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珣被她面上洋溢的笑意感染,嘴角翘了翘。恍然“啊”了一声,反问她:“是我教的?”
“想好给猫取什么名了吗?”鹿苒苒适时转移了话题。从猫咪的玩具篮筐里取了个逗猫球出来,往前一抛,看猫卖力迈动四只短短的脚,颠儿啊颠儿地去抓球。
钱珣的注意力成功被猫吸引了过去,看猫一个飞扑抱住了球,摇头道:“没。”
“要不,就叫‘球球’吧。”鹿苒苒指了指正跟球“打架”的猫,笑言:“你看它多喜欢球。”
钱珣推了推眼镜,低下视线继续翻阅手中厚厚的工具书,应了声:“嗯。”
听他这语气,好像对小猫取名这事一点儿没放心上。鹿苒苒摸了摸哒哒哒跑回来的猫,试探着又问了一次:“你看起来对猫真是没什么兴趣,真不考虑把它给我吗?”
“不考虑。”钱珣这话应的依然很坚决。
“行吧。”鹿苒苒没有要勉强他的意思,拉过他的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钱珣抽回被她拽住的胳膊,稍稍整理了一下袖扣,起身走去一旁的置物架旁。视线在整齐挂着的几排车钥匙上巡睃了一圈,挑了辆suv。
鹿苒苒抱起猫,恋恋不舍地跟猫蹭了蹭脸:“再见啦,球球。姐姐改天再来看你。”
钱珣拿好车钥匙,折了回来:“差辈了。”
“什么?”这话鹿苒苒没听明白。
“我是这傻猫的爸爸。”钱珣说。
“……”爸爸?这什么话?又是在跟她说什么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吗?
甲方的心思太难猜,鹿苒苒实在是找不出这话的笑点在哪。盯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默了两秒,把猫举到他面前:“那你让它叫声爸爸听听。”
“按理,你也该是它的长辈。”钱珣低头看猫,伸手揉了揉猫脑袋:“叫姨姨。”
原本在鹿苒苒怀中任揉任亲的猫被他摸了一把,立马挥舞着小短腿反抗,嘴里还骂骂咧咧“~ao~~ao~”地嚎了几声。
差点又被这小东西挠一爪。钱珣迅速缩手躲开猫的抓扑,转瞬教训着曲指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叫妈也行。”
“嗷~”傻猫一声哀嚎,举高小爪爪抱住头。
“……”叫什么?妈?!
这又是跟谁学的,这么贫?鹿苒苒惊了。
钱珣隔着镜框边缘悄声瞧了她一眼,被她瞬间呆住的表情逗笑。偏头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抛了抛车钥匙,唤了声:“走了。”
鹿苒苒这才注意到他拿了车钥匙:“你送我?”
“不然呢?”钱珣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那多不好意思。”鹿苒苒嘴上虽是客气着,但脚下步子却是迈得飞快。疾步跟上他。
钱珣行至门边,步子一顿,回头看向“偷猫贼”。竖指往下点了点:“放下猫。”
小心思被看透。鹿苒苒嘴角快飞起来的笑意一秒收敛,不情不愿地弯腰把猫放下了。
一前一后出了门,鹿苒苒隔着玻璃朝猫摆了摆手,叮嘱道:“你记得不要再凶球球了。在家的时候多叫叫它的新名字,让它适应适应。”
钱珣顺着她的目光跟着往屋里瞧了一眼,对猫的智商存疑:“这笨猫能听得懂吗?”
“哥哥!”鹿苒苒对他这话很是不服,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又凶。真是跟那只不听话的猫越来越像了。钱珣抬手揉乱她的发:“知道了。”
刚坐上车,手机就弹出了新消息。鹿苒苒划开屏,低头看手机。
【沈浪浪:珣哥跟你在一起吗?】
【斑比:在我身边呢。是有话要我带吗?】
【沈浪浪: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本打算约他喝个酒,结果他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就关心一下。】
车子发动,驶离了地下车库。
鹿苒苒回完消息,转头问驾驶位的钱珣:“你手机是没电了吗?”
钱珣的视线往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怎么这么问?”
“沈公子说想找你喝酒,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这头都没什么反应。”鹿苒苒说。
“沈公子?沈逸白?”钱珣警觉道。
“嗯。”鹿苒苒点点头。
“你跟小白最近也有联系?”钱珣语有不悦。
“是,有。”鹿苒苒托腮,笑看着他:“干嘛突然问这个,吃醋啊?”
