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一场圭城之旅让叶晚发现温阁之死的幕后黑手正是天榷公会,可她怎么都查不出到底是天榷公会中的谁害了温阁。
在天榷公会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叶晚实在是太弱小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弃。神降能否成功,温阁能否成功复活都还是未知数,可仇人却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叶晚以自身为饵,请叶家配合帮忙,诱使天榷公会察觉她想要借神降复活温阁。当然,天榷公会知道的都是经过篡改,且是叶晚想让他们知道的内容,比如复活温阁需要泫晶、复活这事成功率极其高之类的。
果不其然,天榷公会采取了行动,他们通过某种方式操控了泫晶的位置,打算借神罚杀了叶晚。
只要有动作,就会露出破绽。埋伏在天榷公会的玄幽等人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温阁之死很有可能和皇甫铭的师父项先生有关。
经此一役,叶晚不但获得了温阁被害的进一步真相,还挑拨了天榷公会和众修真世家的关系,叶晚的目的毫无疑问地达到了,但实际上她也只是惨胜。
天榷公会的狠辣超出了叶晚的想象,对方没有选择暗杀之类的手段,而是打算借神罚之力光明正大地杀死叶晚,这样他们就能落得个一身干净。当然,因为叶晚的早有准备,天榷公会到底还是被拉下水,没能逃之夭夭。
但叶晚自己也没落到什么好,她险些真就死在那场神罚中,险死还生逃得一条命后,也是身受重伤,最终在沈霂、穆玲兰和叶玖的帮助下才恢复过来。
她本以为,这已经是那场意外的全部后果了,但原来不是。
难怪花言卿自那场神罚后表现得就有点奇怪,叶晚还以为他是生气担忧。但原来,担忧是真,却不是担忧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是日后神降献祭之时……
“我记得当时在神罚的灵力旋涡里面,自己就要撑不住的时候,被一道金光保护了下来,其实,那本该是在神降最后的献祭过程中用来保护我的,对吗?”叶晚涩声问道。
花言卿闭了闭眼,僵硬地点了下头,无力道:“是的。”
惨白的日光没心没肺地在天地间铺陈开来,躲在休憩法器里面的两人亦难逃此劫,被迫将一切都摊在明晃晃的太阳下。
过了半晌,表情一片空白的叶晚低喃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自己把自己的生路作没了。”
花言卿身子一震,双手放开叶晚,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叶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
“不。”叶晚像是重新被启动的机械偶人,脸上的肌肉重新动了起来,开始有了表情。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对花言卿道:“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明明是我自己兵行险着,以身犯险,主动跳进陷阱最后玩脱了,又与你何干?”
“晚儿……”花言卿目露凄色,望着叶晚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爱错人,叶晚虽然有小脾气,但在大是大非上却从不含糊,是她的责任她牙咬碎了也会担。他爱这样的叶晚,却也恨这样的叶晚,花言卿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人说爱到深处即是恨了。
这样浓烈到无法忍受失去的爱,太沉重了。
外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叶晚转身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花言卿,坚定地告诉对方:“花言卿,我们结束了。”
另一只悬了好久的靴子终于落了地,花言卿身体先是一松,紧接着又更紧的绷了起来,就连声音也是,他问:“什么结束了?”
“爱情,”叶晚努力扯开嘴角,却没能止住下落的泪水,她就这样一边无声地哭,一边清晰地说,“我们的爱情结束了,花言卿,我们分手吧。”
说完,不待花言卿回答,叶晚抬手抹掉脸上残留了水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从不拿分手威胁人。”
“我讨厌一吵架就提分手,比吵架本身还要讨厌。”
“我只会和一个人说一次分手,就是在我和他结束的时候。”
……
叶晚曾经的话不断回荡在花言卿耳边,他深深垂下头,暗念:果然,他还是等到了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瞬。
可他不甘!
几万年的时光,将一个面冷心热的年轻修士打磨成了一个冷心冷肺的“神人”。花言卿几乎都快忘了情绪大起大落的滋味,直到他随手丢下界的一缕魂魄将他带到了叶晚面前,他那平缓得仿佛静止的脉搏才再次有了波动。
“我不会轻易放手的,”花言卿看着自己已经没有强大力量的双手,在心中发誓,“不论黄泉碧落、人间天上,叶晚都必须陪在我身边。”
花言卿四周□□的灵力终于平复了下来。他站直身体,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暗红的眼眶也慢慢恢复如常,然后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人来人往,他要找的人正在不远处,与宗明空相对而立,面容如常地说着话。
“叶晚你放心,皇甫铭既进了这迷境,我就不会让他轻而易举地出来。还有天榷公会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无力找你和温家的麻烦。”宗明空看着眼前似乎在走神的叶晚,加重语气道,“你,可是还有其他担忧?”
