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好了,晋级也稳定了下来,叶晚便提出要离开,然而,她却被沈霂给扣下来了。
叶晚其实算是沈霂从穆铃兰手里抢过来的徒弟,所以沈霂待她一向宽和。而在教导叶晚的过程中,沈霂甚至比穆铃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师父还要不拘一格。
但再怎么宽容的师父,也无法容忍自家已经是大宗师的徒弟,还只能炼制四阶的丹药!
之前叶玖和沈霂闲聊时,说起两年前叶晚曾表示,会找自己的师父带她炼一次丹,学习宗师级别丹修的炼丹方式。然后他就问叶晚是什么时候来找的沈霂。
什么时候?这些年来,那臭丫头根本就没来找过他好吗!沈霂简直要被气疯,当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玖一看,心下明白过来了,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于是他只能故作不知,立马找个借口溜了。
而留在原地的沈霂,这口气一直到天都黑了还没顺过来。直到穆铃兰来找他,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陪着他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树好一顿骂,沈霂这气才稍微平了平。
当时碍于叶晚重伤在身,沈霂暂且放过了她,没提这码事。而穆铃兰和叶玖带着相同的想法,也都没在叶晚面前提及此事。
等叶晚彻底痊愈了,沈霂才开始秋后算账。
“叶晚你是真行啊!你作为一个丹修,对于炼丹居然如此不上心,晋级宗师后不想着同步提升炼丹实力,反而成天东跑西颠地瞎掺和。你这么能,你怎么不干脆去当战修啊?”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倾泻而出,将一脸懵的叶晚冲了个七倒八歪。她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才明白她师父这顿火是为了什么。
见沈霂紧紧盯着她,一副非要她回答的样子,叶晚脑子一抽,小声道:“我,辅修的战修。”
得,这答的还不如不答,沈霂气得声音都劈叉了,“你,你,你那么厉害,怎么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和人家战修比,你比得过吗?”
叶晚这次学乖了,小心着回了句,“比不过。”
谁知沈霂的嗓门更大了几分,“知道比不过还不在炼丹上多用些心!一天天的,一点也不省心。”
“我也不要求你成为什么丹修大能,但最起码,咱就说最起码,你的修为和炼丹水平得一致吧?不然你说你吃这么多苦,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图什么?”说完,沈霂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叶晚。
这回叶晚干脆道:“师父,我错了。”她拼命修炼的原因没法说出口,要是真告诉她师父自己这是为了复活温阁,她师父能把她给塞进炼丹炉里。毕竟,孩子疯了,可不能再让她乱跑了。
接下来,叶晚就老老实实垂着头听沈霂一顿训,什么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什么感情淡了不联系了、什么心思深了路走歪了,等等等等。
反正不管沈霂说什么,叶晚就三个字,“我错了。”
等沈霂终于说累了,音量降下来了,表情也没那么可怕了,在一旁屏声息气许久的穆铃兰、叶玖和花言卿才敢上前劝说。
“这次确实是叶晚的不对,沈师父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作为家长的叶玖,只能低声下气地为自家的熊孩子向老师道歉。
穆铃兰则道:“行了,气也出了,就别沉着你那张大脸了。”作为叶晚的首席师父,她还没这么严厉地训过叶晚呢,就被沈霂给抢先了。
唯一一个来到叶晚面前的花言卿,悄声问道:“没事吧?”
叶晚抬起头,露出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本容貌,却被骂木了的脸,动了动唇,无声回道:“没事,就是有点耳鸣。”
她师父这次是真的被气狠了,全程都保持着超高音量的输出。叶晚这个听的人都有点晕了,也不知道她师父的喉咙和脑袋是否还安好。
堂堂六级炼丹师,自然不会将小小的喉咙肿痛放在眼里。于是当天下午,叶晚就被沈霂拎进了炼丹房。
宗师和修士的差别,叶晚体会得不是很深刻,一是因为她晋级的速度太快,二是她不管是炼丹还是战斗的训练和经验都太少,感受不深。
而在沈霂的带领下,叶晚终于体会到了宗师与修士之间,除了体内拥有灵力多寡以外的区别。
修士能调动的灵力,只有储存在自身灵脉中的那些,而宗师则不然,除了自身的灵力,他们还可以借用身边的灵力。说是借用,是因为宗师可以调动周边灵力的数量少、方式少、用途少。
譬如:宗师级别的战修和修士级别的战修,使出同一个招式,且调用体内同样数量的灵力时,宗师级别的修士所发出的攻击会更强,这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借助周围环境中的灵力来增强他们的攻击。
而放到丹修身上,这种差异就表现在——宗师可以通过控制四周的灵力,感知到丹药炼制过程中更细微的变化,并做出更精确的操作。
这也就意味着,宗师级别的丹修不单可以提供更多的灵力支持,还可以更好地激发出药材的药性,并将其融合到一起。
“我如今尚未达到尊者的级别,所以无法得知尊者级别的丹修在炼丹时与宗师又有何不同。但据我所知,所有尊者级别的丹修,炼丹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沈霂待叶晚感悟结束后,认真地告诉她,“叶晚,你很聪明,资质亦不错,成为尊者对你来说并非不可能。”
后面这句话,沈霂曾在收叶晚为徒的仪式上说过,那时,他说得也是这般认真。
叶晚垂下头,低声道:“论资质,师父远在弟子之上。虽然我这几年修为突飞猛进,但其中有太多运气的成分在内。尊者,”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从前想都不敢想。”
沈霂掀起衣摆,坐到了叶晚身边,“你这人吧,该想的不敢想,不该想的倒是敢想得很。”
听到这话,叶晚心中一惊,难得师父已经知道她在求神降了?
