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看月亮，会有种自己好像离它很近的错觉。
刚刚修改完路线的花言卿，一进船舱就看到叶晚趴在那个连头的伸不出的小窗户旁边，眼巴巴地望向夜空。
他走到叶晚身后，揽着她的肩，轻声问道：“是不是在飞行灵器上边待久了，有些不舒服了，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
出了临辕关之后，他们就坐上飞船开始找泫晶。虽然花言卿可以感知到泫晶的大致位置，但无奈泫晶这个东西可不像斛焰兰或雪梅那样，是长在一个地方不动的。
泫晶不会长时间出现在一个地方，通常会在一处待个两三天，然后以近乎瞬移的速度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因此，叶晚和花言卿也只能跟在泫晶的屁股后面跑，什么时候追上它了，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不用了，”叶晚向后靠在花言卿身上，懒懒地道，“在飞船上也能修炼，又不耽误什么。”
花言卿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掌中轻轻揉捏，“你修炼这般刻苦，我又怎会担心这个，只是，远离地面太久的话，人心理方面很容易出现问题。”
“唔，心理问题，”叶晚笑了笑，“我心理有问题可不是因为在空中飘太久。”
“又胡说，”花言卿捏了下她的鼻子，有些无奈地道，“叶晚，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个正常人的？”
明亮的月光穿过狭小的窗，照在叶晚脸上，她微微眯起双眼，漠然道：“上辈子。”
花言卿顿了片刻，小心地问道：“你上一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晚想了想，回道：“一个缺点很多、不太正常的普通人。”
这番回答让花言卿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放弃了对叶晚前世的探究，转而问起了之前临辕关的事情，“那个窦冀是什么人？你很信任他吗？”
“他是我哥在军团的部下，但不完全算是我哥的人，所以，信任是有，但不算多。而且，”想起自己与窦冀的交集，叶晚似笑非笑地道，“我和他关系其实算不上好。”
“这是为何？”花言卿好奇地追问道。
叶晚轻描淡写地道：“因为我揍过他，很多次。”
很多次？花言卿闻言有些惊讶，他认识的叶晚可不是一个好战之人，于是他便追问道：“他怎么惹到你了？”
这个问题让叶晚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是他惹得我，而不是我故意为难他呢？”
花言卿也跟着笑了，打趣道：“你哪有那个闲情找别人麻烦啊？咸鱼的人生不需要这种乐子。”
“你还怪了解我的，”叶晚吃吃地笑了半天，才平复下来，“窦冀在魔兽战场上犯过一次很低级的错误，差点害得我哥丧命。我哥重伤养病期间，我去看他，知道这件事后，就揍了窦冀一顿。”
她掩唇打了个哈气，继续道：“我一开始是想着，打他一顿这事就过去了。可后来窦冀频频犯错，经常害得我哥受伤，我本来就很来气，那家伙还老是往我面前凑，恰好我那段时间辅修的战修进行到了实战训练，于是我就提出让他做我的陪练，再然后就是我单方面地殴打喽。”
“哦，是这样啊。”花言卿意味深长地道。此时叶晚若是回头，就能看到花言卿那危险意味甚浓的眼神，但这傻妮惯爱听声识人，花言卿那正经的音色又太有欺骗性，所以她半点也没察觉到有何不对。
叶晚半闭着眼，含糊道，“其实当时窦冀的等级和我一样，他又是战修，战斗实力肯定是比我强的，交过两次手之后，我就感觉出他是在让着我了。”
“我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哥和我说，窦冀因为害他受伤很是自责，都打算找人帮忙调到其它队伍了，直到我出手揍了他一顿，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叶晚把头埋在花言卿怀里，声音也越来越低，“所以为了帮我哥留住这个他十分看好的部下，我只能当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举拳揍人了。”
花言卿缓缓移动手臂，调整了一个让叶晚靠得舒服的姿势，柔声道：“那你这牺牲可太大了。”
此时叶晚已经半睡半醒，她晕乎乎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可不是。”然后便睡着了。
怀里的姑娘乖巧可人，半点没有她口中动不动就揍人的气势，也没有什么所谓正常不正常的表现，她就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一个，他爱着的小姑娘。
浮云遮住升到了天空正中的月亮，月色一下就变得朦胧了起来。地上，山河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美而不自知。
两天后，他们终于追上了泫晶。
“我虽然能感知到泫晶的大概位置，但具体的地点，还需要我们落地寻找。”花言卿取出一条项链，递到叶晚面前，“这是我做的一件贴身的防御灵器，防御力不弱于掌珠，你戴着它也可以发动攻击。”
