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门口，孙小雪故意把腿往侧面一撑，挡了赵肖欢的去路。她下巴一抬，语气傲慢：“赵肖欢是吧？”
赵肖欢左右过不去，只能被迫停下：“孙秘书好。”
“呦，你还看得见我啊？迎面撞见了都不知道打声招呼，我还当你是眼睛不好使呢。”孙小雪皮笑肉不笑道。
赵肖欢低垂着头，态度恭敬地赔笑道：“孙秘书哪里的话。您这么漂亮，走哪儿都显眼。”
“倒是个会说话的。”孙小雪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斜眼扫了扫她：“听说你最近可是攀着高枝了。咱们小鹿总，可是很看重你啊。怎么？你这是想跟我抢饭碗了？”
“不敢。”赵肖欢低头道。
孙小雪从鼻腔里哼出声笑，端杯的手朝她伸了过去，手腕一翻，杯中的咖啡泼在了赵肖欢的白衬衫上。
赵肖欢没躲，低着头看着一大块咖色脏污顺着衬衫衣料往下滴淌，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呀，我不小心的。”孙小雪说话间倒转着杯子又往下抖了抖，抖净了杯中残留的咖啡。紧盯着赵肖欢的脸默了片刻，没能如愿在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这茬找的没能听出个响来，孙小雪自觉无趣。
“地脏了，你记得拖。”她把空杯给赵肖欢递了过去，“捎带手，把我这杯也洗了吧。”
赵肖欢很好脾气地双手接过杯子，礼貌应着话：“好的。”
“这种拖地洗杯的活才该是你干的。懂了吗？”孙小雪警告道。
“懂了。”赵肖欢点头道。
孙小雪对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很受用，没再继续为难她。给她递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不愧是苒苒看上的，挺能忍啊。”唐黎从员工通道穿行过去，恰巧撞见了这一幕。途经赵肖欢身侧，唐黎歪过脸，对她露出个笑：“辛苦了。”
赵肖欢回以一笑，把空杯放进水池里，去工具间取了拖把出来。撸起袖子，安安静静埋头干活。
尾随着鹿苒苒从vip专用电梯出来，唐黎合上手中正翻阅的文件，问：“那个赵肖欢的背景，你查过了吗？”
“嗯，查过了。除了在wp有过工作经验这一点让我有点意外，其他的社交关系还挺干净。”鹿苒苒低着头回复消息，抽空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赶巧遇上。顺嘴一问。”唐黎说。
迎面有人走了过来，叫了声：“鹿总好。”
鹿苒苒回应着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衣前的那片咖啡渍上，蹙眉停步：“衣服怎么脏了？”
“喝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泼身上了。”赵肖欢说。
“孙小雪泼的，找茬呢。”唐黎插话道。
鹿苒苒扭头看她：“你看到了？”
“嗯。不过我也不能插手，不然眼下的局势，赵肖欢在公司只会更难立足。”唐黎无奈耸了耸肩，“你的话我都记着呢。”
“不止你不能管，我也不能管。”鹿苒苒的目光重新转向了对面恭恭敬敬站着的赵肖欢，“那杯咖啡，烫不烫？”
赵肖欢摇了摇头：“不烫。”
“我也被泼过。”鹿苒苒看着抬起头诧异看她的赵肖欢，微微一笑：“不过我跟你一样，运气也算不错。好在泼我的那杯茶不算烫，不然我这么漂亮的脸，可就危险了。”
赵肖欢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接话，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低下头，浅浅地笑了。
鹿苒苒没再多说什么，迈步前行，继续编辑手机对话框里还没发出去的消息。
“你还挺会哄人。”唐黎说。
“我还挺会哄你呢，也没见你夸我。”鹿苒苒头都不抬地说。
“嗯。”唐黎点点头，对她这话没异议。行至旋转门边，她冲鹿苒苒打了个响指：“今晚下班以后有空吗？”
“今晚吗？”鹿苒苒调出行程表，查看过后应话道：“今晚八点以后我有时间，有事？”
“我一朋友新开了一家健身馆，刚开张，让我带人去热热馆子。”唐黎说。
“在哪个地段？”鹿苒苒问。
“离你住的地方不算远，撑死十来分钟车程吧。去不去？”唐黎拉开门，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走。
“是不算远……”鹿苒苒越过她走出了大楼。稍犹豫，点头道：“那行吧，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去热热馆。”
“别就光热馆啊。”唐黎快步了过去，笑闹着曲肘撞了撞她：“记得办卡啊，鹿总。”
鹿苒苒被她撞歪了两步，嘻嘻哈哈地回撞她：“美得你，我就知道你是盯着我的钱包呢。”
“那可不？咱俩那就是非常单纯的金钱关系。”唐黎蹦跳着往路边躲，忽地注意到不远处有光一闪而过。
像是摁下快门的闪光灯？
她被自己的这般猜测吓了一跳，循着忽闪的光看了过去，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跑车按合了车窗，一溜烟开走了。
鹿苒苒见她没跟上自己，回头催促：“发什么愣？走了。唐总那头等合同呢，在催了。”
“啊。”唐黎收回视线，暗自嘀咕了声：“看错了？”加快步子跟上了她。
“他们是，非常、单纯的、金钱关系。”顾溪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挑眉给桌对面的钱珣递了个肯定的眼神：“我听得真真的，这回绝对错不了。”
钱珣曲指叩了叩桌，盯着他手机里那张高糊的照片看了两秒，把他的手机推了回去。
