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州脸色难看了一瞬。
然后当着景昭的面几口把自己刚刚削的苹果吃掉了。
“……”
景昭望着他, 一双眸子水盈盈的,“不是给我削的吗?”
许廷州舔了下唇:“我帮你尝尝甜不甜,嗯, 挺甜的。”
锋利的水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许廷州又才挑了个苹果,这次他动作熟练了不少, 削完皮的水果也没那么丑了。
刚要递给景昭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蹙着眉头将苹果削的更小块,“太大了,你不好咬。”
半天后, 景昭终于吃上了苹果。
许廷州手背托着腮, 笑盈盈的看着她, “是不是很甜?”
别说男人的眉眼本来就生的过分精致,笑起来就更加耀眼了, 景昭瞥了一眼,垂下羽睫道:“唔,还行。”
“还想吃什么?橘子吃吗?”许廷州突然对投喂她起了兴趣, 目光掠过果盘, 似乎是在想哪个比较好吃。
景昭摇了摇头,“不吃了, 吃不下了。”
许廷州只能作罢。
盯着景昭吃完了苹果, 男人又抽出一张湿纸巾,随后握住了景昭的手替她擦拭。
他的手要比她的大上好多, 握住她指尖时有一种磨砂石一样的触感, 景昭指尖颤了颤,随即微微别过了头。
许廷州低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而亲昵, 像极了一个体贴又温柔的丈夫。
实则两人结婚将近两年,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同住在屋檐下的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陌生人会保持应有的客气和礼貌,而他跟她唯一的交集是每次见面惹她生气之后剑拔弩张的争吵。
遇见她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令人讨厌的人。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景母就来了,还亲手给景昭熬了汤,包括许廷州的那一份。
许廷州在喝完汤之后,就在景母的劝说下回了隔壁的病房休息。
他额头上的伤是不重,可是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紧紧护住景昭,又在病房里坐了一天,根本没怎么休息,身上的一些关节在隐隐作痛,只是许廷州根本不在意也不想管。
离开之前,趁着景母去上洗手间的功夫,许廷州踌躇了一下,随即弯腰在刚刚躺下的景昭额前轻吻了一记,语气亲昵,“晚安。”
景昭诧异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迅速转身出了病房,那姿态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出了病房的许廷州确实有些慌乱,在病房外面背靠着墙壁站定,大掌盖住自己发烫的脸,喉结缓缓下落,好半天嘴里才咕哝道:“许廷州你可真没出息,不就亲个额头,你慌个屁啊!”
等到回了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许廷州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第一就是打开了微信页面,本来还有些急切的动作在想起什么后便慢了下来。
有什么可着急的,他就没有在微信跟她聊过天。
许廷州本来就不喜欢用微信,有什么事都是直接电话联系,离婚也是。
想到这里,许廷州突然又有点后悔,也不知道景昭的手机上有没有记录关于两人离婚的事,如果有的话,今晚或者明天两人的关系就要不揭自破。
既然都骗了,骗的彻底点又何妨。
反正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被她厌恶到底。
然而现在,许廷州终究是有些舍不得了,做梦都是想她能少讨厌自己一点,一点就好。
*
景昭的手机上的确有关于两人离婚的消息,不过很可惜,她的手机好像是坏掉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手机没电了,等找来充电线的时候才发现是手机坏了。
“拿去修,能修好吗?”景昭坐在病床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许廷州在知道景昭的手机坏了之后,有一种老天都在帮他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的拿过景昭手里的手机,嘴角掀起一抹笑,“咱家这条件,修什么修,直接再买一个就好了。”
“可是万一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呢?”景昭有些犹豫。
“那我让人帮你看看,咱买一个新的先用着?”许廷州建议着说。
在病房里待着没有手机确实挺无聊的,景昭就点头同意了。
新的手机很快就被送来了,至于旧的那部,根本就没有送去修,被许廷州偷偷收了起来。
对这一切,景昭毫不知情,她正在摆弄自己的新手机,是某个品牌的最新款,颜色也是十分靓丽的香槟橙。
景母在公司里也是身居要职,所以白天很忙,基本都是许廷州在陪着她。
至于许廷州的父母,他也简单的跟景昭说过,包括他跟他继母的关系不太融洽,而景昭住院的这段时间也确实没有看到许家的人来探病。
只有远在出差的许父给他们打了视频电话,简单的问候了几句,足可见许家家庭关系的淡薄。
但见许廷州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本就什么都不记得的景昭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景昭还从许廷州口中了解到自己现在是一名旗袍设计师,她想不起来细节,就让许廷州从家里把她以前的画稿拿了过来。
景昭在床上一边翻着自己的画稿,许廷州就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漆黑的眸子盯着床上的人一举一动,修长的指尖紧紧攥着抵在掌心,浑身肌肉紧绷。
医生说过,景昭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脑部ct也没有异样,所以失忆的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多让她熟悉一下以前的事物会帮助她恢复记忆。
景昭想了解过去的自己,许廷州……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阻止。
