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光芒深处的声音难辨男女, 却温柔异常。
郝娴莫名能够肯定,这声音呼唤的就是自己, 也只有自己。
它在等着她, 等了很久很久。
而她,似乎也在找寻着这道声音。
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亦或是何物。
不由自主, 郝娴伸出手, 向光芒探去。
手掌穿破白色天地,触碰到了一丝冰凉,也点亮了某样东西的色彩。
就好像是在白纸上作画,先是点,后是线, 渐渐勾勒出线条, 又填满了线条中的一面面图案。
终于,这些图案和颜色相连交织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枚篆刻着羊角图腾的四方小印。
而就在郝娴看清小印的一瞬间,白光突而大盛,将郝娴的身影完全吞没在一片茫然里。
再次视野恢复之后, 郝娴终于见到了蓝天,只是眼前的天空似乎比印象中更矮,云团不在头顶,反都在半中央缓缓漂浮着。
“这就是……烙印中的记忆?”
裴霁曾对郝娴讲过,烙印中含有大修的记忆或道法, 故而郝娴也没有过多的紧张诧异,只定神寻找烙印的主人。
而下一秒, 余光中闪过的马头, 就给郝娴带来了更为清晰的身体感触。
她正骑在马上, 跟着马匹崩腾的节奏跃动。
“咻——”
一支羽箭突然出现在眼前,又猛地飞射出去,郝娴还未注意到有来人,来着已经被射穿了尾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你好生霸道!”
“谁叫你搅我清梦。”
懒洋洋的女声从自己口中而出,郝娴明白了,这段记忆恐怕是第一人称视角。
果不其然,一条巨大的青龙拖着受伤的尾巴,一连在天边翻滚了好几个跟头,对着她破口大骂。
“我不过的洗个澡罢了,水会漫上沙滩是难免的事,谁知道你会偷偷藏在沙子里面?还一路从东海追我到沃野,你还说你不是闲着没事故意找我麻烦?!”
“你既碍了我的眼,我便教训你一二,这本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记忆的主人轻轻一抬掌心,插在龙尾巴上的箭矢便飞了回来,又引得青龙一阵惨叫。
“当初,你联合谛听几个将穷奇和饕餮留在下界,还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俩封印起来,不也是闲的没事干?”
青龙:“我等乃瑞兽,他二人乃凶兽,岂能相提并论?”
记忆的主人嗤笑。
“瑞兽、凶兽,不过是饲料不同,还分出三六九等了?”
青龙被噎的直咬牙,可半晌也没敢跟她拼个高下,只恨恨看了这边一眼调头便逃。
“掌印魔尊,莫以为这天界可任你胡来,今日之事,我必会讨个说法!”
掌印?!
魔尊?!
天界?!
郝娴暗道一声乖乖。
先前在看到白光中的小印时,她便隐隐有预感烙印跟掌印神女有关,却没想到,掌印神女会是魔修,更没想到,这掌印神女不光早就飞升了,在仙界还是个如此嚣张的主。
很快,奔驰的马匹搅动砂石与天地,第二段记忆浮现在郝娴眼前。
郝娴看到了无垠的草场,以及一块巨大石碑。
“那条长虫还真找你告状了?”
掌印正在对着石碑说话,语气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与他无关。”
石碑上浮现出一排排文字。
“我寻你,帮我一个忙。”
掌印耸耸肩,转身便要走,石碑忙急急写到。
“青龙几个捅了
篓子,封印饕餮和穷奇的时候不仅抽空了大半人界灵气,还意外暴露了界门,如今已有另世规则之力来到沧澜,因这些规则,人界生出了怪。”
掌印懒洋洋的语气开始变得冷峻起来:“什么怪?”
石碑缓缓浮现出一个字。
“煞。”
“煞?”
掌印似是有些错愕,但很快,她又淡淡道:“你的人界病了,与我何干?反正我终身被困在天界里,上不得,下不去,就算煞吞噬了整个人界,天界这几个无聊的老东西,还会无聊的活着。”
“你知道的,煞是界的瘟疫,一旦它成型吞噬界门,没有人能逃过去。”
石碑写完这行字,又道:“你想做神,对吗?拯救三界的功德,足够你跳脱三界,正为真正的救世神,甚至,破界门而出。”
神?!
郝娴再次被大佬们的对话震撼到了,她离‘仙’还有着一大截,烙印的主人已经开始聊‘神’的事了。
郝娴的呼吸似乎停顿了几息,但很快,她就发现改变呼吸节奏的应该是掌印。
在沉默许久后,她轻笑道。
“招来煞的,不止因青龙几个吧,因为你的贪心,界门本来就破了,他们不过是把小窟窿捅成了大窟窿。”
石碑上没再浮现出任何字迹,掌印也没在这件事上刨根究底。
“无论如何,我该感谢你曾经多给过我一次机会,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即便对不起你的世界,也没对不起我。”
石碑又问。
“你可愿帮我?”
