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段成璧,  魔界明面上除魔帝外地位最为尊崇之人,其母长公主凌如霜,生父不详。

    这便是世人对魔尊身世的唯一认识。

    虞渊知道的大概还要多出一点,  那便是凌如霜恨极了段成璧。

    在赋灵书上以一句“身世凄惨”一笔带过的内容,如跗骨之疽般缠绕并改变段成璧一生的噩梦,似乎都能在魔帝简短的一句话中找到答案。

    “段平旭是跟随在恶神身边的妖魔,  性情残忍暴虐又贪图美色,仗着自己大护法身份以及身后的恶神在魔界作威作福,  本座那时尚未登位,  为谋大计处处忍让。直到某一日,  他居然看上了如霜……”

    魔帝说到这里时,手上青筋暴跳,  声音愈低,  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但终究没忍住斥骂道,

    “这个恶徒,居然敢对本座的妹妹下手!”

    “如霜在段平旭的强迫之下委身于他,  并生下段成璧。几年之后他厌倦了,  离开如霜,继续寻欢作乐,如霜却被这般屈辱折磨疯了。”

    随着魔帝深沉的叹息,虞渊脸上配合地露出动容之色,心底却在冷笑,  要不是他曾被剑灵骗进过段成璧的心魔境,知道清醒时的凌如霜除了折磨段成璧外骂得最多的就是魔帝,自己险些信了他的邪。

    恐怕真实的版本是魔帝亲手将妹妹送给段平旭才对。

    就连剑灵也从剑里跳出来吃瓜,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在虞渊心里对魔帝的话进行一番信达雅的中译中。

    魔帝道:“所以本座对段成璧的态度才会如此复杂。一方面他的父亲乃魔界毒瘤,  吾恨不得除之后快又奈何不得,他的出生本就象征着如霜与王室所受的屈辱;另一方面他又是如霜唯一的亲生骨肉,叫本座如何下手?”

    剑灵实时翻译:“一方面,小璧崽子是王室的耻辱,我老早就想宰了他了;但另一方面,他爹在魔界拳头好像比我大,我宰他儿子,哪怕他不关心,但万一要是为了面子和我翻脸这可咋整?”

    魔帝继续道:“故而本座思来想去,决定顺其自然。他若庸庸碌碌,自可像普通魔族一样过完一生,此后与王室再无瓜葛;他若出挑非凡,本座亦愿意提拔他为魔界效力。”

    剑灵也继续译:“所以我想了老久,决定还是不理这糟心玩意儿。他要是个受气包,那就一辈子受气被人欺负死呗,反正不是我亲自动手,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有能力,那有点麻烦,杀又杀不得,只能尽力拉拢让他听话,再让他在为魔界效力的路上死一死。”

    “可是连本座个未曾想到,此子戾气竟如此深重,年方少时便做出弑母恶行。连亲生母亲也能痛下杀手,六亲不认,可见其心性之狠恶,叫本座如何不提防打压他?”

    “连娘都敢杀,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告诉你这八卦,不是我话多,而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忌惮提防他。你信我的,那小子可怕得很,你可别背着我私下找他合作啊。”

    魔帝说完之后,余光不经意扫过虞渊,却见先前还无比动容的使者面上表情寡淡,心里不由产生一丝迷惑。

    “话也说完了,不妨还是先探讨一下对付段平旭的事宜如何?”

    虞渊被剑灵一通搅和,实在酝酿不出一丝多余情绪,只好面无表情转移话题,

    “陛下曾言自三百年前一见之后,这些年再也不知恶神踪迹,即便他发号施令也只是通过大护法段平旭,未曾现身。要想弑神,必先知晓他踪迹,段平旭是唯一突破口。陛下打算怎么做?”

    “使者何必明知故问,您如何以金丹修为杀死丁纵并取而代之,对付段平旭,只要如法炮制便好。”

    虞渊眯了眯眼,不客气道:“段平旭活了不知多少年,实力深不可测,您也说了在下只有金丹修为,若不慎失足,怕是会牵连陛下。陛下筹谋多年,若早有安排,还请告知于我。”

    魔帝淡笑两声,却是从袖中翻出一个玉瓶。玉瓶通体幽蓝透明,其中装载的液体呈紫黑色,在暗夜中闪烁幽幽亮光。

    虞渊抬手接过。瓶身明明冰寒彻骨,但瓶内液体却似乎在吸食掌心温度,开始冒泡沸腾。

    眼看自己的体温险些被抽干,虞渊忙用灵力将其虚托:

    “这是什么?”