男人颓丧的闭上眼,随后又睁开。
“公司忙不忙啊?你整天照顾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通过聊天,景昭也将两家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知道他们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
许廷州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他随时都可以出院。
失忆后的景昭想着自己是一个旗袍设计师,估摸着许廷州就是继承家族企业了,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男人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下,眼里浮现一抹尴尬,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许廷州大学学的是金融,以后就是为了继承家里的公司,不过因为父亲不顾他的意愿再娶,又碰上和景昭的联姻,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纨绔。
虽然还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该碰的绝对不碰,但吃喝玩乐,他倒是也算精通。
这两年满脑子都是景昭不爱他的许廷州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工作上的事,职业也只是在许氏公司的总部挂了个名头,实则什么都不管。
人生就四个字形容,醉生梦死。
以前的许廷州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毕竟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可景昭的话却仿佛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让他看清了过去浑浑噩噩的自己。
他总沉浸在自己心爱的人不喜欢自己的事实里面,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她。
脱去这一身许氏少爷的皮,他还剩下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跟周晟相比,他真的……好差劲!
许廷州,你他妈就是个废物!
“我……不忙。”男人嘴皮动了动,嘴角带着一丝苦涩,一双黑亮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察觉到男人似乎有些沮丧,景昭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放下手里的画稿看着他道:“你好像不太高兴,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不记得从前的事,景昭变得跟过去不太一样,说话做事都有些小心翼翼。
这副样子看得许廷州有些心疼,迅速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扯了扯唇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后要忙工作,不能再一直陪着你了。”
“哦。”景昭弯了弯眸,“这有什么?我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用一直陪着我。”
许廷州的心情有些复杂,缓缓“嗯”了一声,难得没有一直缠磨着景昭。
又过了两天,景昭在复查之后确认没问题就正式出院了。
出院那天,天气不错,就是风有些大,肖阿姨从家里带了衣服过来,一件景昭惯爱穿的白色旗袍并一件浅色薄款针织外套。
景昭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后脑勺,因为后脑勺有个缝合的伤口,所以那里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块,看起来有点丑,被她细心的用其它头发遮盖了起来。
景昭还在弄头发的时候,身后的许廷州走了过来,先是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随后伸手碰了碰她脑袋上的伤口。
景昭笑着躲开他,“哎,你别碰,我刚弄好的。”
许廷州听话的收回手,随即道:“头发很快就会长起来的。”
景昭:“嗯。”
两人在镜子中相视一笑,随后出了病房。
刚出病房门,守在一旁的王助理就递上一捧包装好的鲜花,许廷州接过来后才递到景昭的面前。
“恭喜出院。”男人的脸上带着浅淡笑意,说话相比从前更是轻声细语,惹的一旁的王助理多看了好几眼,心想这还是他那个暴躁少爷吗?
景昭抱住花束,神色有些意外,“谢谢。”收到花还是很开心的。
送花给喜欢的人,许廷州也是第一次,看见景昭双手抱住花的样子,心里有些痒痒的,没忍住直接拉过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扣住,佯作自然的往外走,实则手心里浅浅的濡湿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些天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每天晚上的晚安吻,景昭也渐渐适应了他的亲近,所以对牵手也没有什么抗拒,甚至还有心情跟王助理道别。
身边人依赖又顺从的反应无疑取悦了许廷州,在到达地下车库的时候,许廷州突然停下脚步,唤她,“昭昭。”
“嗯?怎么了?”景昭疑惑的抬头。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现在该多好。许廷州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落到她的脸上,凝视片刻,眸色浓得像化不开的雾,末了勾了勾唇,他伸手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还亲手替她系了安全带道:“没事儿,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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