掌印偷偷捏紧了掌心。
“所以如果我帮你,便会成神?”
“是!”
掌印点头:“好。”
又问界碑:“你做事向来喜留后手,仙魔两道,不可能只找我一人,另一人是谁?”
石碑:“和光真君。”
掌印点点头说知道了,又问。
“什么时候去?”
界碑:“现在。”
掌印是个极利落的,二话没说,抬脚便踩上了石碑。
郝娴吓了一跳,而就在她的脸跟着掌印一起贴上石碑时,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掌印魔尊。”
“和光真君。”
从迈进石碑后,记忆就像被过度曝光了一般,所有画面都亮的过分,人脸更是白花花一片,盯着多看片刻便觉眼球生疼。
所以郝娴根本没看清对面那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应该是跟掌印一起下来的仙界使者。
从规规矩矩的行礼姿势和尊称看来,二人应该是极不熟悉,属于临时搭伙的公差。
“要饮一口甘露吗?”
和光真君递来一个水壶:“自己酿的,甚甜。”
掌印却推开了水壶。
“我不喜欢饮旁人之物。”
“走吧,知你我二人来,煞恐是藏得极深,不快些,就得叫他逃了。”
之后的记忆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很多都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掌印是个急性子,一日千里,趟过海洋,行过山川,踏过沙漠,像构建地图一般用双眼描绘出了整个沧澜。
而郝娴也才发现,所谓的‘煞’并不是自己预想中的煞气,而是一个有实体的红色怪兽,那东西像是一团黏糊糊被浸湿的床单,说不清楚是什么样子,却让人观之便心生烦躁与厌恶。
掌印也并不像郝娴所想那般无所不能,在与煞缠斗的过程中,有不少次都受了伤。
每到这个时候,和光真君便会递来一颗果冻似的糖果。
“甘露糖,甚甜。”
关于和光真君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一场剧烈的
争吵。
在郝娴看来,和光真君真是好脾气,无论掌印说什么,要去哪里,他都点头笑着说:“好”。
可这回,他却怒吼道:“有人心便有恶念,你永远杀不完这世间所有不公。”
掌印也昂着头,分寸不让:“那怎么办?有怨气便有煞的食物,藏在心中的怨气该如何消除?靠原谅吗?明明是受伤害的那一方,又凭什么要原谅?”
和光真君:“若不原谅,自己也会成为煞的养料,为了消除怨气而把自己变成怨气的傀儡,这值得吗?”
掌印:“不原谅,是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也告诉旁人,没有人能毫无顾忌的伤害别人!”
二人不欢而散,接下来的记忆里再没有出现过和光真君。
郝娴也总算知道了二人因何而发生争执,在一片落日的余晖里,掌印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你看,他们都死了,你可心中痛快了?”
被她牵着的小男孩儿看不清脸,但浑身都是可怖的血泡,他瑟缩着向后躲了躲,想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能出去,我是个怪物,我、我刚才杀了人。”
“你不是怪物,谁要天天挖我的肉,我也要杀了他!”
掌印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你只不过是被异界之魂俯身失败的一个倒霉蛋罢了,他们食了你的血肉,才会受天道惩戒变成见不得光的怪物,半人半魔算什么?别怕,我还是半魔半妖呢。”
掌印抹掉了男孩身上外露的异界规则气息,手上燃起一团火焰,以及囚禁着男童的,染满鲜血的半身笼。
“谁说只有异界之魂才会害人,我看未必。”
她嗤笑一声,索性抱起小男孩:“煞应该不会来了,走吧,有我在,没事。”
小男孩惴惴道:“姐姐,我什么都不会,会拖累你。”
掌印:“仙法那套我不会,你也只能跟我学魔修的东西了,你也不必纠结,总归到了天上,都是一样的。”
掌印几步便走到了百里之外的市集,天色已晚,稚童们唱着歌谣回家。
“立春雨水渐,启蛰虫不眠,
春分近清明,采茶谷雨前……”
“都到三月了啊,真快。”
掌印看看天,又偏头问:“你叫什么?”