叶晚正在收船舱里零碎小物件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的这条，银色链条，挂坠繁复精美的项链，半晌没说话。
花言卿试探着将项链系到叶晚的脖子上，见她没表示反对，他便绕到叶晚身后，一边给她系项链，一边轻声解释道：“域外魔兽甚多，多一层保障，就多一分安全。”
掌珠是谁送的，花言卿略知一二，他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掌珠自然是很好很强大的防御法器，只是我杞人忧天，总担心自己护不住你，才想着炼制一些防御法器来保护你。”
项链吊坠的主体是一个看起来很像红宝石的珍贵材料，四周镶嵌着各种珍稀灵石，还雕刻了许多似乎是阵法的纹路。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防御法器，反而像是个精美的饰品。
叶晚抬手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垂着眼，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也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只是想起我哥，有点低落罢了。抱歉。”
花言卿暗暗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叶晚，“不需要说抱歉的，叶晚，我们是恋人。不管是好的、坏的、低落的、高兴的，它们都是你的真实情绪，你不必因在我面前表现出这些情绪而歉疚，因为这本就是我想要的。”
他转过叶晚的身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如果我想要一个只有正面情绪的所谓完美恋人，那我为什么不给自己炼制一个高级的机械偶人，或者，干脆找一个对我有所求，有所畏惧的女人？”
花言卿轻吻叶晚的额头，叹息道：“因为我只喜欢你啊，叶晚。”
所以，哪怕你有缺点，有那些有理由，或莫名其妙的坏情绪，我也还是放不下你啊！
“谈恋爱应该是开心的。”叶晚抬手环住花言卿的脖子，哑声道，“可我经常不开心，还会带累身旁的人也不开心。”
“但是对我来说，在你身边比开心重要。”花言卿紧紧抱住叶晚，“而且，如果能够让你开心，我会更快乐的。”
恋爱当然应该是开心的，但谈恋爱的人不会永远开心，所以，能够撑过那些不开心的恋人，才能够长久吧。
飞船降落在一处山脚，花言卿和叶晚刚走下飞船，就迎来了几只张牙舞爪的魔兽。
天玑在如今已经是中级宗师的叶晚手中，终于显露出几分它强大的实力。
“长鞭作为长兵器，距离越远，威力越大。叶晚，不要怕后退，向后拉开距离。”花言卿三两下解决了几头魔兽，只留下两个让叶晚来练练手。
叶晚闻言立马后退了好几步，再次挥鞭时，力道果然大了几分。
“你晋级时间较短，如今体内灵力虽然稳了，但运行时肯定还会有些滞涩，不必慌张，慢慢适应就好。”话虽然说得冷静，但花言卿却始终紧紧盯着叶晚，并与她保持一个可以及时救援的距离。
满身脓包，足有两人高的惨绿巨魔兽张开嘴，里面的利齿差不多有二尺长。天玑直捣其口，崩碎了它好几根牙，碎齿飞溅，在它嘴中划出无数伤口。这下，它可真是有了一个“血盆大口”。
惨绿巨魔兽仰天怒吼，震得叶晚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另一头狼头蜥蜴趁机一尾巴扫向叶晚的双腿，花言卿心下一惊，正待出手，只见叶晚天玑一甩，缠在一旁的书上，借力飞了过去。
挺长时间没战斗，叶晚一开始确实有点手忙脚乱，但渐渐地，她找到了节奏，虽然这个节奏在花言卿看来还是破绽百出，但对付这两只不到百年的魔兽却是绰绰有余了。
战斗很快结束，叶晚面对着两个魔兽的尸体有些手足无措，她没上过魔兽战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只是听温阁说过魔兽的尸体好像也是有用的来着。
花言卿走上前来，手中寒光一闪，砍掉了惨绿巨魔兽嘴里所有的牙，然后又走到狼头蜥蜴的尸体旁边，用一个铲子样式的法器拔掉了它身上所有的鳞片。
叶晚跟前跟后地看着他处理魔兽尸体，讶然道：“你还会这个呢？”
“这个，算是上魔兽战场必备的技能了吧，”花言卿笑了笑，“毕竟这可都是战利品。”
将魔兽尸体上用得着的东西都收好后，花言卿手一挥，一层透明的火焰就包裹住了魔兽的身体，很快，它们就被烧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来。
叶晚看得暗暗咂舌，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花言卿还会这一手啊！
“魔兽的尸体必须销毁，不然，若是被其他魔兽吃掉，就会助其修为大涨，反过来给我们添麻烦。”花言卿收回火焰后，见叶晚一脸好奇，食指和拇指一搓，一缕火焰又出现在了他手上。
“这算是我的本命火焰，凭我现在的灵体，只能凝聚出这么一点，”他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且威力远不及从前。”
大佬果然是大佬，叶晚刚想表达几分自己的仰慕之情，就被身后隐隐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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