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相通的瞬间, 一阵轻风穿堂拂过。
流动的空气从安室透的身后开始,吹动过他浅金色的短发,穿过会客室, 带出几分笼在室内还尚未散去的清雅茶香,最后拂在了刚刚回来拉开了门的诸伏景光的脸上。
微风清凉, 拂面而来轻柔感的好似羽毛划过。
原本想要开口喊一句“上田小姐”的诸伏景光看到廊檐之外被人抱在怀里的你时, 到了嘴边的话就此顿住。
而他的视线, 也逐渐从对你的关注,转移到了正抱着你的金发青年身上。
你的脸紧靠在安室透的颈窝处,向着他的这一侧贴着他脖子的皮肤, 而你的后背,则向着会客室的那一边。
你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庭院池塘边的石头, 你完全不知道此时的那二人,正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神色目光交汇。
画面就此定格,没有人说话的缄默似乎让整个空间都于此凝固住了一般。
你想过安室透会和诸伏景光见面,毕竟你打电话告诉安室透你看到了苏格兰之时, 你就已经做过了这二人重逢的心理准备。
就是,你没料到会这么突然, 连让你说明情况的余裕都没有。
安室透也和整个画面一同僵住,他的喉间滚动了一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紧紧盯着与他隔着一个会客室纵向距离的诸伏景光, 那段本应该和伤痛一并尘封的感情和回忆宛如迸发的岩浆,爆发式地烫在他的心口。
用力搂着安室透脖子以稳住身形的你, 因为贴近的距离,你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向来处事都能冷静对待的no1呼吸明显地一滞。
停顿过后, 情绪的逐渐上涌令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起来。
甚至……胸口紧贴着他的胸口的你, 能感受到在他胸腔之中有力的搏动, 似乎像要跳出来一般,汹涌得宛若狂岚。
而将你搂紧的他的双臂,也颤抖了起来。
你感受到了那股克制,同时也感受到了其实根本再也克制不了的情绪翻涌。
你看不到安室透的表情,你也无法想象此刻的他,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良久,你听到安室透那向来清朗的嗓音蒙上了一重厚重的沙哑,涩涩地喊出了他已经多年都没有再呼唤过的发音:“hiro……”
诸伏景光弯着眉毛,失去记忆的他并没能切心地体会这样的重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对于那个本该对他来说是亲昵的称呼,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在看到安室透的时候,一股刻在血肉之中的躁动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只是这股撞在他心上的涌动,都因为记忆的空缺,成了一种心疼的迷茫。
诸伏景光只是隐隐的有种感觉,自己和那个人之间,有着独一无二的深刻羁绊。
带着这种迷茫和不解,诸伏景光也产生了几分不安。
他从门的那一头走进,穿过室内,又从这一侧的推拉门走出。
站到了廊檐上没了屋顶的遮挡,日光将他清俊的面孔照得一清二楚,清楚得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虚幻的假象。
这样的步步接近让安室透咬紧了嘴唇,乱了节奏的呼吸再次被他强行屏住。
他仰着头还是紧紧盯着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的发小,看着对方鲜活的模样哪怕是硬汉如他,一时间眼眶也泛起了酸痛。
“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安室透的声音带着早已压制不住的颤抖,他强忍着在他心里已经炸裂了好几轮回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冷静。
而这样强挤的淡定外表,情绪的宣泄口,就成了他越收越紧的手臂。
你被揽得一直痛到骨头里,起初你不太敢出声打破他们之间的几乎无声的交流,最后是那股手劲是在大得你忍受不住。
你这才弱弱地发声,贴在安室透的耳边轻轻喊了他的名字以示自己的不适:“安室,那个……你能放松一点吗,勒得我有点痛。”
还没能从那样沉重的情绪中拔出自己的安室透在你的提醒之下才稍稍回神。
“抱歉……”
安室透重新把你放回了廊檐之上。
站在你身边的诸伏景光配合默契地朝你伸手,顺着你动作,拉着你让你借力站起了身。