小男孩低着头:“我叫……启蛰。”
被救回来的男孩启蛰便跟在了掌印身边,掌印对他管束不多,基本教完法术,便放养在一旁不管。
男孩也乖巧,至少在郝娴看到的记忆中,从没给掌印惹过什么麻烦。
启蛰的修为越来越高,煞也越来越凶狠厉害,掌印毕竟是一人,无论她如何努力,即便另有和光修士相帮,与一整个沧澜人界的恶念相比都太过渺小无力。
到处都是死去的人,到处都是被煞吞噬掉魂魄的修士和凡人。
为了躲煞,有的人藏了起来,把自己活活闷死在地洞里。
有的人以他人为饵,公然以煞为神,献祭旁人的魂魄,只为自己能够多活几日。
也有人利用煞,买卖号称可以祛煞的法器丹药,甚至连一个暂时无煞安身之处都可以成为牟利的工具。
渐渐的,整个世界疯了。
有的人杀掉了别人,有的人杀掉了妻儿,有的人杀掉了自己。
原本繁荣喧闹的沧澜人界,如今竟比地界还荒芜阴冷。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村落,聚集着最后活下来的人。
乖孩子一般都没什么存在感,郝娴这个看戏的都快把启蛰忘了,他却忽然出现在下一段记忆里。
“姐姐。”
初见还不到腰高的小萝卜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比掌印还高的大小伙。
他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紧紧拽着掌印的袖口。
“别去,好吗?”
掌印的声音却不像刚入人界时那般洒脱。
“和光道君已经布阵困住了煞,这是我们最后能杀死它的机会。”
周遭火光四起,郝娴发现他们竟身处在一处地下祭坛内。
掌印转身,双腿却化作了蛇尾,一步步沿台阶而上,台阶外是已变得如巍峨高山一般巨大的煞。
而火光,也并非是火,而是自四面八方而来,无数活跃跳动的鲜红气浪。
煞如吞噬龙卷风的黑洞一般,呼啸着将红色煞气吞入自己体内,它的体积也随之越变越大,几乎遮住了掌印头顶的天。
之后的战斗画面破碎又凌乱,郝娴只能看到掌印一次次的往上冲,又一次次被击落在地,她打出的法术光芒也越来越弱,越来越淡。
就在郝娴快要连掌印的呼吸都听不到的时候,一年迈的修者忽然从祭坛而出,跪在了掌印面前。
“掌印神女,求您救救我们,求您再撑一撑。”
可能是因并非自己动手,记忆又不太连贯,即便修者哭的老泪纵横,郝娴都没太多的同情余地。
掌印自己都快死了,又拿什么来救你们?你东西又不是她搞出来的!
郝娴内心的愤慨还未来得及尽数发泄,便见面前的修士,忽然一手插入丹田,将自己的元婴活生生掏了出来。
“请掌印救世,请掌印救天!”
元婴以灵体没入掌印体内,掌印原本微弱的气息和脉搏,又再次跳动起来。
“不够……”
郝娴心道:“掌印是魔尊,还是离神只有一步的魔尊,小小元婴不过只如沧海一粟,又如何能填满整片汪洋?恐怕这便是掌印身死之所,可这煞,又是如何……”
“请掌印救世,请掌印救天!”
同声音一同打断郝娴所想的,是面前无数伸过来的手,以及无数飘向自己的金丹、元婴、甚至合道渡劫的灵体。
随即,便是一声声身体砸向地面的声音。
活生生剥出自己的修为,与碎丹自爆相比,痛苦又何止相差一星半点儿。
这样的牺牲太过惨烈,郝娴甚至都希望自己能够闭上双眼,看不到这犹如活死人地狱一般的景象。
掌印的眼睛也流出了泪,与视野中的煞融成一片模糊的鲜红。
她再一次站了起来,飞身扑向了煞。
修士们形如献祭的支援,带给掌印的不仅是失去的法力,还有某种信念的力量。
掌印手中那枚方印的法光大盛,化作巨掌,死死攥住了煞。
然就在她要收拢巨掌,掐碎煞怪之际,煞却忽然举起了一个人。
“启蛰?!”
郝娴与掌印同时惊呼出声。
“你怎么……”
启蛰身上缠着一缕缕丝线般的煞气,并不来自与煞本身,源头却在他的体内。
掌印先是一惊,后又叹息。
“这么多年,恨,你还没忘了吗?”
“我怎么可能忘了!”
