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芷洗好了碗筷,姑嫂二人就手挽着手,出了门。她们也不会走远,就在大榕树附近走一走,吹吹东风,感受一下春日里的甜香气息。
“听二柱哥说,虎松山山脚下那棵杏树开花了,还挺好看的,他今天回来时,还给我折了两支,我寻了个小陶罐,装水养在了我们屋子里。”
草儿甜甜一笑,高兴地与白芷分享她的快乐。
“这样的好日子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不知怎的,草儿突然想起了往事,心里有些堵,这才拉着白芷出来聊:“这几个月来,我有时候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就怕梦醒了,又回到我爹身边,那样的日子真是太可怕了。”
“还没被娘买回来时,我就整天祈祷,希望我爹早日死在外面,直到来了白家村,我才知道,大部分父母都很爱自己的子女,只是我比较倒霉而已。”
白芷在旁静静听着,不由有些心酸,安慰草儿道:“你现在有我们,过往那些不愉快,就由着远去吧!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好的。”
“嗯嗯,我也是这般觉得。”草儿笑得温和,也笑得坦然,继续道:“现在的日子,我珍惜着呢!而且现在日子好过了,有人撑腰,我也不用怕什么,很多事也看透了。”
“偷偷跟你说一件事。”草儿突然凑近了些,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我前天在村子里好像看到我爹了,隔得有些远,也不太好确认,也没敢告诉娘和夫君。”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跟他们说?又怕万一认错了人白担心一场。”
白芷若有所思,对上草儿询问的眼神,总觉得不可能认错。再混账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爹,再怎么说,也不会认不出来。
“我觉得还是得跟婶子与二柱哥说一声。”白芷斟酌着言辞,继续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爹那个人你也清楚,做事跟我大伯他们差不多。”
“那行,咱们现在就回去,把事跟娘他们说一声,你也不必担心我不高兴,那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草儿微微一笑,得到了肯定建议,也不耽搁,又匆匆拉着白芷回院去了。
二柱娘听完,也只是冷笑一声,只道:“不用管他,村长那么大,他爱晃悠就让他晃悠去吧!只要不来闹事都好说。”
“要是来闹,还有咱们在,不用怕,保管制得他服服帖帖的。不过娘丑话说在前头,他虽是你爹,可也算不得养了你,到时候你可莫要心软。”
二柱娘这话说得严肃,直叫草儿心中忐忑,忙乖乖点头,生怕二柱娘误会似的,又赶忙补了一句:“娘放心,我能长这么大,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干活,辛辛苦苦挣铜板活下来的。他之前还那么对我,若不是当时我长得不行,他就要把我卖窑子里了。”
“你明白就好。”二柱娘很欣慰,儿媳妇明理,拎得清便好,免得沾上麻烦,甩都甩不掉。
有了二柱娘母子的准话,草儿也放下心来,倒是白芷婚期越近,就越舍不得了。
五号那日,一家人坐上白二柱的牛车外出买席面上要用到的东西,还喊了王大婶帮忙。
王大婶熟门熟路,也不是第一次帮衬了,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到了镇上,白芷先将绣品拿到锦绣坊卖掉,周掌柜知晓她后日成亲,便送了她一个红色绣喜字的荷包,贺她新婚大吉。
白芷很高兴,真诚地向掌柜道谢:“多谢掌柜伯伯,也祝您生意兴隆。”
卖完绣品,她便跟王大婶一块去采买,直到手里拿不下了,才回到放牛车的地方。
东西买完了,人齐了,牛车又晃晃悠悠回了白家村。
牛车驶出清水镇街道时,路过镇上唯一的赌坊,一群人涌出来,把白二柱他们都吓了一大跳,赶忙驱赶着牛儿加快步伐。
直到远离了那斗殴地,这才放下心来,王大婶还心有余悸地念叨着:“还好咱们跑得快,不然被误伤就麻烦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乱搞,最终搞得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图什么。”
草儿有个赌徒爹,对此深有体会,听着王大婶感慨的话,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赌坊位置。
这一看不得了,她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混乱的人群里有她爹,而她爹就是那个被人压在地上拳打脚踢,想逃却逃不掉的可怜虫。
那模样确实是可怜,草儿默默地想,又默默地转回头,不再看那边的情况。
……
二月初七,是半仙卜算出来的好日子,白芷和萧远的婚期。
