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代表着安室透的简单字符愣了半秒。
你知道诸伏景光此番前来见你是瞒着安室透的, 想必,是安室透忙完自己的工作后,在诸伏景光稳定下的居所没有见到他, 所以才打的这个电话吧?
毕竟, 诸伏景光当下的身份确实非常敏感, 不仅仅是你,安室透对他的担忧绝不比你少。
总而言之,你觉得还是先把手机拿给诸伏景光比较稳妥,万一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延误了可不好。
于是,你随手把脏衣篓随手放到了地上, 拿着手机,快步往浴室回走。
你的脚很痛, 以至于你加快了速度的走姿一拐一拐得有点滑稽, 但好在也没有人看见。
隔着浴室的门,你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流水的声音。
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对方还在洗澡中的情况了,你想都没想, 抬手就敲起了门。
叩叩叩——
“景。”你一边敲着门一边冲着里面拔高了音量, “你手机落在外面, 安室给你打了电话……”
这话说完,你就听见浴室内的诸伏景光关掉了花洒,流水的声音也随之而止。
然后,是脚掌踩在被水铺湿的地面上啪嗒啪嗒的声响, 正一步一步逐渐朝着门口靠近。
脚步声停下的时候, 磨砂玻璃的门板之上也透出了那个比你高了一截的青年的身形轮廓。
这个模糊的身影难免和还留在你脑海中诸伏景光赤裸着上半身穿着围裙的模样重合, 画面在你脑海中清晰闪现的那一瞬间, 你觉得你的脸又莫名发烫了起来。
“……”
你咽了口唾沫, 尝试着定神,不去回想那种画面。
可你越是不想想起,诸伏景光那副模样的身影在你的脑海中就愈发清晰。
那种围裙实在太糟糕了。
真的……
在你出神的间隙,诸伏景光已经按下了门把手。
缓缓变宽的门缝让你猛的回神,而在里面的身影彻底从门后露出之前,你上前一步,将自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从门缝中穿进去。
然后,你用力把还在响铃中的手机往对方的手里一塞,塞完你就跑。
整套动作做下来,速度快到诸伏景光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你以为的非礼勿视的场景,虽然你还没有把新的浴袍送过来,但诸伏景光在出来开门的时候倒是顺手裹了毛巾。
诸伏景光愣愣地看了眼已经被你塞到了手中的手机,他把门彻底拉开的时候,只看见你抱起衣篓一瘸一拐跑开的背影。
“……茉莉?”
一声带着疑惑语气的轻唤自然没法把你叫回来,诸伏景光稍稍有些不解你为什么好像逃跑似的走得那么慌张,以及,他发现了你的脚伤。
不过眼下还是安室透的电话比较重要,从响起铃声到你把手机送过来以及拖延了很久。
也顾不上手指还沾着水,诸伏景光快速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安室透带着些惊慌的声音马上就从听筒中传了出来:“景?!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连珠炮似的问话和比平日里加快了不少的语速都昭示着此刻的安室透是有多焦急,打出这通电话后长久的忙音更是让他越来越紧张。
但还好,电话最终是打通了的。
“零,我没事。”诸伏景光先是一句语调平静的平安应答,安抚下电话那头发小的不安。
“你没事就好……”安室透就松了一大口气,转而他还是不太放心地继续追问详细的情况,“今天怎么突然出去了?假身份的事风见那边还没给你安排好,在这之前,如非必要的话,能不出去是最好的。”
诸伏景光:“这些我明白的,零。”
“所以,是什么事比你自己的安全还要重要,可以说给我听听吗?”确认了发小没事,安室透的语气舒缓了不少,甚至还放松了下来拉起了闲聊的话题。
诸伏景光:“可以啊,对零没什么好隐瞒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诸伏景光来与你见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瞒着安室透进行的。
只不过,当下那件需要瞒着安室透进行的事,因为琴酒出现的意外,以至于现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所以所谓的“没什么好隐瞒的”,即把话现在坦白,就不算是隐瞒。
某种角度而言,这是诸伏景光的狡猾(ずるい)。
在触碰到和你有关的话题上时,他才会有的、带进了他自己私心的狡猾。
当然,他原本一开始就打算着在和你见了面之后,再对发小来个先斩后奏。
就比如原先计划着带着你去他当前的住所,因为晚上安室透一定会过来,那样和你待在一起也就随之公开,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在安室透回来之前的一大段余裕的时间里,你们该说的话应该也已经说完了。
要把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话题对安室透继续下去,自然免不了会提起你。
在诸伏景光正面回答之前,他朝着你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即便你早就撤退到了盥洗室,此刻正在往洗衣机里丢衣服,根本听不到这里发生过怎样的对话,诸伏景光还是像在刻意避开你似的,退回了浴室内,关起了门。
“我出来是和茉莉见面的。”诸伏景光如是说。
安室透:“诶?和上田?”
