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逢冲收拾好一切,换下工作服折叠整齐放入行李箱。
“明天还来吗?”
“有其他工作。”
逢冲停住脚步,转头瞥了一眼,眼角和酒窝的线条稍稍曲成一个弧形。
“那。”
“我一周来两次,下次是周一。”
“好!”
周尔放下手中的勺子,慢慢站起身,喜悦与失落微微交替着显现在脸上。她抿了抿嘴,抬眼露出足以惊扰时光的微笑。同时,将倾诉的只字片语留于记忆。
逢冲转过身,眼神空洞。他走到周尔面前,瞬间变成灵魂出窍的样子。鞋子的拖沓似乎没有发出聒噪的声音。
“可以抱抱你吗?”
“嗯?”
周尔低下头,遮面已经无法掩饰溢出水面的波澜。
逢冲绕过餐桌,不由分说地揽住眼下的女人,手指嵌入她浓密的发丝中。
“这项也是收费的。”
逢冲慢慢低下头贴在周尔柔软的耳廓上。
“你?”
周尔分明察觉到逢冲眼神中的怨,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却如同刺入心间的锋芒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往后退了几步,却始终在原地。餐椅与地毯黏在一起,她的力气丝毫没有作用。
“已经有人付过了。”
逢冲嘴角上扬,视线划过周尔的双目,挑衅的意味涌上眉梢。
“你的香水很特别。”
周尔的视线飘落在对面这人的鼻尖处,却闻到那人裸露在外的锁骨上的香味。尘封多年的记忆似乎突然炸裂开一道缝。这无法溯源的间隙却始终冒出一种香,并异常狂妄地进入她的梦境。
逢冲仰起头,笑了笑,说道:“一个朋友送的。”
“付老板快回来了,他应该不想看到我还没走。再见。”
逢冲推门而出。
电梯下行一分钟之后,极速上行的声音响起。
“周尔,今天过得好吗?”
付莳快速换掉皮鞋,脱了外套,松开领带,叹息一声后,满脸喜悦地走到餐桌旁。
“付老板,托您的福,怎么会不好。”
周尔有些不悦地盯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几分钟前的食欲似乎掉了一半。
“这是,不太满意?”
“怎么会!”
“我明天跟你去上班吧?”
付莳抬眼有些不大愿意地看了看周尔。
“在家,不好吗?”
“好,很好,我总不能一直住这儿,不太合适!”
周尔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尽量表现出温柔。
“周女士,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带你住这儿的,我也不是慈善家。”
“付老板,什么意思?”
“男保姆,满意吗?”
“哦,人很好。”
周尔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就开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看来相处的不错。”
“吃饭,菜很好吃。”
“姐姐,是一个颜控吗?”
“啊?你说什么。”
“逢冲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荷尔蒙?”
“什么?我吃饱了!”
周尔胡乱扒拉几口,便移开餐椅。
“是他帮了你什么吗?”
“付总,今天是他帮我输液,我很感激,仅此而已!”
“坐下,身体还没好就开始作了,问都不能问?”
付莳端着一碗现熬的鸡汤放在周尔的面前。
“喝了它!”
鸡汤金黄透亮的汤体上飘着枸杞和红枣。
“周女士,头上都有白发了,还会害羞,有意思。”
付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敢提这茬。
“我高中就有了,怎么,好像你活不到有白头发那一天似的。”
付莳这一口汤烫得舌尖麻木,却只得晃荡在唇齿之间。
『活着,当然要活着,还有些事没有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逢冲比我好阿!”
付莳突如其来的话语实在让他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你,这?”
周尔刚刚将碗里的鸡汤吹凉快,嗦了一小口,听着这人的口气,瞬间燥热起来。
“付总,别没事儿找事儿,敢情你找我来这里就是陪你吵架的?”
“差不多!”
“我最不擅长吵架,麻烦另请高明吧。”
“他抱你的时候,哆嗦了吧?”
“啊?”
“我说,你这是干嘛呢?”
“学着吃醋呢,生活太无聊!”
“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在你女朋友那边受了气,找我撒气吧,我还是赶紧走的好,太可怕了。一个个脑瓜子都不太正常。”
周尔气冲冲地推开房门,重重地关上。
付莳笑了笑,波澜不惊地细嚼慢咽。
几分钟后,周尔已经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可是按了电梯,却没有反应。安全通道处的大门也被锁上了。
“怎么回事?”
周尔焦急地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没有信号。
“付莳!你要干嘛?”
周尔扔下行李,走到付莳跟前。
“我已经给你请了保姆了,也不用你打扫屋子,只要好好地呆着。”
“你有病吧!”
有一种无形的束缚捆绑着周尔的灵魂,她几乎尖叫地骂到。
“我没病,是你忘记了不该忘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想起一些事。”
“我要离开这里,你无权禁锢他人,你在犯罪!”
“是吗?如果我是你男朋友呢,照顾女朋友,算不算犯罪?亲爱的!”
“人渣!”
“没事,你怎么骂都行!”
“你到底想干嘛?”
周尔看着这牛皮糖一样的付莳,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
付莳沉默不语,手中的勺子不停地翻动碗里的几块鸡肉。
“你,怎么吃我剩下的?”
“我家禁止浪费!”
周尔转身蜷缩在沙发上,眼前电视的光影在极暗的灯下显得特别刺眼。她眼角溢出泪水,随后呜咽起来。此刻,她有一些想念父母,更有一些后悔轻贱的行为和灰暗的命运。
付莳俯身靠近周尔。
“滚开!”
她发疯似地推开付莳。
“别哭了,我不是坏人。”
“可是,你正在做坏事!”
“你相信我!记得含笑花吗?是我放到你的课本里的。”
“你说,最喜欢那个味道。”
“我没印象了,完全想不起来!”
“没事,只要你明白我没有恶意就好。”
付莳示弱地落泪,转头掐准时机便坦荡荡地拥了上去。此时,周尔的心理防线就被一滴泪给冲破了。
『女人有时候很奇怪。男人说她们翻脸跟翻书似的。导致这种现象的最主要原因是女子都想要做个规规矩矩的人,有道德归属感。行为举止常常在条条框框上进进出出。』
“我来青都就是寻找年轻时的梦,你放了我,好吗?”
付莳呼吸有些急促,他在周尔鼻息处试探着温度。
“你能让我找找吗?”
“什么?”
“别出声!安静!”
付莳贴近周尔的唇齿,此刻偌大的客厅中没有一丝人工光源。月光透过白色的布帘映射到二人的身上,却被沙发背挡住了大部分。唯有古典唱片放映机里记录着此刻的旋律。怨恨和爱揉碎在一起,起伏跌宕,难以掌控。
“停电了!”
“没有!”
“你看!”
“我关的!”
“……”
逢冲泡了一包方便面,大口地吃了起来。夜视监控仪里的画面难以形容。
“龌龊!狗崽子!”
他“呸”地一声将牙缝里没泡熟的蔬菜干吐进垃圾桶。而后,把声音放到最大。
几乎同时,他身后传来男人悲戚低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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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是好人”,有人说“我是坏人”,相不相信,取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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