启蛰口中的声音跟以往完全不同,嘶哑,又阴沉。
“本来,这应该是我的身体…只差最后一步……”
掌印和郝娴都明白了。
被煞牵引过去的,并不是启蛰,而是启蛰体内的异界之魂。
郝娴开始为掌印难过。
放了煞,这么多人的牺牲便都白费了,可若不放,在人界一直陪了她十多年的启蛰,她亲手救下来的小男孩,就会死。
掌印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双拳。
“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选你。”
“砰——”
煞被巨掌收拢,火焰从边缘向内燃烧。
大火烧了整整两天,煞怪才彻底消失不见。
掌印到底是舍不得启蛰,用自己的魂力护住了启蛰的神魂。
躯体与煞一同灰飞烟灭,好歹魂魄还在。
“将我的身体给他吧,虽残破了些,好歹能用。”
郝娴的可视范围不由自己,让她搞不清楚掌印在对谁说话,又为何要把身体给别人。
“好。”
一道沉稳的男声,有点耳熟,但郝娴肯定不是说话与清泉般好听的和光真君。
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极其遥远,又混沌不清。
“……掌印,救世…功德可封神……”
“食数万人之魂,罪孽难消……魂压神冢万年,偿还业债……”
很快,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像被毛玻璃罩住了一般,渐渐变成了一颗颗光斑,又汇聚成一片雪白。
“……天道不公!我愿散尽修为,为她求个轮回!……”
郝娴便在这声有些耳熟呐喊中,再次回到了洗剑池的兵器堆里。
郝娴的心脏怦怦直跳,似乎有某一刻,她能体会到掌印内心复杂的情绪,痛苦,亦或是释然。
郝娴无法准确的形容出掌印被封印时的心情,但她可以肯定,其中虽有遗憾无奈,却无怨无恨,这是她想做的,无论结果,对于那些几乎是被她吃掉的修士,她也心存愧疚。
“掌印,到底是谁,既有救世之功,又为何这世间竟无半分她的痕迹?”
无法勘破这其中的机密,郝娴只能为掌印神女暗叹一声。
“你来了。”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不是一句问候,而是一句肯定。
“是,我来了。”
郝娴也十分肯定的回答,然后张开手掌,握紧了那枚小印。
如果掌印选择了我,我便继承着你的意志。
郝娴闭上双眼,体会着四方小印传入体内的蓬勃能量。
很快,她的身体被小印发出的金光笼罩。
但以她现在的肉身,似是难以承受掌印法器的神力,郝娴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身体也因剧烈的撕裂感而颤抖起来。
耳边有声音焦急低喃。
“不行,如今的她太脆弱了……”
“等不了了,会被他发现的……”
“可他让她来了不是吗……”
声音变得越来越乱,就像郝娴的气息与经络。
原本的灵气、阴气、神魂之力三者又开始在体内交缠争斗起来,更要命的,是属于掌印的魔气,也顺着四方小印侵入到了自己的身体。
若说三足还能鼎立,现在四股势力直接就变成了乱战,若有旁人在此,便能看到郝娴的皮肤一阵发白,一阵发青,一阵发黄,又一阵发黑,活像个搅不匀的大染缸。
郝娴看到了时隔许久都没想起来过的蓝星,自己的那间六十平米的小公寓,以及电脑上还未帮爱豆做完的数据。
郝娴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才会看到给爱豆打榜这种再也完不成的意愿。
但看着看着,屏幕中爱豆的照片却忽然变成了裴霁,又变成了邱从云、昊空、妙辛儿、白依竹等一切自己熟悉的朋友。
然后这些面庞都交织成了两张毛茸茸的脸。
“啾啾?”
“咩咩?”
不远处断云门洞穴内,沉睡了几十年的饕餮,终于睁开了眼。
“妈耶,小仆人终于想起来我了?!”
他在这黏糊糊的东西里不知挣扎了多长时间,到后来毛越缠越紧,只能干脆放弃。
前两年,饕餮还祈求着郝娴能响起自己
,发出灵魂的呼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曾签订了神魂契约。
然而,小仆人那个没良心的,给他自由的时候是真给,自由的空间也真是大,几十年了,愣没召唤过他一回。
饕餮都准备在这里待上个千八百年,慢慢吸收本源之力,等出去之后再惊艳只顾自己潇洒快活的郝娴。
没想,郝娴的思念竟来的如此猝不及防,跟错觉似的。
但毕竟是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上古凶兽,没过多久,饕餮便发现了不对之处。
“不好,小仆人有危险!”
在厉害的神魂契约也做不到精神同步,饕餮并不能明确感知到郝娴的危险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郝娴现在需要力量,很强的力量。
放在往日,饕餮不一定舍得拿自己所剩无几的修为去补贴郝娴,但现在,饕餮只恨不得跳起来往郝娴嘴里灌。
老天爷,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力量,本源之力,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能让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出去。
饕餮大人干别的不行,吃东西最厉害,相对,也知道怎么让别人吃掉自己。
他熟练的打开了身体灵气的屏障,反向操作一波,让本源之力可以通过神魂牵绊流入郝娴身体。
“本源之力,开天辟地的力量,这波老子血亏,必须得让小娴娴给我还够本!”
饕餮这般想着,便仰着脖子喊,生怕郝娴听不见。
“娴娴啊,我来救你啦!我燃烧自己也要救你!你千万不用太感动!我就是有点饿!想吃一百只烤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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