你站稳了之后,本能地转过身朝着还站在廊檐之外的安室透伸出了手,作势要将他一起拉上来。
不过很快你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这里的主人,伸手的这个动作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你转向身边的诸伏景光想要向他说明一下这就是你跟他提过的来找你的同伴,不过在你开口之前,诸伏景光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诸伏景光了然地没有再询问“他是谁”“他是上田小姐的朋友吗”之类的多余问题,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安室透,发出了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几分怔忡在那双紫灰色的眼底闪过。
很快,释然的笑意终于盈上了安室透的嘴角。
安室透的眼眶在日光下有些发红,他回以一个和对方如出一辙温柔的浅笑,只应答了一个简单却又饱含了无数感情显得有些许承重的语气词——
“嗯。”
于是,你们又回到了会客室。
这一次要坐下浅谈的人,多加了一个安室透。
你坐回了刚才你就坐过的位置,安室透坐在你的左侧。
他的后方衬映着庭院,从门外投进的日光照在他的身后,微微的逆光感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深沉。
诸伏景光说着要去重新准备一下的话,便走出了房间。
安室透没有情绪激动地要争取这确实没什么必要的几分钟,反而是你有点躁动地操起了颗老母亲的心,过分地在意着安室透的情绪变化,替他心疼起刚才的那几分钟。
你想到这两人刚才点头道着招呼的样子,莫名地像是有刀在你的心上割。
你这才恍然发现,你这是共情了安室透此时此刻的感受,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罢了。
在诸伏景光说要去重新泡茶离开的间隙里,会客室只剩下了你和安室透两人。
直至推拉门之外那个踩踏着木质地面哒哒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静坐了许久强行表现得淡然的安室透终于控制不住地爆发了情绪。
他抬起双手重重地在你们面前的矮桌之上用力一拍,震响的动静好像一把锣锤在你的心脏上也敲了一下。
你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左侧垂下了头的安室透,那股逐渐爆发出来的波动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直至他自己又重新恢复了冷静,重新抬起头。
你这才发现,他的眼角,似乎已经有了泪光闪动的痕迹。
“安室……”
你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伸手覆在了他拍在矮桌之上的手掌。像要传递力量一样,试图将他那明明比你大了一大圈的手掌包拢住。
你的掌心还是一样泛着凉,这样微凉的触感透过安室透的手背,一点一点安抚下他的心境。
看着你的满面担忧,安室透笑了笑,冲你摇了下头:“放心,我没事。”
见你还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安室透这才退让了一点,不再要强地掩饰刚才已然颤动不已的心绪,向你袒露了一些:“我只是……稍稍有些失态罢了。”
你没有说话,又握了握安室透手掌,将这份加重的力道无声地传递给他。
“上田,谢谢你。”
安室透轻声说着,他反握住了你的手,将你拉过。
你顺着力道的方向,被他扯进了其实你已经靠过好几次的怀里。
因为脚上很痛的缘故,你小腿根本无法发力地来控制身体,被扯出的同时,你几乎是投出了自己全部的重量撞在安室透的身上。
你:“……”
这一次的拥抱没有含糊不清的暧昧,这股发自内心的情感宣泄,似乎稍稍让你看明白了一点安室透的内心世界。
你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不是客观距离的近,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上田,谢谢……”安室透又重复了一遍
你倒是被他弄得有些不解:“……你谢我干嘛?”
你的整张脸都被安室透按在他的胸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闷闷的。
这时安室透才扶着你的肩膀,将你从怀里带出。
他脸上的欣悦几乎都要从他的表情里跳脱出来,紫灰色的眼眸如同有光般闪烁着。
“总而言之,谢谢你。”他又说了一次。
你脑袋一歪,眉毛一皱:“?”
