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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无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封住了女孩的几处大穴,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捆银针。萧惜惟让到了一旁,他一边用帕子拭擦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旁的少女,目光似月光柔和。
今日十五月圆,她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真好,可谁知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三年。
年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父王与母后不和,父王的心中装着天下,装着大业,装着别人,唯独没有装着他的母亲。
母亲出身贵族名门,从小便立于云端,她的世界里没有卑微二字,既然父王的心中没有她,她便也决定不再要他父王以及不要他,她只身一人离开了王宫,从此避居小苦海,不再过问世事。
临走的前一天,母亲抱着他轻声对他说,父王同她结合,是看中了她家的势力,可共谋天下,她选择嫁给父王,是贪恋他的才华,错以为这是个如意郎君,两人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不对等的,所以注定不会幸福,一般的女人也就认命了,左右不过一辈子,守着儿女也能将就一生,可她不一样,自小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没办法忍受这一切,她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父王不爱她她便也不爱他父王了。
母亲还对他说,如果将来有一个女孩儿愿意嫁给他,便已经做好了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的准备,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惟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不过一颗真心,希望他长大后,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也能把她视作惟一,靠自己的本事给她一世安宁。
所以她为他取名惜惟,便是希望他珍惜惟一。
自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后。
在他九岁那一年,父王带他拜访无启族,当他看到在花海中玩着风车的她时,他小小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强烈的要将一样东西据为己有的冲动。
那时她只有五岁,粉雕玉琢的,像个精致的娃娃,他看呆了,觉得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父王问他在看什么,他指着花海里的小女孩,毫不避讳的说:“父王,我想把她带回去。”
随行的贴身侍卫开始笑:“小殿下这是孤单了,想找一个朋友了?”
只有父王盯着他的眼睛,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他知道,他的眼睛里是强烈的占有欲,不是因为孤单,那个时候,他就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娶她。
后来他去风魔山习武,师父用命盘替他卜了一挂,卦象上说,他这辈子只会为一个人所心动,卦象上还说,只要当他遇上那个他惟一想要的人时,他便会遇上此生最大的劫——生死劫。
俗世藏锋,九天之龙;赚尽天下,独惜惟一。
这是师父对他下的批语,真到了那一天,哪怕他有经世纬略之才,颠覆乾坤之能,也会以死应命,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断情绝爱。
可他不信命,只信人定胜天,命运不是绝对的,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只要他,足够的强。
他正想着,缥无突然出声道:“我看黎相今晚这个势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随手将擦手的帕子扔在了一旁,语气淡然的说:“那就看他到底沉不沉得住气了。”
缥无边施针边道:“如今云隐朝政混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新旧又隐隐分成了两股势力,现在云隐国虽摒除外患,但是十余年来的战乱也是伤了元气,黎相为两朝元老,又为旧势力的领头人物,依附他的人可不少,你久不在朝,又是初登王位,先王病着的这些年,朝中之事大多由他代为处理,他的力量不容小觑,此时不宜同他交恶,得设法先稳住他才行。”
萧惜惟挑眉看他:“你说的稳住他,便是要娶他的女儿?”
缥无沉吟了片刻,说道:“这门亲事毕竟也是先王定下的,你一再推脱,怕是会被人抓住对先王不敬的把柄大做文章。”
“完了吗?”萧惜惟没有回答他的话,望着榻上的少女问道。
缥无知道他是在问他封穴完成了没,点头道:“完了。”
他走过去将少女抱了起来,边朝外走边说道:“谁定的亲便让他去找谁,他若安分守己,一心为国,即便我不娶他的女儿,我也会让他坐稳相位,但若是他若想要以此来逼我,有的事朝堂之上不好解决,那便用江湖上的法子来解决。”
缥无看着他,一时无言。
萧惜惟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你放心,好在我父王没有其他的儿子,这群人即便再闹,也翻不了天。”
缥无提醒他:“真的没有吗?”
他的面色一沉,视线落在了怀中的少女身上,眼中阴影一闪而过。
缥无又道:“如今月凌军的势力越来越大,你就真的不担心?”
萧惜惟不语,对于他那位在外的兄长,说没有威胁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从未将那些威胁视作威胁。
他想,或许那人也不屑。
他默了一瞬,阴冷的神色在灯火下显得分外沉静。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夜深了,你先回府休息吧。”
他抱着少女走出了门外。
两条坐在千秋殿西面和北面飞檐上的人影落了下来,又有两名守在东面和南面身着铠甲的将军从夜色中走出,四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叩拜道:“末将参见王上。”
萧惜惟看着风灵四将,自宴会结束后,他便差他们各守这大殿四方,并命人将整座大殿的四面团团围住,再加上他和师兄,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人能在这密不透风的包围下闯出去。
他道:“你们今晚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他抱着少女离去。
破尘挠了挠头,问一旁的灵歌:“乖乖,这姑娘什么来历,竟逼得王上出此下策,亲自出手就算了,还让我们四人把守四方,让王上如此慎重,难道这姑娘还是个绝世高手不成?”