“啊?哦,没有。”叶晚定了定神,道,“宗掌事是个靠谱的人,我相信既然当初您让我留下皇甫铭的性命,就是有了充足的打算。若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您随时找我,我必不会推却。”
宗明空闻言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梢,笑眯眯地道:“叶晚你忽然变得如此主动,属实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莫非,叶晚你是对我有事相求?”
叶晚垂眸,轻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直视宗明空道:“宗掌事说的不错,叶晚确实是有事相求,是……”
“是玄洐他们,”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花言卿打断了叶晚的话,面不改色地道,“叶晚那些下属眼下还在武西城那,烦请宗掌事帮个忙,将他们安全送回朝歌。”
“你……”叶晚欲言又止地看着花言卿,到底还是没驳了他的意。
宗明空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这是自然,”然后话锋一转,“说来武西城的事还多亏了叶晚,朱韵弄出来的那个药确实很神奇,能极大地激发普通人体内的灵脉和灵眼,虽然不能让他们成功修炼成修士,却让他们拥有了有别于修士的另一种力量。如果用得好,说不定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也能拥有抵抗魔兽的实力。”
说着说着,宗明空的精神不免亢奋起来,“和天问那个用命换的‘神药’不同,据这些天的观察,朱韵研制出来的这个药要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完全可以进行大面积的推广。天阙大陆上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要比修士多得多,这样以后……”
眼见宗明空但笑不语,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叶晚的情绪也不由得昂扬起来。她认真地对宗明空道:“宗掌事的理想是很好很好的,如果能实现,会有很多人因此获益,这真的很了不起。”
宗明空洒然一笑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我想要做的都做到了,修士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不再这般大,这个世界应该也会其他问题。反正完美无缺的世界我是没见过,但我也不会强求。我做了我想做的、能做的,至于结果,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做自己的该做的,不强求。叶晚心中无声地默念了一遍,自向花言卿提出分手后就瑟缩在一起的双肩缓缓舒展开来。
“哦,还有,那个朱雨柔,挺不一般的。”宗明空问叶晚,“关于她你有什么建议。”
叶晚收敛心神,仔细思索后慎重地道:“我怀疑朱韵弄出来的那个药和朱雨柔脱不了干系。实话说与宗掌事,我当初之所以能帮我哥研究天问的神药,是因为我幼年时曾得到一份手稿。”
说着,叶晚从储物灵器中取出殷蔓送她的羊皮卷,递给宗明空,“就是这个,这上面记载的部分丹方与天问研制出来的神药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宗明空接过羊皮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是法修,对医术丹方之类的一窍不通。她转手递回叶晚,却被拒绝了。
“这份手稿就送给宗掌事了,说不定以后改进这药的时候用得上。”叶晚斟酌着道,“这是一个绮安族人给我的,而朱雨柔,似乎和绮安族有关。此前朱雨柔收拾朱家人的法子,似乎是绮安族的诅咒之法。”
以吟唱为引子,引动早早埋下的毒,从内部摧毁一个人的身体,神秘中带着几分可怕。
“收拾?”宗明空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晚一眼,朱家那六个大男人如今渣都没了,朱雨柔这顿收拾可着实是不简单。
但不得不说,朱雨柔这份狠辣引起了宗明空极大的兴趣,所以她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朱家这对双生姐妹花。
“朱雨柔的生母是其父的第二任妻子,身份成谜。第五渊的人辗转从朱家出来的下人口中打听到,她们的生母似乎是姓殷,单名一个玫字。而这已经是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了,”宗明空耸了耸肩,“这个殷玫生下朱雨柔、冰芜两姐妹后不久就去世了,如今她们名义上的母亲是其实是继母。
叶晚闻言一怔,玫?是殷蔓死前念叨的那个玫玫吗?
伊人已逝,这一切都已无从查证。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武西城的事情后,叶晚提出了告辞。
临分别前,宗明空看了眼花言卿,意有所指地道:“叶晚你此番回朝歌不带侍卫的话,安全上要如何保证?”
不待叶晚回话,花言卿直接道:“叶晚的安危自有我负责,宗大人还是操心自己吧。”
呦,原来威风凛凛、喜怒不形于色的花总领还有这一面呢?看着叶晚和花言卿两人离开的背影,宗明空神情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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