你觉得安室透是不是因为看到诸伏景光太高兴所以才开始乱谢人。
诸伏景光还活着,跟你关系也不太大啊。
而安室透这种时候居然点出了你不解的表情:“上田,你的表情,有点呆。”
“……哈?不是……我有点听不懂啊,你谢我干嘛?”你也又问了一次。
就算要谢,你觉得安室透应该去谢他最最讨厌的fbi赤井秀一,那才是救下了诸伏景光还给他搞了个新身份的大功臣。
当然,你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跟安室透提赤井秀一,那太ky了点。
你不理解,是因为你和安室透的思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安室透感谢你,是你在这个时间点上让他立刻就能和诸伏景光见上了面。
如果你没有告诉他你看见了苏格兰,你没有留下那枚红色御守,他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也许和诸伏景光重逢的机会,便会就此错过。
所以,安室透感谢你。
整理好失神过后的情绪,安室透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完美状态。
当然,要比平常多一点的,是他已经和昔日好友的逝去一同失去了很多年的感动和喜悦。
“上田,你好像很清楚我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恢复了冷静状态的安室透问起问题还是很犀利,这是他在你给他打电话时对他提过的“你会难受的吧”“你不想错过”的话延伸而出的疑问。
你愣了愣,尝试着理出一条逻辑通顺的理由:“在码头停车场确认了你是公安之后吧……大概?”
“大概?”
“嗯……”
被抓住了含糊字眼的你有点心虚了起来,没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足以掩盖掉你本来就对剧情知情的理由。
最后,你只能搬出你的恩人先生兼背锅大王:“其实也是赤井先生跟我说的。三年前苏格兰出事之后,他跟我稍微提过苏格兰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苏格兰还活着的事,所以今天看到苏格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后来,在大港区码头和安室你聊完,我才把你和苏格兰联系在一起……我就想着经常一起行动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进入组织之前就认识……什么的。”
你的理由其实有点牵强,毕竟上田茉莉从来不会主动和fbi的人沟通,赤井秀一也不可能把包含了他隐瞒下了苏格兰没有死亡的秘密主动说给人听,为了信息的绝对保密,也为了不把同伴牵引到危险之中。
“你想得没错,我和hiro是发小。”安室透很坦然地承认了你“猜测”的这段他和诸伏景光之间的关系。
其实你的话里条理还是很拙劣的,但是安室透的注意力全都被你话中的那个名字吸引走了。
安室透:“赤井秀一跟你说那些,却又不跟你完全说清楚?”
你:“嘛……嗯……”
安室透:“呵,连同伴都不愿意完全信任,果然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你:“…………”
怎么战火突然又跳出话题引到个人的头上了?
你稍稍有一点点无语,但这样的安室透才是最最真实的他。
安室透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口头怼赤井秀一的机会,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你觉得还得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清楚。
对不起赤井先生!
你在心里向此时不知在什么地方的赤井秀一道着歉。
你不是故意要让安室透增加对他的厌恶!虽然……赤井秀一本人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一点小事了。毕竟安室透怼他时的锐利,他早就可以面不改色地平静对待,甚至还会有像在看后辈的宽容。
借此机会,你也顺势问起了三年之前的天台上,在安室透的视角里发生了什么。
你:“三年之前苏格兰出事的时候,安室你也在现场吧?”
安室透:“嗯,亲眼看着赤井秀一把人从楼上推下去。”
说起往事,安室透的语气难免低沉了不少。当然,在提到赤井秀一这个名字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加重着语气,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发音。
你有些惊讶地一愣:“诶?”
把人推下去吗?
这和原作不一样了。
不过,出入点是诸伏景光的生死问题。原作没有推,是因为诸伏景光已经死亡,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而现在,剧本模型中的剧情,正是因为当时赤井秀一注意到身中一枪的诸伏景光没有死,推他下去,是为了让他更好地逃生。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绕口,但是比起被组织的成员发现再补刀,当时把人推下去是唯一救下诸伏景光的做法。
赤井秀一也在赌,很显然,这场豪赌他最后赌赢了。
如果安室透只是目睹了诸伏景光坠楼,那又是怎么让波本相信了苏格兰已死的?