“下午的时候我就去了伊吕波找她。”诸伏景光如实叙述,“因为之前答应过她的,在东京安顿好之后,一定会告诉她,所以我想亲口跟她说清楚。”
清润柔和的声线平静地讲述了一个关于“守约”的前因后果。
好像很单纯,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最多……就是履行这个约定的同时,他需要担负着一定的危险。
当然,这个潜在的危险在今晚和琴酒碰面之后,又升级了。
这个答案是安室透没想到的。
并且,他还敏锐地发小的话中察觉了几处细节。
诸伏景光在东京安顿好已经好几天了,下午去了伊吕波找人,这岂不是偏偏选在了他有公务而不能去波洛打工的时间?
顺着这条思路,安室透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个所谓和你的约定,是在长野的时候就约好了的。
你和诸伏景光一个站在房间里,一个站在门外,隔着他做好的约定。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安室透感叹式地说了一句。
那时候他就在现场,甚至就站在你们两人的中间,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你们隔着他的心领神会。
“嗯,那个时候。”诸伏景光肯定了一遍。
这一来一回两句没有明确指向的对话,却让气氛突然陷入了一股古怪的缄默里。
听到这样的确认,安室透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股他自己都形容不清的奇妙情绪——好像是在嫉妒,也好像是有点失落。
他突然有种明明是自己已经宣誓过主权的所有物下一秒可能就会被夺走的惊慌感。
当然,这一瞬的惊慌并不会真的让这位完美的公安先生慌神失措。
安室透只在心中默默加上了几分警惕,然后佯装不觉地过掉了这个话题。
“所以,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安室透转开了话锋。
“我在茉……”
诸伏景光的没说完的话被你叩叩两下敲门的声响打断。
用不着他本人回答,取好了浴袍给他送过来的你的声音就已经告诉了安室透答案。
“景,浴袍我拿过来了,给你放在门外啦,一会你好了自己拿哈。”
你隔着门板闷闷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尽数传到了电话的那一头。
远远听到了你的声音的安室透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毛。
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关门声就已经令安室透感到有些不对劲,尔后诸伏景光那因为待在封闭空间内的朦胧音色多少已经让安室透猜出了后者所在的空间大概是什么地方的浴室。
现在,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有那句“浴袍”,更是让安室透确认下了他其实不太敢继续想下去的猜测……
“景,你和上田……在酒店吗?”
安室透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先前那股所属物可能要被人抢走的惊慌感又开始作祟了。他突然有点不敢听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不想听到自己的猜测被肯定。
他相信自己的挚友不会做那种事,但是又不能否认他所听到的声音带来的判断。
诸伏景光:“我们没在酒店。放心吧零,我不会做那种事。”
哪种事?
