可以买很多个心心喜欢的木马,可你不会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也不会知道晴晴为什么那么喜欢抱着泡沫板,却也可以在家里堆砌一叠?”

    郁仲倾脸部线条变得锋利,显然郁慕这话刺激了他。

    “爸,你错过了我跟小隋的成长,难道还要在心心和晴晴身上犯同样的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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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会有一些番外,包括丢下孩子谈恋爱系列,心心和晴晴的姐妹互动还有郁慕跟盛楠西的内容。到时各位可以看标题选择性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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