“当时你没有到楼下确认苏格兰的体征吗?”你接着问道。
想起这个,安室透觉得是自己的大意。
他叹了一口气:“完全被激怒得失去理智了,总觉得中了枪的情况还从高楼落下,先入为主地认为绝不可能再生还,所以直接和赤井秀一在天台上打了一场……”
“……好吧。”
不愧是你,安室透。
气得都失去了的冷静,的确很难像平时一样作出正确的判断了。
当时赤井秀一接下安室透的攻势,一来是让他宣泄怒气,其次也是在确认是否还有组织其他成员的存在,拖住了当时他也尚不清楚是红是黑的波本,也算是在为诸伏景光争取时间。
你算是大体了解了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以及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之间的积怨了。
“虽然现在看到hiro还活着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赤井秀一。”
又来了,句末在名字时咬重了发音的吐字。
即便是现如今处事沉稳处处都考虑周全的安室透,依然带着与成熟相反的少年气。
你看着安室透那张本就比实际年龄幼态不少的面孔,你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是可以可爱的。尽管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契合。
但是,这是你心中对他定义的可爱。
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安室透索性话锋一转,又劝起了你:“早点脱离他们吧,上田。”
这个话题跳脱得让你一愣。
你往面前的矮桌上一靠,手肘抵在桌面上,用手掌撑着脸,像是吐槽也像是控诉:“其实我感觉现在已经和你走得更近了……”
你的确好像好久没管fbi的事了,虽然他们近期也没有指派任务给你。
安室透听完则是嘴角一勾,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得意。
“那挺好的。”他说。
“……”你不知道怎么回。
和安室透关系拉近那固然不错,但是以上田茉莉站在fbi的立场,你这种行为虽然不至于说是背叛fbi,但胳膊肘往外拐的操作是板上钉钉的了。
你很快又换了一只手撑脸,把这个引到了自己身上的话题又赶紧转移了开。
你开始向安室透说起了诸伏景光的问题:“说起来现在的苏格兰,他有点古怪哦。”
你不太忍心告诉安室透他的这位发小失忆的事,因为你觉得他们好不容易重逢,这份喜悦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被打击。
但事实上这完全就是你庸人自扰考虑过多,安室透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诸伏景光的不对劲。幼驯染不愧是幼驯染,明明根本没有交流上几句话。
安室透:“嗯,我看出来了,他似乎不认识我。”
你:“你看出来了啊……”
“和hiro认识这么多年,这点小问题都看不出来,那我也太失格了吧?”安室透变得轻快了不少的语气间透着他对自己与幼驯染间感情的深度肯定。
这么说那确实是没毛病。
诸伏景光的不对劲是连你都看出来了的事,何况是安室透呢?
“刚才一直没来得及说,他现在的身份是户间神社宫司的儿子。”
你才想对安室透好好掰扯一通关于宫司儿子这个身份的事,以及顺便还想说说十年之前御山光一被神隐的事。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已经重新提着木篮回来了。
“我是户间神社的御山光一。”拉开门的诸伏景光亲自做了一遍自我介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抱歉,刚才没有重新向你介绍自己。”
安室透:“该说抱歉的是我。”
“是我才对,居然把重要的朋友忘记了什么的……啊,就是三年之前我受过一次重伤,恢复之后失去了记忆,可能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嗯,我知道。”
轻轻浅浅甚至还显得疏离地两番对话之后,突然就陷入了几秒的沉默。
你实在看不下去地替他们打破了这份不知所措的局促:“你们两个在客气什唔……”
但话说到一半,你被面露微笑的安室透用手指按在了你的嘴唇上。
你:“……”
这个人怎么突然在这种时候强势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你很想直接咬住安室透的手指,不过,你还是很会读空气的没有继续打扰只属于这两人的……也许还还包含了无声在内的交流。
“所以,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的名字是降……”说到这里,安室透又停顿了一下,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低落,继而改了口,“我叫安室透。”
“我想也是,你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这里……”诸伏景光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跳得很厉害。这么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也一样。”
气氛焦灼了起来,你有点感觉自己是不是多余了一点。
你又换了一只手托脸,顺便还推开了安室透压在你嘴上的手,推开的同时也不忘瞪他一眼以示你对他这个行为的不满。
重新入座的诸伏景光带来了新的茶,当然,还有一杯苏打水,是给你的。
“其实在安室先生来之前,上田小姐已经和我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了,我们以前应该也是同事吧?”