    “此乃本座以心头精血祭炼的噬灵髓。段平旭修为深厚,为人谨慎,擅机变,所修天魔炼魂功法更使得神魂无比强大。纵能伤他肉身,一旦他神魂离体,比有肉身时更难缠千百倍。可若能骗他服下此物,便有七成概率伤其魂魄。”

    “若说无色无味尚有可能,可噬灵髓无论从颜色还是气味上看,就算混在其他东西内也分外显眼,该如何骗段平旭服下?”

    “本座既彰显了诚意,接下来就请使者使出手段了。”魔帝微笑。

    果真一点亏都不肯吃。

    虞渊将噬灵髓收入储物符,勾了勾唇角:

    “可以。不过我需要时间。”

    “再长的时间终也要有个期限,一年如何?”

    “一年太长,三个月足矣。”

    虞渊夸下海口后,魔帝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恭维道:

    “使者果然本事非凡。从现在起,您便还是魔界的丁纵,本座会想办法将您调入护法殿内,接下来如何接近段平旭,就全凭使者本事了。切记段平旭此人奸猾诡诈,勿被他外表所惑。”

    一人筹谋不过片刻,为防引起怀疑,虞渊很快便该“告退”。

    临行前他忽然回头,问了魔帝一个问题:

    “三百年前那次遭遇,陛下可曾看清恶神的本相?”

    魔帝不解其意,但仍答道:“自然。”

    回答完后,他左思右想,回忆三百年前那次遭遇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想到什么,惊出一身冷汗,待再抬头时,殿中早已只剩他一人。

    *

    虞渊走出大殿后,剑灵忽然道:

    “你完了。”

    “不见得。”虞渊坦然回应。

    魔帝以一年为限,要他毒杀段平旭,未尝不是抱着两头通吃的想法。

    虞渊从昆山出山历练时,便有仙盟高层预测人魔两界会在三到五年之内开战,如今两年已过,两界局势愈发紧张。

    一年应该是魔帝与人界僵持的最后期限。

    若一年之内虞渊得手,且“恶神”仍未出现报复,证明他实力受损,魔帝便继续与兼青合作观望;若虞渊失手或时间超过一年,他还可以将虞渊卖给段平旭记一大功,以铲除兼青为要挟换恶神助魔界攻打人间的承诺得以兑现。

    “给一只从厉善塔出来的妖魔下毒只有一个办法,你比他强,然后用蛮力硬灌,否则哪怕有一丝错漏,他都能反杀了你,甚至把你抓起来拷问,体验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老小子根本就是假意合作,真心要你去送死。”

    “我知道,反正谁也没想谁好。”

    “知道你还去!”剑灵似乎有些生气,说话像吼。

    “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走回东极宫的无人之处后,虞渊摸了摸鼻子,

    “接下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联合段成璧一起对付魔帝。在段平旭那里,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真的?那你想怎么联合段成璧?将你的计划告诉我,要是你不方便出面,就求求小爷,小爷可以勉为其难去帮你联络他。”

    “剑灵。”

    虞渊久久不语,忽而唤了他一声。

    “怎么?”剑灵现出本体,疑惑地盯着虞渊抿成直线的唇,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解罗叶,诛心花,冤家宜解不宜结。在苦海的这两年里,我将解除血契的所有材料都收集齐了。其他材料都由你保管,只有诛心花在我这里。”

    “你什么意思?”剑灵后退两步,稚嫩的童音有些干涩,也有些尖锐。

    “恭喜。”虞渊尽量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道,“你可以走了。”

    剑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石红的眼眸瞧着虞渊,眼里写满茫然,似乎正努力去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大滴大滴的泪水早已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一如初见时,他刚看到虞渊时,便对他说:“冤家,你可算来了。”

    如今虞渊对他说,恭喜,你可以走了。

    “可是诛心花才半开,还要诛心之泪浇灌……”

    剑灵极力争辩。

    话未说完,便见虞渊从储物符中拿出诛心花,往他脸颊上一划拉,那朵半开的诛心花便抖了抖花瓣,完全盛放。

    “你看,开了。”

    剑灵:“……”

    “虞渊你混蛋!”

    “你一直,一直都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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