“珣哥，这次我可是给你找来了证据了。”顾溪初一脸严肃道，“你难道现在还要自欺欺人，不信我说的话吗？”
钱珣低着眉眼，没什么情绪地在手边的工作平板上来回划了划：“我对这事，没兴趣。”
“珣哥！”顾溪初猛一拍桌，恼道：“我知道，你跟小白私底下都嫌我傻，可我又不是真傻，有些事难道就只有小白能看明白吗？我跟你说，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你这根本就是在装不在意！珣哥，这事你得听我一句劝。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敢于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才能把这块旧伤疤给揭过去！”
“……”看他这激动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被戴了绿帽。
钱珣滑屏的动作一顿，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吵死了，出去。”
但眼前这傻子似乎没懂他不耐烦的意思，振臂一挥，越说越起劲了。
“珣哥，这委屈你忍得了，做兄弟的我可忍不了！非要抓个现行是吧？行，你等着。”顾溪初又一拍桌。
这一下手重了，他龇牙咧嘴地缩回手，搓着砸疼的掌心，继续装腔作势道：“嗐，我这小暴脾气，我还真就较上劲了。我豁出去了，今晚，就今晚，我决定去捉奸。珣哥你去不去？”
捉奸？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呢？
钱珣眼皮一跳，感觉有点头疼。他按了按突突蹦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溪初啊。”
原本快蹦到桌上的顾溪初一秒坐了回去，腰板绷得笔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怎么了珣哥？是不是被我的仗义给感动到了？”
“你要实在太闲，去把门口的猫屎扫扫干净吧。”钱珣说。
“……”屎？顾溪初转过脸，盯着被钱珣丢去阳台正扒拉玻璃门的那只矮脚美短，满头问号：“对了，珣哥，我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突然有兴致养猫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钱珣顺着他的目光跟着往阳台方向看了一眼，“就，一时兴起。”
“你喜欢猫？”顾溪初惊讶道。
“不喜欢。”钱珣这话回得很肯定。方才被猫抓过的脖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那只炸毛怪？
“那你养猫做什么？”顾溪初又问。
怎么这么多问题？还真是有够不依不饶的。钱珣被他缠烦了，拿笔丢他。稍一思量，适时转移了话题：“听你的，就今晚吧。”
顾溪初被笔砸了脑袋，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什么今晚？”
“捉奸。”钱珣说。
顾溪初的一双眼一下又亮了。
车缓缓驶进了停车框。
唐黎凑到鹿苒苒的耳边，低着声唤她：“苒苒？醒醒，到地了。”
“嗯？”鹿苒苒打着哈欠微睁了一下眼，“这么快？”
“你怎么困成这样？昨晚没休息好？”唐黎问。
“不止昨晚。”鹿苒苒迷迷糊糊地开了车门下去，眼睛还是没能完全睁开：“最近这一个礼拜我在翻查森创过去十年的流水明细，每天平均下来的睡眠时间差不多也就四五个小时。累的脑子都快当机了。”
“这么拼呢？”唐黎跟出车，看她一脸的倦意，皱眉道：“我最近可看了不少工作量过大猝死的新闻，你可别仗着年轻就逞能，悠着点。”
“嗯，我心里有数。”鹿苒苒点点头，往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入口：“你朋友那健身房要怎么去？门在哪？”
“你都这么累了，干嘛还答应陪我来健身房啊？”唐黎走去她身边，看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算了，咱们还是改天再约吧。今儿你就听我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唐黎伸手揽她的腰，回过身去拉车门，打算把她塞回车里。
“哎，行了，我可没那么娇气。”鹿苒苒摁住了她欲开车门的那只手，冲她甜甜一笑：“生命在于运动嘛。我也有好一阵没运动了，正想发发汗。”
两人正头靠头说着话，背后传来的一声咆哮把她们惊的同时撅了一下。
“你小子手往哪儿放呢？”
听声很耳熟。鹿苒苒循声回头，瞧见顾溪初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尾随其后的钱珣摁住了他的肩，看口型像是在劝他：“冷静。”
什么情况？怎么像是来干架的？
鹿苒苒一下没看明白突然出现的二位这是要干什么，就听一旁的唐黎犯了嘀咕：“那黄毛说谁小子呢？什么手往哪儿放？哪儿？”
她被吼声惊到缩回去的那只手重新揽上了鹿苒苒的细腰，转而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这儿？”
唐黎的这番试探之举落在顾溪初眼中，分明就是在挑衅。
“你小子还挑衅上了是不？行啊，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顾溪初快被气冒烟了。一个箭步冲跃向前，一拳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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