“比如那个花言卿,还有他身上那个情蛊。”沈霂话锋一转,转而说起了花言卿,叶晚这才放下心来。
沈霂轻咳一声,道:“虽然那个情蛊,你穆师父很多年前也想在我身上放一个,但她到底没弄。你看,我们的感情现在不是也很好吗?所以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
自从和穆铃兰共享一个徒弟后,沈霂就一直致力于看好叶晚不让她被穆铃兰带歪,本来他觉得自己挺成功的,结果花言卿带着情蛊一来,他这心啊,顿时哇凉哇凉的啊!
叶晚和花言卿之间有关神降的契约不好对外人言,因此她才把这口锅扣到了情蛊身上,倒是没想到还是惹出这么多事来。
师父的唠叨从左耳朵进,然后全须全尾地从右耳朵又出来了,叶晚嘴上嗯嗯啊啊地应着,心思却跑到了其他地方。
遥城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结了,各大世家也都离开了遥城。天榷公会那边推给温家一个姓柴的替死鬼,温家做了一番姿态后也捏着鼻子收了下来。
柴替死鬼之前已经被天榷公会内部“处理”了一番,到温家手上时就只剩一口气了。
而温家在等了两天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等来一个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接过对方投来的“诚意”后,干脆利落地给了那位柴替死鬼一个痛快,最后把他的骨灰留给这位黑衣人。
至于其他那些起哄的世家,要公道的得到了公道,要好处的得到了好处,要态度的得到了态度,便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遥城。
叶晚垂下眼帘,勾起一侧嘴角,心中暗道:“不愧是天榷公会,当真是周全。”
可有些事情是禁不住仔细琢磨的,现在它越是周全,日后,世家心里的忌惮就会越深。叶晚眯起双眼,她以后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醒那些世家,天榷公会有多么厉害!
“所以感情这种事啊,最重要的还是真诚,其他的什么套路手段之类的,只能撑得住一时,却撑不了一辈子。你要是真想和这个花言卿长久下去,还是得把他身上那个情蛊取出来。”沈霂用肩膀撞了一下叶晚,“哎,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叶晚收回跑远的心思,无奈地瞅了一眼她这个,再不复初见时寡言少语模样的师父,“等离开这里,我就把他身上的情蛊取出来。”
闻言,沈霂眉头一皱,“怎么不现在就取出来?”
叶晚拍了拍手上的药末,站起身低头看向沈霂,似笑非笑地道:“师父,你知道情蛊这东西是怎么种到人身上,又是怎么取出来的吗?”
沈霂被问得有点懵,下意识答道:“啊,这,能怎么种啊?就从嘴巴喂下去呗。”
“嗯,确实有个人得吃下去。”叶晚意味深长看着他,“但还有其他的步骤,您要是好奇的话,可以问问我师父。”她口中的我师父就是穆铃兰,情蛊这类东西叶晚可都是跟她学的。
虽然沈霂给叶晚立下了,炼不出六阶丹药就不能离开的硬性要求,但却并不限制她只能待在炼丹房里。于是叶晚留下这句话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沈霂一人托着下巴苦苦思量。
晚上,沈霂期期艾艾地向穆铃兰问起此事,穆铃兰当场就笑倒在了床上,“哈哈哈哈,你居然,哈哈,你居然和叶晚说这些话,哎呦,你可真是不害臊。”
“我怎么不害臊了?”沈霂憋红了一张脸,伸手扒拉在床上笑得直打滚的穆铃兰,“别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穆铃兰忍着笑意,贴耳告诉沈霂:“情蛊情蛊,为情而出,借欲入体,为爱破茧。”
情、欲、爱,这含蓄又直白的三个字,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
沈霂的脸涨得更红了。他将头埋进枕头里,心中哀嚎:丢死人了,没脸再见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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