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午后,一切终于恢复如常。
周尔低着头将盘子里的饭粒数的清清楚楚。付莳一直看着她,盘中一模一样的咸淡清香在他口中像是咀嚼出了绝佳的味道。
“不好吃吗?”
“没有。”
周尔埋下头。
“这炒饭,你没吃过吧?”
“吃过,付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吞吞吐吐的。”
周尔将一侧的长发收于耳后,压抑着情绪撇过脸,木然地望着外头清澈的蔚蓝。
“这道炒饭,有点特别,加了点东西,你看。”
付莳在饭粒里头挑出一段红色的丝线。
“就是这个,你找找。”
周尔没有理他。
付莳俯身送到她的眼前。
“你看。”
“什么?”
周尔愣了片刻,移开视线。
“好好想想。我下午有个会,要出去一下,你在家里别乱跑。”
周尔躲开这人的眼神,继续在这盘食物中耗着时间。
付莳将身后的餐椅归位,触地无声地走了出去。
周尔盯着那条红色的丝线般的东西看了许久,脑袋有些发懵。
“红线?我怎么会有印象!”
她放下筷子独自坐到沙发上,眼见之处门窗紧闭。此时,公寓内出奇的安静。她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实在憋闷地透不过气来,便走入房中,推开窗户。外头的热浪带着湿气翻滚进来。
周尔倚在窗户旁,远看就像是一只笼中鸟。铁栅栏将她的身影横竖分割成几个部分,较好的轮廓陷入了复杂的囚牢中。
身后,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洁白的毯子像是一缕风景的倩影,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作为一束光埋进她的心里。
“不要乱跑?”
她关上窗户,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付莳的房间。
床上依旧凌乱,还有一些让人作呕的味道。
周尔拉开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眼前是一处可以伸手探风的地方,并不是一处封闭的空间。
她掩面而泣,靠近栏杆低头俯视。
“草坪,看上去并不高。”
周尔转身的瞬间脸色突然变了。
付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哀怨的眼神中带着失望,眼眶周围逐渐灰暗,嘴角却是散发着喜悦的病态。
她有些害怕地蹲在栏杆下,把脸藏进肢体的环抱之中。
“周尔,这里跳下去,只能半死不活,你可想好了。”
“没有,我只是想透透气。”
“你别过来,我害怕!”
付莳脱掉外套,扔到一边,强行拽起周尔,拖进了房内。
“你要干嘛?”
付莳拉上窗帘,房中漆黑,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此起彼伏。
他按下开关,转身异常愤怒地说道:“这个房间,不准开窗户,不准拉窗帘,听到了没有!”
“你怕什么?”
周尔像是在这人眼中看到了他所畏惧的事情。
“哼!我能怕什么?”
“我知道了!”
周尔逐渐坚毅的眼神从付莳身后墙体间的雾气中迷失了片刻之后,转到他闪烁不定的眼眸中。她心想,那种被人窥视的味道也应该让这人尝一尝。
“你知道什么了?”
周尔推开付莳,指着那面冒着雾气的墙体。
“这里面是什么,你那么怕,是因为这个?”
“你想看?”
“你带我住你家,又不让我走。我知道你的秘密也是应该的。”
付莳俯身极轻地说道:“你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付莳拽过周尔的手,强行扣上十指。他用力的在墙上一推,二人进到一处暗室。
室内感应灯亮起,冷气划过皮肤,如同刀割一般。
付莳拉着周尔的手,走到三个单独放置的长方体的柜子前。
它们平躺在地上,已经被冰霜覆盖,远望过去以为是普通的白色家具。
就在付莳伸出手指扫去玻璃上多余的冰霜时,一张青紫的面容露了出来。
“啊?”
周尔尖叫着蹲下,几乎全身抖动。
她甩开付莳的手指,穿着拖鞋的的双脚已经僵硬地动弹不得,于是,只能挣扎地往外爬行。
付莳抓住她的腿猛得往后一抽。
“周尔,是你要看看他们,快点看看,让他们也认识认识你。”
“不,我不要!”
“没什么可怕的,这是我父母,还有我哥哥,你怕什么呢?”
“来,你是冷了,是吗?哦,我忘记了。”
他突然在门外拿了一件厚厚的长羽绒服裹在周尔的身体上。
“你看,这是我哥,他叫付雨,你同学。”
“啊?”
“我不认识,你肯定搞错了。”
“付雨,不是长这样的吗?”
“不是!付雨不长这样。”
周尔腹中一阵一阵抽动,像当初落胎似的。
“付莳,我肚子好痛。”
“疼吗?你活着,可是他们都死了。”
“好疼!”
周尔说完晕倒在地,红色的鲜血顺着两腿间流到了地面上。
付莳深吸一口气,将这女人抱出冷冻室。
血越流越多,并不像简单的生理现象。
“喂,逢冲。”
“怎么?老板。”
“周尔,好像有点大出血,你来看看。”
“老板,打120吧,我可不是专业医生。”
“好。”
付莳勉强得拨打了求救电话,120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周尔送到了一楼门口。
随身裹着的羽绒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是付雨之前穿过的,付莳将它留着,就为了心中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你是家属吧,怎么回事,到现在才送来?”
“哦,工作耽误了。”
“差点没命了,现在子宫要切除,你签个字吧。”
“我,签字?”
“做手术要患者家属签字,怎么,你到底是不是家属?”
“是,当然是!”
付莳接过单子,指尖微微抖动。
此时,另外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就是在一小时之前与付莳小聚的钟翎。
钟翎似乎正在执行任务,并没有靠近,只是径直走到服务台询问了护士一些情况。
“呵~搞什么?”
钟翎转身冲冲走出医院大门,在车上将一些情况汇报给了赵毅。
“我确定,这事儿有点蹊跷。周尔只是在岂可住了一晚上,怎么就能跟付莳好上了呢?护士说是大出血,不排除刑事犯罪的可能性。”
“这事复杂了,你现在应该吃醋,去他前面闹一闹。”
“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么好的演技,要不赵队,你来。”
“这时候,周尔如果真的有危险,你这戏还得演,明白吗?”
“明白!”
钟翎闷哼了一声,换上高跟鞋,跨上斜背的小皮包,戴上墨镜和帽子,扭着臀二次进入医院。
“你?”
护士长擦肩而过认出了钟翎。
“嘘,执行任务,等会儿找几个护士过来拉架哦。”
“好,好的。”
护士长小跑地冲到服务台。
------题外话------
冷漠的人是不会知道别人身上的伤痛的,即使知道,他们的反应也是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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