“我还吃酱油呢。”钱珣说。
他较从前已是有进步了。从前若是知道她跟异性之间常有联系,他必然会要求过目她的所有社交软件。事后他也总有办法让对方主动疏远她。
他早早的就教会了她用利益链分辨亲疏关系,所以她自小就没什么异性朋友。
鹿苒苒安静等了会儿,没听他再有多余的话。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他。耸耸肩,坦然道:“公事。沈公子手上有块地,我看中了,最近正谈价格呢。”
钱珣目视着车前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起伏,只简短应了声:“嗯。”
“只有嗯?没有别的话要说吗?”鹿苒苒问。
“没。”钱珣说。
“哦。”鹿苒苒略显失望地倒回了椅背上,抓着手机随意浏览着网页新闻。
驾驶位伸来一只手。
她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
钱珣摊开掌心,勾了勾指尖:“手。”
“手?”鹿苒苒纳闷看他。
“我要牵手。”钱珣说。
原来是要牵手。
鹿苒苒抿唇憋笑,轻咳了一声,故作扭捏地把脸转向车窗外。垂下的手乖乖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蜷起,抓牢了她的手。
对“牵手”这件事他们都有些生疏。
与其说是牵手,更像是在练习。贴在一起的两只手握姿僵硬,掌心里在升温。薄薄的肌理黏连在一起,隐隐有汗。
车内很安静,能听到呼吸声。
就算是手心已经出了汗,她依旧不怎么敢动。眼睛虽是盯着手机在看,但网页上具体显示了什么内容,她都没能瞧清。
脑子时而嘈乱,时而空白,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
满心思关注的,是车内的气温、湿度,香薰的味道,以及一切她平时不会在意的细节。此刻就算是一粒微小的尘落到她肩上,都会变得格外显眼起来。
敏感又雀跃,心情很微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钱珣在叫她。
“苒苒。”
“嗯?”她立马抬起眼。稍愣怔,很快又低下头去,来回划了划屏:“怎么了?”
钱珣踩了刹车,缓下车速。抓着她的手松了几分力,慢慢往回抽,动作略显迟缓地翻转过来。摊掌放到她的膝上,道:“手麻了,给我捏捏。”
手麻了?鹿苒苒悄声看他靠在她腿上的那只手,噗呲一声笑了。
钱珣听她在笑,转头看她。与她对视了一眼,似是想到了点什么,跟着笑了一声。
车内不知何故忽而紧张的气氛顿时缓下不少。
鹿苒苒放下手机,抓起他的手,指腹按住他的指骨慢慢搓揉。
他手掌间的温度很高,莹白的肤色在车窗流光下的暗影一衬,像是件收进匣中精雕的玉器一般。
她低着眉眼欣赏他过分漂亮的手,由衷道:“哥哥,你的手生得真好看。”
脑中有一晃而过的画面。她面上一热,使坏般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抓床单的时候,更好看。”
耳边的呼吸声陡然一滞。片刻后他缩回手,指尖搭着方向盘轻敲了敲:“苒苒。”
“嗯?”鹿苒苒转过脸,盯着他泛起红晕的耳廓。
钱珣看着车前方,目光没移一寸,一脸正色地提醒了句:“别影响我开车。”
“哦。”鹿苒苒点点头,忍俊不禁。
“把你送回去之后,他是不是说口渴,要进家里喝口水?”唐黎问。
鹿苒苒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唐·神算子·黎?”
“这还用算吗?”唐黎慢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很有经验地说:“满满的都是套路。再接下来,他肯定要找个借口留下来过夜了。”
鹿苒苒轻呲了声,眯眼打量她:“看你这么有经验的样子。难道……你是被套路多了?”
“瞧不起谁呢?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被动的人吗?”唐黎冲她扬了扬眉,“我一般都是套路别人的那个。”
“就这?你还骄傲上了?”鹿苒苒被逗笑,“那我是不是该给你鼓鼓掌?”
“鼓掌就不用了。”唐黎拿杯碰了碰她面前的咖啡杯,笑言:“低调。”
鹿苒苒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我开始有点担心溪初哥了。”
“这正说你的事呢,怎么突然扯上我了?”唐黎稍一琢磨,往她那侧凑近了些:“所以,你俩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
“什么不可描述的事?”鹿苒苒装傻道。
“你跟我还玩这套?”唐黎说。
鹿苒苒没立刻作答,故作神秘地默了半晌。优雅拿起盘中的马卡龙,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着嘴里甜到发腻的食物,在唐黎满是期待的注目礼下忍不住发笑。
“他睡的客房。”
“客房?他都想着法儿地主动进你家门了,你就让他睡客房?”唐黎惊了,转瞬满脸失望道:“真是暴殄天物啊,这要换成是我……”
鹿苒苒一叉子扎了过去,叉子前端扎透了盘中的布朗尼,磕着盘面,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她挽了挽发,莞尔一笑:“这要换成是你,会怎样?”
唐黎及时止了话音,盯着盘中被扎透的布朗尼愣了两秒。伸出尔康手,给一旁的鹿苒苒比划了个“鹿总饶命”的手势。
求生欲很强地表示:“这要换成是我,我恐怕是连车把都不可能有机会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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