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张文宇勉强笑道,“一支笔可不值什么钱。”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支笔。”褚东溟淡淡道,“你已经得了许多好处,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你!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张文宇开始慌张,“它只是我捡到的一支笔,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你若是想要,我给你许多比这还要金贵的笔。”

    “狼毫!这只狼毫笔……”他嘴里念叨着,爬起来想要走向书桌,却被头顶延伸下来的红线紧紧捆了起来。

    青桃咯咯笑着,攥住了红线的另外一头。

    “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张文宇表情惊恐地叫喊着,他剧烈地挣扎,却于事无补。

    “吵死了。”褚东溟抬手给了他一个禁言咒。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张文宇会把那支生死笔放在哪里。

    “你是要我自己找出来,还是你老实告诉我?”褚东溟微笑道,“要是我自己找到了,那你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你选选?”

    “唔唔!”张文宇挣扎了两下,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些红线越缠越紧,几乎要把他的皮肤勒出血来。

    “你踩着周家才得到今天的好处,别太贪心了。”褚东溟解了张文宇的禁言咒,平静道。

    “贪心?”张文宇露出嘲讽地笑,“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做错了什么?”

    “你给自己改了命。”青桃笑嘻嘻道。

    “是,我当然给自己改了命,可我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张文宇吼了出来,眼中带着愤恨,“你以为周家所拥有的就是他们应得的吗?庆安元年高中状元,封翰林院修撰的人应该是我!”

    庆安元年,张文宇为了赴京考试,散尽家财,然而放榜那天,原本属于自己的状元却被人顶替了。

    周家花钱买通了那一年的阅卷大臣,在最后更改了张文宇的卷子,署上了周家长子周目安的名。

    “你胡说!”周目宁冲过去想抓住张文宇的衣领,却只能徒劳地穿过。

    “你怎么知道自己被顶替了?”褚东溟问。

    张文宇冷笑:“周目安是纨绔子弟,这样的好事他怎么忍得住不说。放榜的那天,他带人来找我,亲口告诉我那份卷子写的不错,多亏了我。”

    那天他被堵在巷子口,成群的人围住他,他们拳打脚踢,言语辱骂,周目安嬉笑着冷眼旁观。

    他攥起张文宇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着他。周目安的脸上带着恶劣的笑,语气轻松:“你这么厉害,那就再考一次吧。”

    别的人也许有重来的机会,但是张文宇没有了。他从那么遥远的济州来到京城,已经花光了他家里的所有积蓄,考中状元是唯一的希望。

    他孤注一掷来到这里,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他试图找官府申冤,可天子脚下哪能容他哪能让他把事情闹起来。

    周目安找人来威胁他闭嘴,衙门的人将他关押起来,连吏部的人都过来警告他。

    张文宇心灰意冷,想回家。靠着一路偷抢和一些好心人的接济,才回到济州。

    可那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十年寒窗苦读,张文宇考中状元,却被济州有权有势的周家长子顶替。

    但家里的邻居并不知道这些。张文宇当初上京考状元说得信誓旦旦,现如今却灰头土脸地回来。

    张文宇回家后遭到了邻居唾弃,未婚妻被周家次子周目宁抢走,妹妹病死,父亲因还不起债务被人打断了腿,田地被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他去求人借一亩地,只收到别人的白眼。

    张文宇曾经是家中人的希望,现在是压倒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永远记得那天,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妹妹拉着他的衣袖,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嘴里只会麻木地重复着:“哥哥,我好痛……”

    但他凑不够诊金,无能为力。

    妹妹死的那天,他心有愤怒与不甘,在破庙中捡到一只笔,他蘸着墨汁在揭来的状元榜上一遍一遍描绘他的名字。

    他痛骂世间不公,哀悼妹妹命苦,他想到周家最小的那个妹妹,她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有无限风光的未来。

    张文宇满心怨恨与嫉妒,痛苦难捱,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他不能死,年迈的父母已经遭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他不能再为他们添加痛苦。

    张文宇的雄心壮志,他的远大抱负,通通化作云烟散去了。

    他只能苟活于世。

    张文宇在桌案上睡去,第二天打开房门,发现妹妹奇迹般的复活了。

    母亲吓坏了,父亲还算镇定,张文宇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想起来昨夜用那只笔写的字,返回桌案一看,字已经消失了。

    张文宇曾写下要妹妹活过来的话,鬼使神差,他又写下希望父亲腿好起来,那些字迹在他面前像水渍一样,慢慢蒸发消失。

    第二天,父亲的腿能走路了,邻居曾经嘲笑他的人摔断了腿。

    张文宇兴奋又高兴,他靠着这支笔,赚了很多钱,重新考上了状元,父母不再担忧生计,妹妹嫁得好人家,张家逐渐风光起来。

    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他的每一次贪婪,都让周家付出血的代价。

    不久济州爆发了瘟疫,为了保全家人,他亲手写下周家的催命符。

    “你撒谎!”周目宁泪流满面,“我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撒谎!”周目宁回头对褚东溟道,“我大哥他虽然从小不喜读书,但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褚东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予置评。

    “真了不起。”青桃赞叹道,“你看到了么,他顺利给自己改了命。”

    “那不是改命。”褚东溟摇摇头,“他是给自己换了命。”

    张文宇将自己痛苦的人生换给了周目安,将家里人不幸的遭遇嫁接给了其他人。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改命一说,只能同别人交换命格。但这也是有代价的,一旦自身不能承受交换命格的代价,就会遭到反噬,有可能当场死亡,也有可能飞来横祸,总之难逃死劫。

    “所以,礼州的那些人死了,并不能让那些姑娘重新活过来。”褚东溟看向身后呆愣的青桃,淡声道,“你被骗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我师弟就是好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温言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6章 状元,我师弟就是好骗,一本书并收藏我师弟就是好骗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