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鸿在庐州城闲散地玩了两天,听说赵括赶到了细柳塘,便带着容淇回去了。
“海…海阔死了!!”一回去,李惊鸿便听到了消息,她怒不可揭,大骂道,“我不是说了放他们回南梁吗?哪个不要命的动的手?”
传话的小兵吓得直哆嗦,结巴回道:“是…是…”
“是我动的手!”赵括走了进来,一脸坦然。
“你动的手?”李惊鸿总觉得哪里不对,疑问道,“这么说,舅舅到了庐州却没有来支援,而跑去了边境堵海阔的生路。”
为了维护住李惊鸿对父爱的幻想,赵括没有告诉她这是陛下的旨意,点头应了下来。
李惊鸿气到失声,她冷笑道:“舅舅便不怕我死在南梁军的手里。”
“公主从未打过败仗。”
算了算了,李惊鸿也没心思同他讲这些,她忙问道:“南梁呢,对海阔的死,南梁怎么说?”
“朱崖海渚众部落正集体请求南梁陛下出兵,这场仗能不能打起来,还得看南梁陛下的意思。”赵括答道,对这所有的一切,他和李惊鸿一样,都没有决定权。
他知道杀了海阔意味着什么,却也只能听从旨意,谁要他摊上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陛下呢。
难过的是李惊鸿,她呵斥道:“舅舅既然知道海阔杀不得,又为何要动手?”
赵括无言,李惊鸿眉头紧锁,冷静了片刻。
她与海阔和姑沐交过手,知道他们二人不会是轻易被杀掉的人。
她再一遍,认真地问赵括:“海阔当真死了?”
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赵括不忍心骗她:“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李惊鸿当即出了营帐,前往边境。
赵括没拦她,任由她去了,但他早早安排了容淇在营寨出口守着,若是公主执意要去边境,他或可一劝。
不过容淇现在正被营寨门口另一件的事给困住了——
偷跑进来的陈丝丝被放哨的士兵抓了个现行,正要被抓去问刑。
容淇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法子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路过时,李惊鸿本来是注意不到她的,奈何这家伙太闹腾,又哭又喊。
“慢着!”李惊鸿停住马,朝那边看过去。
这不是那日神君庙的……
陈丝丝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回过头来,两人对视着,眼里各有话。
李惊鸿对她更多的愧疚,毕竟若不是她砍断了门梁,她的家人也不会丢掉性命。
不过陈丝丝暂时还不知道神庙门梁的事,她眼中的恨更多来自于北宣与宁远之战,还有那天,这人砍了她的太子殿下。
陈丝丝师从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在学习机关之余,对暗器也有研究。
趁着北宣军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她向前大跨一步,发动了藏在袖子中的袖箭。
袖箭射程近,但速度及威力皆要胜过普通的箭。
李惊鸿没反应过来,她忘了,这人最开始是要杀她来着。
“公主小心!”赵景喊道,得亏他刚好巡营巡到这边来,一剑拦下了那箭。
公主被刺杀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每回都能靠自己迎刃而解,这次若不是小赵将军,就差点死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一旁的北宣军大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捆起来!”赵景明喊道,向李惊鸿拱手行了个礼后,便大步走到了陈丝丝面前。
他一把抓起陈丝丝的手,解着她袖子里面的袖箭。
陈丝丝龇牙咧嘴地盯着他,手还不老实地乱晃着。
“别动,再动把你手给剁掉!”赵景明厉声道,表情严肃。
听到要剁手,陈丝丝当即乖了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牙嘟嘴,委屈极了。
面对这么个娇小可爱的姑娘,赵景明依旧丝毫没有留情,那木头脑袋就知道一心一意解着袖箭,也不关心自己力气太大是否会弄疼人家。
李惊鸿无奈笑道:“景明,这丫头便交给你,别欺负她,等我回来再处置!”
说罢,飞快骑着马出去了。
刚出营寨的门,李惊鸿便遇上了容淇,他不要命地拦在路前面,幸亏她反应快勒住了马,否则这人就该死在马蹄之下。
“你要干什么?”李惊鸿心里急,话里也急。
容淇挡在奔月前面,仰头问道:“公主要去边境?”