带着敬语的称呼是诸伏景光一贯的说话方式,只是在安室透听来,稍稍有些让他心口一紧。
“叫我zero吧。”安室透主动提出了要求。
不能说出真名,倒不是因为你的在场所以想要故意隐瞒。
安室透的考量和你是一样的,就像你隐瞒下了黑衣组织的事一样,安室透也认为不适合对失去记忆的诸伏景光提及太多可能会涉及安危问题的事,哪怕一丁点的细节都不可以。
这是为了保护现在的他,剩下的,等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再说也不迟。
比起无法言明的压抑,显而易见是诸伏景光的安全比较重要。
可是压抑之中的那些酸楚……
至少在称呼上,能让他小小地任性一下吧。
所以安室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诸伏景光的反应很快,当即浅笑着唤出了那个称呼:“zero。”
温和清润的音色和那个在安室透记忆之中沉睡了好多年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霎时的怔忡让他的大脑似乎变得有几秒的空白。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竟然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你注意到了安室透在压抑情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就坐在你的左边,你抓住了他垂在矮桌之下的手,又一次像传递力量一样地握了握。
在他回神的时候,你又很有分寸地松开了他把手收了回来。
安室透突然有点感叹起这样的场合,如果他没有背负,如果真的能像这样单纯地感受着他人的情感……
心中除了那份因为与幼驯染重逢的感动和惊喜之外,他也察觉出了几分因为你的存在而悸动不止的情愫。
【[系统提示]安室透的好感上升了,当前好感:90】
本来你没太在意好感度的提示,直至你发现了那个数字竟然已经高到了90。
你没记错的话这是爱情线路的达标值。
不会吧?安室透喜欢你吗??
你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你又皱起了眉毛,接着审视一般地观察起了这个就坐在你旁边的金发青年的脸。
你根本从他的表情里读不出任何有对你心动的征兆,好感变化前是什么样,他现在就是什么样。
这家伙……藏得那么深的吗?
还是说,其实好感度冲上去了也和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
另一边已经瞬间把zero这个称呼叫顺口了的诸伏景光针对称呼问起了问题:“zero是在公司的花名吗?”
安室透一愣:“公司?花名?”
诸伏景光:“嗯,我猜的啦,因为上田小姐也叫了我的花名苏格兰。”
安室透转头看你,眉毛一挑:“苏格兰?花名?”
“啊哈啊哈哈……”你尬笑了几声,“就是那个!那个啦!安室你懂的那个啦!”
你忘了更安室透说自己已经向失忆的诸伏景光编了一通黑心企业的故事了。
不过,仅仅只是听到几个关键词的安室透很快就把你编的故事猜了个七七八八,想到最后,他看着你笑了起来——是那种看到小孩犯错无语又无奈的笑。
“我确实懂。”安室透点了点头。
你的眼皮跳了一下,你觉得安室透这表情下一秒可能就会夸你是个大聪明。
“对了光一先生!”你赶紧一波转移话题,“关于你以前的事,安室了解得比我要多得多哦,和他聊聊,说不定能让你想起点什么!”
被你都提到了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就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安室透的确想多和诸伏景光说说话,而诸伏景光也希望能够听到更多的“关于他自己的事”,如果可以早些恢复记忆,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场浅谈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快结束。
安室透甚至还给柯南打了个电话,表示已经找到你了,让他和毛利老师都不用担心,暂时先这样分开逛逛,等庙会开始之后再见。
你不太好意思坐在着二人的中间,于是拿着你的苏打水,又从靠向庭院这一侧的门里出来了。
你本来想把门关上,不过他们两人都对你说没有关系,又没有要聊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这也是对你信任的表现,迟钝的你并没有感受到安室透对你的这份开诚。
于是,你就这么坐回了廊檐,还是双腿悬空放在外面的姿势。
一边嘬着苏打水,一边看水池里到底有几只乌龟了。
乌龟看腻了又偶尔听几句身后传来的对话,似乎是安室透在说他和诸伏景光小时候的一些事。诸伏景光也说了一些,他作为“御山光一”回到神社之后的经历。
如果一切都能继续这么静好就好了。
无关纷争,无关阴谋,无关危机,平淡的幸福充盈在每一个瞬间。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你想。
安室透也在这么想。
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你在第十遍摆弄你那已经被踩碎的手机时,两人的对话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了。
“上田,我们该走了。”安室透走到了你的身边。
外面的天光也已经微微暗下,原本清雅的庭院映衬着晚霞亦染出了一层暖色调的笼纱。
你仰起头,对上了安室透的脸。
夕暮中的金发青年表情柔和得要命,暖色的光华将他原本带着的些许锐利感收敛得正好。
他后方几步远的位置站着诸伏景光,似乎也在等你。
你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打了一圈来回:“你们……聊完了?”