背刺发小,直接抢人横插一脚的事。
这诸伏景光当然做不出来,即便他对你真的有想法,他更大的可能是选择退出。
如果他确认下你和安室透之间确有其事的话,他是一定会退出的。
诸伏景光知道你和安室透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牵连,早在户间神社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也真是因为梗着这层关系,他才屡屡克制自己。
尽管还是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没能好好压制住他心底的那股冲动。
比如在计程车里时,你贴在他身上无意识地不断触碰,撩拨到他的理智乍然绷断,才有了那个隔着口罩的亲吻……
在与安室透的对话间提起你之后,诸伏景光在认真听取着安室透的情绪变化,他故意把和你有关的那些话说得直接,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试探。
他真的很想确认下你和安室透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暧昧还是已经趋于不会再变的确定。
只要知道了这个答案,他就能明白他还有没有机会,是该选择前进还是退出。
“我现在在茉莉的公寓。”诸伏景光接着话,赶紧把场合表明清楚,“晚上遇到了点棘手的事,不得不先到茉莉这里。大概今晚……我可能是没办法回去了。”
没办法回去是真的。
今晚你的公寓必定进入琴酒的视野,进出你公寓的人全都会被盯上,甚至……最近的几天你的公寓都会处在这个状况里。
组织的人不敢直接嚣张地侵入苏玳的公寓里,但是在外面监视,那还是敢的,你也防不住。
即便你编了带牛郎回家过夜的幌子,但是这个陪你过夜的“牛郎”,他们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凡这个牛郎敢从你公寓的大门走出去。
因此,诸伏景光在做好变装之前,简单的口罩和帽子根本无法再好好保护他的样貌和踪迹。
而你现在根本没有和赤井秀一说清楚要帮诸伏景光易容的事,哪怕是柯南你都没有联系,因为全被那起所谓的抢劫给打断了。
总结而言,眼下诸伏景光保护好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走出你的公寓。
至少一定程度上,你的公寓相当于危险中心的安全屋。
“没办法离开?被人盯上了吗?”安室透的语气沉下,多了几分严肃。
“一开始被盯上应该是茉莉,只是今天恰好茉莉和我待在一起,棘手的点就在于……盯上我们的人是琴酒。”
“琴酒?!听你这么说……你们是和他碰到面了??”听到是琴酒,安室透的情绪直接变得激动了起来。
鬼知道你们遇到的事的棘手程度上来就拉成了地狱级别的难度。
就算是安室透听了,他也觉得很头疼啊……
诸伏景光:“嗯,碰上了。不过还好,琴酒暂时还没把我认出来。”
没被当场认出来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份平衡绝对不可能维持太久。
就像诸伏景光话里说的那样,是“暂时”的。
而且还有一点……
“你们是怎么从琴酒眼前安然无恙撤离的?”安室透在此处疑惑。
毕竟同在组织,对于琴酒这个如同嗜血恶魔般的家伙安室透再了解不过了,既然已经盯上了苏玳,那苏玳又是怎么带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他面前安全离开的呢?
至少安室透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当然,事实上的发展就是不太寻常。
“茉莉在琴酒面前演了一场,说我是她从银座找来的男公关,今晚准备带回家解……嗯,带回家。”
本来诸伏景光是想重复一遍你对琴酒说过的话,不过那句解决生理问题,他愣是没法明晃晃地说出口。
其实这句话不用说全,电话那头的安室透也能以此意会。
早就和你多次搭过戏的安室透瞬间就明白了你又在琴酒面前做戏。
他稍稍有那么一点无语。
也亏得是你能编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最关键的是琴酒竟然信了……
但不论怎么说,结果是好的,至少“暂时地”在琴酒那里过了关。事后应该怎么就这个问题做补救,还有时间和机会。
虽然没有亲历你们在琴酒面前做戏的现场,安室透还是紧张了一阵。
一直到听到结果还算安稳,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和上田没事就好。”
另一边,站在浴室门口的你。
你本来打算送完浴袍就离开,但无意听到了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这通没打完的电话,好像似有似无地提了好几遍你的名字,让你不得不去在意。
出于好奇,你抱着还没放下的浴袍,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
隔着门你把对话的内容听了个大概,似乎是诸伏景光在对安室透提了今晚遇到琴酒的事。
果然。
你就觉得诸伏景光太乖巧了点!什么事都要和发小报备!
你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说完没有,只是诸伏景光放低音量的声音让你有些听不太清楚他话中的内容。
这时的你——
【选项】
a【靠近一点继续偷听】
b【放下浴袍不再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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