许是要进入雨季了,天还未大亮就下了一场大雨,到处都变得湿漉漉的。
为此,二柱娘还担心了半晌,生怕这雨一直下耽误了迎娶之礼和置办席面。
好在天公作美,下完那一场就停了,天也慢慢放晴。
“娘,我先到镇上去了。”白二柱观望了片刻,确定那雨不会再下了,这才套上牛车到镇上拿提前预定好的猪肉,以及采买一些鸡鸭回来。
又应了萧远的要求,买了一些普通人家不会买的好东西。
刘水一向敬重萧远,把他当大哥,婚宴既然只在村里办一场,那他自然也要来帮忙。
他看到白二柱自己出门,担心买的东西太多忙不过来,便自告奋勇与白二柱一块去镇上,一个负责买,一个负责看车上的东西。
白二柱想了想,这次买的东西确实比他成亲时要多,就点头同意了,两人便乐呵呵地出门。
因早晨下过雨,山路比较湿滑,白二柱只能让牛车慢慢走,这一来一回,花的时间要比往常多了半个时辰。
这次的婚宴摆在白芷家,白芷也在自家出阁,迎来送往。
白二柱他们回到时,家里的活已经基本搞定了,乡邻们,特别是上次得到好处的几人,一个比一个积极,生怕晚了,活计就被旁人抢走。
“二柱跑一趟辛苦了,剩下的让你大树哥来搬,你跟刘水去歇会儿,咱们有经验,很快就能做完了。”
隔壁家婶娘很热情,一直把白二柱他们往家里推,让自家儿子勤快些。
白二柱也不推辞,让他休息,他还真休息去了,最后还是二柱娘看不过眼,揪着他耳朵,把人重新赶出去做事,还引得大家伙哈哈大笑,婚宴的气氛就这么开始燃起来了。
白芷作为新娘子,已经换好了喜服乖乖地坐在床上,由着喜娘给她上妆,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新娘子真美,都不用捯饬太久,这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水了,我就不给你敷太多粉了,嫩生生的才好。”
喜娘请的是二柱娘的朋友,草儿跟二柱成亲时请的也是她。
“行,都听您的。”白芷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直白又细节的夸她好看,听得她的脸颊泛红发热,羞得很。
“呦,新娘子害羞了,小脸微红,更俊俏了,瞧这气色真好,新郎有福了。”这喜娘真是逮着人就猛夸。
“婶子……”
“好了好了,婶子不说了,先不给你上口脂,让草儿给你拿点吃的,晚点吉时准备到了,咱们再上也不迟。”
“嗯嗯。”白芷满心期待,听着屋外的喧闹声,闻着饭菜的阵阵飘香,只觉得满足极了。
就这么一直待到申时正刻,外面的喧闹声好似增加了好几倍,白芷清晰地听到有人喊“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听得她不由心头一紧。
随即一块绣了鸳鸯的红盖头落到白芷头上,隔绝了她的视线,眼前也只剩下一片红,看不到熟悉的屋内布局了。
“阿芷你不用紧张。”草儿刚完婚两个月,成亲时的紧张感还记得,便握住了白芷的手,告诉她外面的事,让她不用紧张。
白芷轻轻颔首,虽然依旧有些紧张,可也比方才舒缓了许多。
没让她这个新娘子等太久,萧远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白芷房间,背着她一路走向白家村的祠堂。
这场婚事的高堂略显特别,拜的是白芷爹娘的牌位,至于萧远的父母,他并没有提及,众人也当做没注意。
拜完了堂,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回到了白芷家继续后面的仪式。
交杯结发,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四目相对,萧远的眸中好似有了白芷不曾见过的情绪,就像一团火,紧紧地将她围住。
仪式结束,大家伙闹完了,又一窝蜂回到席上各自落座,就等着那勾人馋虫的饭菜上桌。
萧远不认识村里这些人,就由白二柱带着一桌一桌的敬酒。
十桌酒敬下来,倒也没花多长时间,主要是大家怕萧远,都不敢灌他酒。
敬完酒,萧远担心白芷一个人在新房会饿,还偷偷端了饭菜进屋内给白芷吃。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还有的忙。”萧远神色柔和,对白芷温声道,交代完没等回应就出去继续吃席了。
白芷看着眼前的饭菜,甜蜜涌上心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突然回想起方才萧远说的话,脑海中竟然浮现了画册中小人画面。
也不知道萧远是不是那个意思,反正白芷现下已经想歪了,脸热得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猛扒了几口饭,鸡肉入口的瞬间,香味蔓延开,这才得以平复。
外面的宾客,特别是男宾,三几碗酒下肚酒精上脑,连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一个个端着酒碗就要给萧远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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