“海阔或许没死,若能救得了他,或许可以免与南梁一战。”
“公主当真以为只要海阔还活着,便能让南梁陛下不出兵吗?”容淇说道,眼神明亮犀利,如智者一般,仿佛已经看透了所有。
“南梁智勇双全的武将那么多,海阔虽武艺高强,但毕竟年轻没经验,南梁陛下若真有意要夺取庐州,便不会派他来,况且海阔是朱崖海渚的世子,身份尊贵,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南梁陛下必定不好交代,知道不好交代,还让他去,为人君主一定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他急需要一个由头,去挑起战争,所以无论海阔死不死,与南梁那一战,不可避免!”
“可是。”李惊鸿不理解,“这对南梁有什么好处?”
“帝王总是不满足现有的统治疆域,他们都试图一统天下,以便从更多人身上获取好处。”容淇说道。
当然,这个帝王不只说的是南梁陛下,还有她的父皇。
“疆域?好处?”李惊鸿嘴角抽了抽,不屑道,“说白了不就是将一群人召集起来卖命,然后从其中活下来的人身上搜刮他们剩余的价值吗?”
这种解释,容淇第一次听,觉得很新奇,也觉得很好笑。
李惊鸿说道,扯了扯缰绳,将马从容淇身边绕了过去,“无论怎么说,海阔是无辜的,他不该死,更不能死在北宣手里。”
她去意已决,容淇也劝不动,想着不如一起跟过去。
“公主带上我吧。”
李惊鸿回头瞥他,眼底有笑意,声音却寒凛:“怎么我去哪,你都要跟上!”
“公主不在,我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容淇说。
他面色冰冷而高傲,一副李惊鸿好像用来给他寻乐子的模样,理所当然。
咋就摊上这么个大冤种。
李惊鸿不悦地道:“我是要去赶路的,驼上你,我们家奔月跑不快!”
“我自己会骑!”
说罢,他钻进旁边草丛,一瘸一拐地从里面牵出一匹马来,看来是算好了李惊鸿会拿这个来堵他。
不对,李惊鸿忙问:“你会骑马?”
“我从未说过不会!”他嘴角一撇,踩马蹬、跨马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不像是腿脚不好的样子。
马术也好,稳稳当当,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前头。
李惊鸿突然有种被骗的感觉,不过想想,与他挤在一匹马上,倒也不吃亏。
她追了上去,越过庐州城,一路没歇脚,在黄昏时刻到达了边境一望无际的丛林。
北宣在林子外设有边防,她去找海阔本就是自作主张,不敢擅自打扰军中之人。
李惊鸿和容淇的马正在河边喝水,河对岸便是树林。
正值太阳快要落山,整片林子黑不是黑,亮不是亮,只有一股昏黄的眼色充斥在树与树之间。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背着柴火从林子中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俩以及旁边的马,眼神瞬间不善。
这条河很浅,肉眼可见底。
他越过河流,气势颇为逼人,以致河中原本平静流淌的水被踩得四处飞溅。
男人扔下背上的柴火,越过李惊鸿,径直朝容淇走去,摩拳擦掌地准备着要教训他。
容淇面不改色,大有不屑于与凡夫俗子动手的高傲之态。
就隐瞒会骑马这事,李惊鸿也有脾气,她直直站在那儿,偏不上去帮他。
不过看那人也只有吓唬吓唬人的意思,围着容淇转半天,也没有动手。
可能是容淇表现得太过于泰然自若,男人怕他有什么武功傍身,连连走开了一丈远。
怕是怕,嘴上依然没放过,他边跑边回头叫嚣道:“你…你俩给我等着,我…我去叫人来!”
容淇沉稳的脸上浮现一股迷惑之色,他微微皱眉,憋屈得很。
见他这般一反常态,李惊鸿不由得嘲笑他一番:“让你别整天臭着张脸,这下好了,平白招人怨,有苦说不出了吧!”
容淇倔强反驳:“公主别高兴得太早,他说的可是你俩!”
“我可不怕,这天底下能打得过我的人还没几个。”李惊鸿骄傲道,“不过嘛,你可就不一定了,还是说,你除了会骑马之外还有别的功夫藏在身上!”
李惊鸿阴脸坏笑着向他走去,本想给他来个过肩摔,却人还没走到,便被脚下的石头被绊了脚。
撞了他个青衣满怀,容淇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那女流氓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久久不抬起来。
容淇正想推开她,只听她低声呢喃道:“你身上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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