灵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魂舞笑道:“王上这是在以身作则,告诉你们,对于喜欢的姑娘得用抢的才行。”
破尘一噎,脱口而出道:“女孩子会喜欢这种吗?”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旁一脸冷傲的姑娘。
魂舞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当然,女孩子都喜欢霸气的男子。”
灵歌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眸狠狠的瞪了回去。
破尘被她冷厉的视线吓了一跳,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啊……你……我……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破尘将军心悦灵歌将军,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
灵歌冷言道:“你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一旁的赤火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吩咐道:“慎言,王上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下属妄言。”
四人起身离去。
缥无最后从大殿中走了出来,看着天边那一轮圆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亮太圆了,映照着千山万川,万物不能与其争辉。
苍穹之下,大江明月,万川之月,只是一月,月印万川,处处皆圆。
天上永远只会有一轮明月,正如天上永远只会有一颗太阳。
黄,金黄,凌汐池一睁开眼睛,便是满眼象征王族贵气的颜色。
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巨大的红木大床,金黄色的龙帐,华丽宽敞的房间,怎么看这里都像是……寝宫。
慢慢的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她握紧了拳头,该死的萧惜惟,竟敢偷袭她!
她一掌拍在床栏上,伸手掀开了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此时的她身上只着了一件素色丝质寝衣,软得像烟一般,淡色的薄裙只及脚踝,她吓了一跳,连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侵犯才松了一口气。
寝宫里没有其他人,她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她头一昏,一个站不稳,直接栽倒在床下。
一阵剧痛袭过,她被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忙尝试运转体内的真气,一运功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就连手脚也比平时软了许多,力气根本使不出来。
凌汐池的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这是被人封住内力了。
她咬牙切齿,狠狠的攥着拳头,好!很好!萧惜惟这混蛋,竟敢封她的内力,他要是有种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她有恢复内力的机会。
靠着床休息了几分钟,她的视线落在了大门之上,想了想,还是起身朝门口走去,她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可刚走到门边,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她恨不得痛揍一顿的混蛋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去了身上的玄金色绣龙长袍,着了一身清雅的青衫,干净温润到了极致。
凌汐池却感觉到了害怕,她双手护着自己,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强硬霸道,胡作非为,她更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还出现在这里会对她做什么。
她抬手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别过来。”她边说边四下看了一下,想找一件称手的武器防身,然而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桌子椅子什么的她现在也搬不动。
萧惜惟看着她笑了起来,她此时的模样让他觉得可爱,只见她细白如雪的面颊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像只受惊的小狐狸,楚楚可怜,就连凶狠中也透着柔弱乖巧。
眼看着他就要靠近她,她惊声叫了起来,威胁道:“我,我告诉你,我哥在这里,你别想欺负我。”
萧惜惟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你哥送你姐回仙霄宫了?”
凌汐池一愣,“你说什么?”
她跳了起来,“那怎么行!”
她一急,忘记了自己内力已经被封住了,拔腿便朝门外跑去。
萧惜惟拉住了她,手一勾,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她纳入了怀中,凌汐池对他拳打脚踢:“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根本不知道仙霄宫有多危险。”
她明明已经跟哥哥说了,叶伏筠有可能就在仙霄宫,哥哥为什么还要送姐姐回去。
难道他们想去报仇?
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活了三百年还不死的怪物的对手。
萧惜惟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冷静一点,他们此去仙霄宫是为了调查当年无启族的事,你姐姐是仙霄宫的传人,他们不会伤害她。”
“你根本不懂,”凌汐池挣不过他,急得吼出了声,“你知不知道仙霄宫有什么!那里有一个活了三百年的怪物!!!你们根本不知道叶伏筠究竟有多狠,她根本没有心,她连三岁的孩子都能下手,她还杀了我的阿爹阿娘,她要的就是无启族灭族,你以为她收养姐姐是好心吗?那是因为她根本奈何不了轮回之花,她要借姐姐的手来杀我,哥哥去仙霄宫那是羊入虎口,我得去……”
萧惜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北山矿场你尚且都能走出来,你就不相信他们也能为无启族做点事吗,你哥哥和姐姐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他们不会冲动行事,况且以他们的武功,若他们联手,即便他们打不过你口中的叶伏筠,也不至于会丧命。”
凌汐池哑然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全是疼惜,“汐儿,一个人的肩膀只有那么宽,不要什么都想着一个人扛。”
那日,叶孤野护送灵歌回来后,直接找到了他,质问他为何要在他两个妹妹之间左右摇摆,他心里喜欢着的到底是谁?
他告诉他,他心里面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最小的妹妹阿寻。
他同时还告诉他,他并不想让他的妹妹再做回叶孤寻。
叶孤野沉默了很久,告诉了他当年无启族发生的事。
在他知道她三岁那年并非意外去世,而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之时,他心中除了痛心,便只剩下怜惜,一想到他喜欢的女孩子从那么小开始就饱受磨难,他便发誓,如果再见到她,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他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相信他们好吗?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
凌汐池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萧惜惟将她打横抱起,朝床的方向走了过去,凌汐池回过神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干嘛,他该不会想,不行!绝对不行!
她一慌,就顾不上许多了,一边惊恐的尖叫着,一边手脚并用的冲着他踢打起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你想对我做什么?”
可是就以她那软绵无力的力道,拳头落在他身上给他挠痒痒都稍嫌不够,与其说是推打他,倒不如说是在温柔的抚摸他。
萧惜惟没有理她,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欣然的眼神叫她浑身不寒而栗。
心仿佛要跳了出来,凌汐池连忙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乱骂:“卑鄙、无耻、下流、淫贼!”
“淫贼?”萧惜惟哧笑了一声,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凑近她的脸问道:“你真想我当个淫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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