安室透莞尔:“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呐对吧,hiro?”
诸伏景光作为主人方,表示了他的热情:“嗯,随时欢迎你们再来。”
你自然不太好意思让他们两个继续等着你。
你把你坏掉的手机收进了口袋里,然后用手撑着地面,以一个略显笨拙的姿势站了起来。
这套先以小动物俯地的姿势作为缓冲,然后再慢慢爬起的动作,完全就不是一个练过的人做得出来的。
你的这些细节也同样让安室透确认着你依然是善良单纯的那个“上田茉莉”。
站稳的同时,因为小腿肌肉的发力,让你小腿被割伤的部位又痛了一阵。
你觉得自己并不是娇气的人,因此这一次连看都懒得再往腿上看。
只不过……
你突然想到了从分社往回的那段路,是真的有亿点远。
你脸上的这点僵硬被细心的诸伏景光捕捉到了,他想起了你的小腿是有割伤,只不过视线下移的时候,你的长裙裙摆盖住了一部分。
他总不可能直接拉着你指出你的伤口,因此,他对你说了在来的路上就说过一次的话:“上田小姐走不了的话,我可以背你。”
这份主动和过于娇惯的行径让安室透直接感叹了起来:“hiro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总是这么会娇惯……”
话说到最后,安室透又恍然意识到现在的诸伏景光也许并不能理解那个所谓的“以前”。
“原来我以前也是这样吗?”诸伏景光倒是了然接受了这份拉扯了以前的亲近,顺便,他也借此机会,向安室透揭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的伤,“上田小姐的脚受了伤。”
你依然满不在乎:“被根草刮到了而已,小事啦……”
你本来想展示一下你的小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稍稍拉高一些裙摆露出小腿的时候,你发现受伤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肿胀得十分夸张。
你:“啊哈哈好像也不太小……”
物理上的不太小。
安室透蹲下身,迅速地对你的小腿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然后得出了结论:“划痕要比看起来的划得深,而且一开始就有点发炎,会肿成这样多半是细菌感染了之类的问题吧?”
你听完感到很惊讶:“居然还有这种事?不就是个草割破了皮?”
“你不要不重视这种小伤,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说你不是小孩,但安室透还是用大人教育小孩的口吻如此说教了你一句,“晚上庙会,要不你就不要去了吧。”
“哈?”
“我说庙会,你就不要去了。”
“安室我发现你像个男妈妈!”你吐槽道,“来神社不去庙会那我来了个寂寞吗!”
虽然你最初想来神社的目的只是为了解惑诸伏高明给你的纸条,但是这个“惑”已经解开了啊,而且和诸伏景光之间的问题,也处理得很好啊。
那怎么能不去庙会凑热闹!
诸伏景光也认同了安室透的建议,他的态度要温柔很多:“zero说得对,上田小姐确实也不太适合再让腿部劳累了。”
这俩就是一家的!
你一人各瞪了一眼。
其实吧,你也没有说要无理取闹偏要去庙会折腾。
你就是不想其他人都去玩就一个人待着,这会让你心态不平衡。
那庙会可以不去。
但是,也得先从分社离开了再说吧?
这时的你——
【选项】
a【让安室透背你回去】
b【让诸伏景光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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