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澜一怔, 旋即反应过来,减速停靠在路边, “司机来了吗?”
江白岐脸色青白难看, 眉宇间藏着一抹压抑极深的煞气,低头着不说话。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物件竟然有了自己的思想, 不但敢违拗主人的意思,顶替他一日之久, 甚至还不愿坦白此期间发生的事,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他勉强稳住情绪,以手抚额, 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 减少交流,避免露出破绽, “没有……”
谢澜蹙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难找不说,也不太安全。”
江白岐勉强笑了笑,“那就麻烦送我到昨天见面的地方吧。”
“好”,谢澜没有追问, 对方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 本身就说明一种问题。
来到熟悉的路口, 黑宾利已经等在那里了,江白岐匆匆跟谢澜打了声招呼,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到家,老头正惬意地靠在炉边烤火,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着折子戏, “情已沾了肺腑,意已惹了肝肠——”
听见脚步声慢悠悠转过头来,“回来了?”
“嗯”,谢澜在他身侧落座,眼神茫然不解,“爷爷,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头摆摆手,摇头晃脑的样子颇具神棍色彩,还是同样的回答,“不可说,不可说……年轻人要学会多听,多看,多思。”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补充道,“不是老头子故弄玄虚,时机未到,说多了反而坏事。”
谢澜是他养大的,自然也了解他的性格,反正人都已经回去了,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寒假并不长,过年又忙,一眨眼就到了返校时间。
好一阵没住,怎么说宿舍也有些脏乱,谢澜提前一天赶回首都大,预备大扫除。
谁知江白岐已经到了,宿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见了他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谢澜,你回来了?”
“对不起啊,那天身体不舒服走得急,看在我把地都扫了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再不行,我请你吃一顿……不,十顿饭,好不好?”
谢澜笑了笑,眼底暗藏审视,“没关系,再说你微信上不是道过歉了?”
江白岐支着下巴,倒坐在位子上看他收拾行李,“那怎么能一样?”
“对了,我回来一直惦记着你们那的米糕,有没有帮我带?”一句话,证明他还记得逛年集的经历。
“没有忘”,谢澜将油纸包裹的米糕摆在桌上,“看看,应该没碎。”
江白岐迫不及待打开,捻起一块送入口中,但神态总归是不同的。
返校前的那段时间里,谢澜翻遍藏书,也就是家里跛脚桌下垫着的‘砖块’,终于找到一点记载。
以前的人认为,越是质地优良的玉,内里蕴含的灵气越多,故而修行之人常用它们做法器,好比玉如意、玉葫芦等器物。
民间更有传言,称玉养人,能辟邪,由此衍生出一项名为‘锁灵’的术法——
修行者将灵气封入玉中,赠予体弱者作强力护身符使用。
然宝玉难求,又是消耗品,只有家世底蕴深厚的人才用得起,以至于不少道士走上歪路,打起了旁的主意。
倘若封进容器里的不是灵气,而是开了灵智的灵物,不但能延长使用寿命,若驯养得当,落入险境还可代替主人反击,简直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凡事都讲究适度,一人尝到甜头,无数人纷纷效仿,灵物数量锐减,再次成为千金难求的东西。
常言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再度受阻后,这群邪修逐渐将目光放到了同类身上。
古有驭鬼秘法,鬼生前也是人,现在他们为什么不能像炼化厉鬼一般,直接把人炼成灵物?
书中记载戛然而止,并未交代结果,谢澜有理由怀疑,危急时刻代替江白岐的,正是被炼化的‘器灵’。
江白岐何等精明的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跟那东西是不同的,再加上谢澜打量的视线,立刻有了应对之法,“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谢澜挑眉,颇有几分静待表演的意思,“什么事?”
江白岐轻轻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道,“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跑了许多家医院都没有好转,最后才知道,是撞邪了。”
“或许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我也不例外,所以才产生了另一种人格,每当遇到危险,他就会出来保护我。”
江白岐垂下眼睫,又是懊恼又是悔恨,“其实我一直过意不去,让他一人承受所有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谢澜,你可以理解我吗?”
他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无与伦次,“我……我真是一个失败的人……我最不想骗的人是你,可最后还是骗了你……因为我害怕被当成怪物,害怕你疏远我,对不起。”
他眼眶积蓄着泪水,眼睛一眨就滑了下来,连哭泣都好看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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